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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未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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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转身取下一支大烛,仔细摸索,壁角有一个小小突起,触手光滑,应是人工琢磨。按了按,不见动静,试着左右旋转,忽见地面悄无生息滑开,露出三尺见方一个洞来。
            展昭暗赞机关精巧,俯身打量,见有台阶,斜斜不知通向何处?也是艺高人胆大,展昭秉烛入洞,拾级而下。台阶不过十几级,连着一曲曲折折、时上时下的通道。通道并不狭窄,宽敞处可容三人并行,四壁粗糙,时有大块岩石突出石壁,需小心绕过。不时有冷风吹得烛光闪烁,展昭心喜:莫不是出口在前面!
            行不多远,通道渐宽,周围逐渐明亮,展昭不由加快脚步。前面是个异常宽阔的山洞,能容千余人,三丈来高,却不见出口,微微失望。
            洞内点有长明灯,隐隐听见水声,却看不到水流。四周摆放着小山般高的酒瓮,红泥密封,空气中隐有酒香。展昭今早已在松江衙门打听过,知陷空岛除打渔造船外,尚经营数家酒楼,出售自家所酿“梨花白”,生意很是兴隆,想来这些就是了。可惜自己酒量不佳,不然就有口福了。
            展昭摇头一笑,吹熄蜡烛,放在一旁。心想既是酒窖,定有大门,正待细查,忽有一丝响动传来,忙凝神细听,左手酒瓮后有一人的呼吸声。展昭喝道:“什么人?出来!”
            只听悉唆一阵,一个颤抖的声音道:“是我!”一个五旬上下的老者抖抖索索走了出来,瞥见展昭手中的长剑,抖得越发狠了。
            展昭打量一眼,看这老者满脸惶恐,衣着神情不过是普通百姓,忙和声问:“老人家,莫怕!你是何人?因何到此?”
            老者听展昭语声温和,方敢抬头。见面前之人是一个尔雅清俊的少年,星眸闪闪,眉宇间正气凛然,不由心中一定,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原来老人姓郭,此番携女去瓜洲投亲路过此地,不想昨日被一江贼截至此处,说是要将自己女儿给什么白五爷做妻。上岛后那贼人将己关在洞中,女儿却不知去向。说至此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展昭忙伸手搀扶,劝到:“老人家莫忧心,此事既叫我遇上,定帮你找回女儿,送你们出岛!”
            老者抬起泪眼道:“那贼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公子你这模样,纵有宝剑也打他不过,何况他还有几个帮手!再说公子不也是被关在此处?”
            展昭笑道:“我在此处另有缘故。老人家莫小看了我,那样贼人,十个我也不放在心上!”
            老者半信半疑,不住打量展昭,倒止住悲声。
            展昭暗自思忖,以白玉堂性情为人决不会做出此等事。再说白五爷何等品貌身家,纵看上谁家女儿,上门求亲哪有不应,何用出此下策?此事定有蹊跷,总得见面才能问个明白。
            展昭问问老者,知道门就在前方两堆酒瓮中间,这两日均是个壮汉开门送饭,还笑说胡头目不敢怠慢了五爷老丈人。走到门前细看,此门诺大一块巨石,与洞壁石质一般无二,四周严丝合缝,寻不到机关。 

            展昭心中算了算时间,估计也将到晚饭时分了,问郭老,果然送饭的还没来。吩咐老人按原处坐好,自去门后静坐以待。
            大约过了一刻,展昭忽然跃起,贴在门边。只听轻微一阵响动,石门缓缓滑开,一个粗豪的声音传进:“郭老儿,咱又来了!可等急了?看看咱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今天五爷高兴,全庄人等添菜加酒,你也有口福啦!”石门大开,一个壮汉走了进来,庄丁打扮,手提食盒,身有酒气。
            展昭飘到这人身后,举手照肩上一拍。这壮汉没想到洞中竟有第三人,激灵灵吓出一身冷汗,霍地转身,举掌当胸,喝道:“谁!”见是一俊秀少年,心中一松,嗓门又大了:“何方小子,敢私进酒窖,不怕砍头么!”也不想想人家怎的无声无息就到了自己身后。
            展昭笑道:“我就是让你们五爷高兴的人!你要有本事砍了我头,怕是你们五爷会把这一窖酒都赏了你!”
            壮汉一听,腿都软了,强自镇定,道:“你,你,可是开封府展大人?”展昭道:“老兄机灵。”
            那壮汉心中有鬼,心慌手软,食盒落下。展昭抬手举剑,轻轻一挑,食盒飘出数丈,端端正正落在郭老面前。
            壮汉见此,哪还有疑,结结巴巴问:“展大人怎么到此?五爷可知?”
            展昭道:“正是要去见你们五爷,还要劳烦你带路。”壮汉暗暗叫苦:这不是让五爷要我的命么!
            展昭见这人不动,面上一寒:“你是不愿?那好,先随我去一趟松江府衙,了结这桩强抢民女,私押良民的案子也好!”
            壮汉心道:犯到五爷手中也还给个痛快,若进了衙门不死也先脱几层皮!一咬牙,道:“五爷在聚义厅会客,展大人请随我来。”
            展昭唤过郭老,问:“老人家可要用过晚饭再去?”
            郭老见这贼人如此畏惧展昭,又听见是开封府的官爷,心中希望渐升,看看食盒,苦笑道:“整日在这不动,一点儿不饿,再说哪有心思吃?寻女儿要紧!”
            出了洞,展昭示意那壮汉关门。只见他在洞门右边掀起一片藤蔓,轻轻一按,尺许见方石壁后缩,上面垂下一个铁环。不断拉动铁环,大门滑动,渐渐关紧。手一松,铁环自动缩回,石壁复位,藤蔓垂下,一丝痕迹也无,知道定是白玉堂杰作。
            展昭命那汉子前面带路,此时天刚黑,圆月刚出未明,眼前一片昏暗。那汉子路熟,武功又有些根底,行来颇快。只苦了郭老,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展昭见状,伸手搀扶。老人只觉脚下一轻,足不沾地,速度不知快了几倍。再看身边少年,面不改色,神情悠闲,不由得信心大增。
            原来这酒窖离卢家庄也只里许,山路转了个弯就看到庄院。只见庄内灯火通明,门前依然有四个庄丁。
            到了门前,却不是白天那四人,见壮汉领了一对陌生少年和老者,奇道:“老张,你不在酒窖看守,带这两人来此做什?”
            不等那老张答话,展昭便接过话头:“我是你们五爷朋友,今日与你们五爷有约,不想路上耽搁了,天黑才到,幸亏遇上这位张大哥热心带路。你们五爷可还在厅中?”
            四庄丁见展昭顶尖儿人品,温文有礼,那有怀疑。一人道:“公子稍待,容我等通禀。”
            展昭一笑:“不劳了,我与白兄极熟,待我自去,给他个惊喜!”说完一推老张,携郭老大大方方走进门去。
            四庄丁只觉这笑容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仪,眼看展昭三人走过,并无一人上前阻拦。
            展昭让郭老和那老张在长廊下等候,唤时再进——那老张到了此时也豁出去了,半个不字也无——自己来到厅口,朝内一看,堂上白玉堂正与一白面青年高谈阔论,旁边有两个小童伺候。
            展昭轻咳一声,叫道:“白兄有客啊!”座上两人闻声转首。
            白玉堂面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也不起身,敲敲桌上鱼盘,嬉笑道:“猫大人好灵的鼻子,闻到腥味,就从猫窝里找来了!来来,坐下喝一杯!”
            又对身边客人道:“柳青,我知你见过此人,京城来的御猫大人!可惜柳兄只有兄弟没有姐妹,不然就与这俊俏猫儿做成了郎舅至亲!”
            这客人正是柳青,此番送母至芦花村探访丁老夫人,自己却来陷空岛会友,不想遇上展昭。此时柳青神情尴尬,也不知该不该与展昭见礼,呆立在那儿,心想:母亲在京中几句玩笑话,这这贼老鼠如何得知?
            展昭不知此话出有因,面上一红,心下微恼:我不与你计较方才之事,你倒当着旁人面如此开我玩笑!
            见白玉堂举觞望天,神情冷淡,心念一转,冲柳青抱拳施礼:“这位想必是‘玉面判官’柳兄了,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不知怎生认得展昭?”
            柳青忙还礼:“展大人幸会了!前不久柳某去京,巧遇包大人下朝,见过展大人一面。”
            展昭方始明白,对柳青正色道:“柳兄侠肝义胆,展昭仰慕已久,怎的与这欺名盗世之徒饮酒作乐!不怕污了名声?”
            此言一出,柳青愣在当场,白玉堂勃然大怒,疾步走到展昭面前,冷笑道:“展昭,你敢侮我!谁是欺名盗世之徒?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不客气!”
            展昭心中暗笑:你何时客气过!面上仍一本正经:“我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为证。”白玉堂怒道:“是何人?”展昭扭头面向厅外,叫道:“郭老,你们进来吧!”
            廊下两人听唤,战战兢兢走进来。老张被白玉堂一盯,立在一边噤若寒蝉。
            郭老抬头见一白衣少年立在展昭旁边,颀长身材,俊美非凡,但神色阴狠,目光似寒冰利剪,好容易鼓起的勇气刹那飞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叫:“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展昭上前扶起老人,柔声道:“老人家,这位公子不是什么大王,乃是陷空岛五当家,白玉堂白五爷!你把方才的话说与白五爷听,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说完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见展昭这般言语举止,方明了刚才乃是故意激怒自己,不由暗骂:这狡猾的猫!
            郭老听得“五爷”二字,又是一哆嗦。展昭握住老人手臂,轻轻一捏,鼓励道:“老人家,但说无妨!”
            郭老这才眼盯地面,把被掳失女一事又说一遍。说到末了,哭道:“小女自幼定亲,此番小老儿正是送女完婚,何况小门小户之女,何敢伺候五爷?请五爷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吧!”说完便又跪下。展昭也不阻拦,端看白玉堂如何发落。
            白玉堂扫一眼老张,见他一言不发,目光躲闪,心知此事不假。上前扶起郭老,和颜悦色地道:“老人家,你女儿不在我这儿,不过我定为你找回。你说江上劫你之人姓胡?是何模样?”
            郭老道:“身量高大,满脸胡须,一身酒气,约三旬年纪。”
            白玉堂听了不由看柳青一眼。随即命身边小童去喊酒窖管事胡烈,只说五爷有请,不许提郭老之事,又请郭老屏风后坐下,瞪了老张一眼,那老张也知趣,灰溜溜跟进去躲了。
            须臾,来了一人,正是郭老形容模样,进门先行礼:“五爷!柳爷也来了!不知唤胡烈何事?”
            白玉堂笑道:“柳爷来了,想见见你!”
            胡烈赶紧说:“劳柳爷挂念!小人受宠若惊!”
            柳青只是苦笑两声,点点头算是应了。原来这胡烈是柳青荐来,因有几分功夫,做了个小头目。
            白玉堂又问:“胡烈,昨日送酒出岛,可遇上什么事情?”胡烈见白玉堂面色平和,壮了壮胆子说:
            “正要禀告爷,昨日送酒归来,江上见一女子,颇有几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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