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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未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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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方徐庆也各说了个笑话,展昭眼见到自己了,有些踌躇,说笑不是自己所长,逗不乐大家反而不美,诸多女眷在,唱曲实在不情愿。
            白玉堂看他一眼,道:“他们说俗的,咱们学二哥来个雅的如何?” 
            展昭心头一松,道:“你出主意就好。”白玉堂道:“我房中有琴箫,咱俩为今夜明月合奏一曲《平湖秋月》,比他们应景。”
            几个女眷大喜,忙张罗着要给他们焚香净手。白玉堂道:“手是要净,香就不必焚了,有这满庭丹桂,还要那人造的东西做什!”
            两人院中对坐,各试了音,点头示意,箫声悠悠先起,琴音铮铮随上,众人凝神静听,满桌果鲜再无人去触动,月色似也被琴音笼住,不再流动。
            两人初次合奏,曲调先还有些拘谨,目光流转间,渐渐就心意相通,洒脱起来。展昭见白玉堂一改平日飞扬,没了戏谑,只留无比的闲雅脱俗,月色中玉人一般,爱极,趁换气功夫对他笑了一笑,箫声再起时,笑意就从秋水般的眼眸中漾出。
            此情此景,白玉堂哪经得住他一笑,触动情思,眼梢挑处,绵绵情意缠在展昭脸上,直欲勾魂。
            展昭越瞧越觉得玉堂眼神怎这般熟悉,火一样要将人融化般。何时见过?似乎不是玉堂。想了又想,不得其果。人一走神,曲就有误,忽走了个音,两人皆惊醒,敛了心思。
            一曲终了,余韵袅袅,卢夫人鼓掌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老五我素知,没想到展兄弟此道也造诣不浅。少见你穿白衣,今天与老五坐在一处,正如双璧并立,敢与明月争辉,我等耳福不浅,眼福不浅啊!”
            展昭如今脸皮也被白玉堂磨得厚了些,纵有尴尬,脸上也没带出来,起身道:“就是应个景,难得大嫂喜欢,论率性还不如二哥的。”
            白玉堂听大嫂的说话又高兴了,道:“南方苗人,踏月而歌,叫做跳月,这些人倒是无忧无虑。‘葛天氏之民欤,无怀氏之民欤。。。。。。”说着眉飞色舞起来。
            徐庆道:“罢了,罢了,别掉文,俺不懂!天下事就你知道的多!”
            白玉堂摇摇头道:“三哥扫我性,不说了,喝酒!”方端起杯,众人就闹着说他们弹得好曲,吹得好箫,都来敬酒。白玉堂笑着都饮了,良宵佳节,展昭也无意拒绝,陪着喝了。
            正笑闹,门房领进一人,展昭一看,是师傅店中帐房,迎上前道:“李先生,有事?”
            李帐房环施一礼,道:“我们老爷叫我送盆花来。”卢方先谢了,李帐房对门口喊:“小子们,抬上来!”只见四个小子抬一个青花大瓷盆,上覆红绸,足有一人高,到庭院正中,四人放下抽杠,退到一边,
            卢方上前使力一抖,红绸落下,现出了绫堆绢砌的嫦娥来!正当月亮冉冉升起,月光偏偏照亮嫦娥,袅娜欲飞,再细看,嫦娥裙下圆月竟是黄菊编就,众人倾倒。一众女眷更是连声叫绝,纷纷挤到近前摸看。
            蒋平又谢重礼,李帐房道:“都是店中布料,老爷叫裁缝们做的,功夫是花了些,贵重谈不上,说蒙五位义士想得到他,送来应个景,以谢五位。”
            原来蒋平为人
            周到,一在京中安身,就去拜访了林沐风,今日一早就备了月饼鲜果,上好佳酿亲自送去。林沐风爱他兄弟侠义,又是昭儿至交,才想出这别致回礼来,为了给大家个惊喜,连展昭也瞒了。
            卢方忙给李帐房端酒端果,这帐房自少时就跟了林沐风,也算半个江湖人,并不推让,
            吃了两杯,含笑告辞。
            院中又热闹起来,直到月近中天,卢夫人吩咐下人今晚不熄香,不熄烛,才带着珍儿及一干女眷回房安歇。管事仆从次日还要早起,也都退下,只余兄弟六人仍守着明月谈兴未已。
            月移中天,光华更盛,寒气上来,卢方打断话头,道:“好了,这时辰不见神仙影儿,想神仙也睡了。玉堂和昭弟明天还要到府里去,散了吧!”
            蒋平道:“大哥说的是,秋夜露重,小心风寒。大家先走,我叫人收拾了就进去。”
            白玉堂望着明月,自觉兴犹未尽,道:“猫儿,坐了半夜,咱俩河边走走再回去,怎样?”
            展昭多喝了几杯,也无睡意,道:“到汴京几年,还真没赏过月下汴河,亏你提起,不然错过了。”
            卢方看他俩说的投机,忆起自己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也不阻拦,只叫他俩稍等,回房拿了自己两件大氅,道:“一人一件,穿了再走。”两人也不道谢,含笑接过,穿在身上。
            万家灯火已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酒肆茶楼,宅第店铺,静立在月下,毫无白日的熙攘喧闹。穿过巍峨的城楼,行不多远,一座精致的拱桥宛若飞虹,沟通汴河两岸,岸边屋宇错落,古柳参差,河中少了往来不断的船只,水面粼粼,格外明净,白日不曾闻的哗哗水流声不绝与耳,景色直可入画。两人上桥,比肩而立,都不想开口,沉浸在这难寻的静谧中。
            展昭身心轻松,酒意上涌,月色如此美妙,然那些诗啊词的,一句也不愿去想,一字也不愿说,懒洋洋垂首望桥下流水,看得久了,脑中晕晕忽忽,就觉得如站在船上般,脚下有些晃悠。河风吹来,衣袂生寒,他不由紧紧衣襟,手肘无意碰了玉堂一下。
            白玉堂微转头,见展昭半垂星眸,睫毛显得格外长,俊面上罕见的慵懒,心动神摇间有几分得意——这人人前一贯的尔雅温润,坚毅端庄,这样懒散的情态只有自己见过,此时这不经意的举止透着别样亲昵,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忽有种满足感,对拨云见日的时机有了些希冀。情难禁,温热的大手握上展昭的。入掌微凉,想起他体质不比自己强健,不动声色的寻了个话题,低声笑谈着下桥,踏着河边秋草往回走,不时惊得草中秋虫唧唧几声。
            明月,流水,秋虫,草尖颤动的露珠,勾起展昭记忆——儿时与伙伴到草丛中抓纺织娘,那虫儿通体透明,头上竖两根细长须子,身上裹两片透明羽翼,捉到后小心放入竹笼,怕它们饿,就塞几朵南瓜花,回去就将笼子挂在帐架上,任那美妙的歌声送自己入梦。。。。。。
            童心忽起,弯腰看看,寻了片碎瓦,手一旋,瓦片飞到水面上,跳了几跳,落入水中,拍拍手笑道:“手还没生!”
            白玉堂惊诧瞧他一眼,忍不住笑出来,也寻了块,道:“瞧我的!”瓦片脱手,在水面上弹了十几下,眼看要到对岸方力竭。也拍拍手,摇头道:“手生了!”
            展昭瞪眼张嘴,脱口道:“这还手生?”
            白玉堂得意一笑,道:“我儿时花了半月功夫专练这个,你再瞧,看见那小船没?这次定要打在船上!”
            对岸老柳下系了条旧船,帆也破了,歪在一边,想是条弃船。展昭以目估摸距离,摇头不信。
            白玉堂挑了两片瓦砾,掂掂,腕一翻,瓦砾先后出手,沾河面击起片片水花,错落有致,煞是有趣。展昭兴奋:这力道,怕是打到破船没问题了。
            说话不及,瓦砾果然先后击在船上,静夜中传两声脆响。白玉堂哈哈大笑,展昭正待开口,忽隐隐“哎吆”一声,船舱里跳起个男子。
            两人眼利,见这男子散着衣襟,两手拽着裤子,慌乱的向四周看,隐隐听见咒骂了几句。白玉堂正要恼,又站起一女子,钗环散乱,只着里衣,月色中清晰露出半边雪白胸脯,一手掩面,一手拽男子一把,跳上岸隐在柳林中。那男子弯腰抱起一堆衣物,匆匆跟上。
            这下连白玉堂也目瞪口呆了。良久方回过神,见那薄皮的俊猫儿,如银的月光也掩不住满面的羞红,清澈的眼底,惊讶,尴尬,无措,兼而有之。叹了一声,上前一把搂入怀,道:“猫儿,你这般模样怎不叫我爱煞!”
            猛地被温热的怀抱环住,展昭心头异样,挣脱他手臂,方觉出这话的暧昧来,抬眼间,又被他握了双手。近在咫尺,那双勾人凤目中有不加掩饰的热切,深情,又是方才那熟悉目光,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凝神细看两眼,洛阳之行赵张二人形态跃然眼前!心中如万鼓齐擂,一层细密汗珠浮在光洁的额上,神思混乱起来。
            汴水秋夜,月色撩人,水光月影中,翩翩少年,执手相视,怎一番的暧昧难言。
             
            '鼠猫'今宵未眠 十五 情字难解
            展昭思绪千转,那过往打趣戏谑的玩话,如今想来尽是暧昧不明,可叹自己从未觉察。他本聪明人,已知春日那次的不辞而别之因,以玉堂性情,几个月压抑不说,也是难得。咫尺间玉堂目中泛滥的情欲尽收眼底,明白该义正辞言,断然绝了他绮念,方是正理,但嘴粘住似的,满腹的诗书礼教却吐不出口。。。。。。又是一层冷汗洒遍全身——若是别人如此言语,凭般无礼,说不得一剑戳个窟窿,因是玉堂,怎说也不忍说一句?心彻底乱了!
            他自顾心思,白玉堂是个明白的,但见这呆猫任自己执了手,神游天外,月光下星目似有情又似无情,深潭般沉沉寂寂,天光云影投驻其中也不过影影绰绰,看不清明。不由恨起素来极爱的眼眸来,心中忐忑,也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猛然挣脱他手,挤出句“晨雾起了,回去吧”白衣飘动,人已先行。白玉堂喜他没有恶言相向,但也没见有好话,有些挫败,兴致缺缺,跟上,月光下两道白影划空而过。
            到家无语,各自进屋。白玉堂和衣在床上翻来覆去,患得患失,天将亮时迷糊一会儿起身,这才更衣推门。手刚触及门扇,隔壁吱呀一声,轻轻脚步声起,展昭走到廊上。白玉堂心嗵的一跳,跟着推门而出。展昭扭头,脸上似有红晕一闪而逝,低声问候一声。
            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他,问道:“你没睡?”展昭随口道:“睡了。”白玉堂道:“想瞒我?”以目示意。
            展昭低头才发觉自己仍穿着昨夜衣衫,下摆处秋露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辨,还有那粉底快靴,靴帮上汴河岸边的泥土染黄一片,心中道声糊涂,掩饰道:“回来困极,和衣睡了。”
            白玉堂似笑非笑,道:“靴子也不脱?”展昭支吾了声回房更衣。
            白玉堂随他走门口,抱臂靠在门框上,忽道:“人家猫见到鼠就扑上去,你倒好,想躲了。”展昭背影一僵,穿衣的手停了一停,没有言语,整了整衣,大步走出房门,到后院练功去了,丢下白玉堂一人在那里心痒难骚。
            …
            开封府中,佳节刚过,上下人等见面喜盈盈的,展白二人虽各怀心事,也与大家笑应。先去堂上应卯,告状的人少,包拯断起案来又果决明快,不须多时,退堂转到书房,把近日要办的事议议,体恤大家昨夜歇得晚,交待好上午各人公务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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