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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芸芸众生,千姿百态,如朝露蜉蝣,簌忽即逝。各人心中,各有牵念,在你是挚爱,在他是敝履。嗔妄、爱恨、*不过是幛目一叶,世间凡人无从躲避,难免犯下罪行累累。”
这番念词,古风盎然,音节铿锵有力,意旨颇殊。他听过后不禁深觉有趣。只听那声音接着念道:“人、羽、妖、汐四族各有源起。人族坚忍,羽族轻灵,妖族好武,汐族高傲。那羽族生灵是人神*产下后代,天生皆非嗜血之辈。可他们中却出了一名罪人。此人杀戒大开,手刃无数同族,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关于这件离奇之事,容我向各位一一道来。”
寥寥数语,已将人胃口吊起。眨眼工夫,三扇屏风直直竖立。屏风之上缤纷灿烂,缀着大大小小许多艳红描金的花朵。背后画着一株苍翠大树,数枝上尚有碧色尖顶的屋宇,煞是美丽动人。一望便知,这是积羽城中,羽人的住处。
“羽族政治势力犬牙交错,政局更是错综复杂。自来此消彼长,近五十年来,各派互相忌惮,王公显贵如走马一样更换。再也不见从前万众齐心,争相向王上效忠的局面。各人在此动荡危局下,都知朝不保夕,无不在朝野想方设法拉帮结派,希望投靠力量强大的当权之人。这么一来,羽灵长公主,人称水月芙蕖,渐渐崭露头角。倒不是因为她传闻中的美貌,更不是因为她是族内罕见天赋的先知,而是因为她的父兄,权倾天下。”
只见一名素白衣衫的羽族人偶缓缓升起。她略微俯身,行了一礼,抬起头时,台下观众不禁轰然欢呼。这具傀儡造的几与真人无异,身段苗条柔软,纤腰盈盈一握。金色长发倾泻如瀑,璀璨夺目。容色更是端庄秀丽,明艳动人。微有不足的便是,毕竟还是假人,眼波流转时全无灵动,如同古刹比丘,没有一星人间烟火。
晴川暗暗称赞,别瞧这些人其貌不扬,玩傀儡戏还真是一把好手。无论台面、道具、服装,都是一等一的好,难以挑出什么毛病。
顷刻又见数人上场。这些人手持刀剑,杀来杀去,互相指责叫骂,吵嚷不休。那念白接着说道:“长公主芙蕖,父亲少辅是国王宠臣,掌管兵马钱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下结交许多显贵,党羽林立,是羽王当年最为倚重的人。她的兄弟少绩,则是位少年将军,屡屡征战,战绩骄人。有这样的身家背景,加上国王偏爱,虽无血缘之分,仍策封号为‘长公主’。可见那时候,她身世何等显赫。”
“许多人都对这位羽族公主念念不忘。大家心中想,若能娶她为妻室,无论金山银山,荣华富贵,还是赫赫声名,锦绣前程,都唾手可得。许多人你争我抢,不择手段,想将别人挤走,自己博得佳人垂青。”
“可惜公主谁也看不上。非但如此,她甚至连那些追求者们的面都不愿一见。她越是这样,反倒越是激起别人的好奇心。其实,芙蕖公主十分苦恼,因为她的父兄另有打算。”
这时,木偶身边多了两人,都是华服打扮。这两具偶人一个年纪较长,一个英气逼人,正是少辅、少绩。他们低头耳语一阵。只见高台右侧,一名青衣人昂首走了上来。晴川瞧这青衣人,长方脸蛋,五官端正,挑不出什么毛病,也说不出什么好处。只是眉眼之间,似乎有几分阴郁神色。那人走上前来,向大臣和少将军微施一礼,便垂手退到旁边。他不时朝帷幕后的公主看上两眼。
“这人名叫云隽,当年在羽族王国青年才俊中并不算特别出众。他居官多年未受赏识,人微言轻,虽然有才能,却被埋没在政治派别的权势倾轧当中。少有人知其出生并不寻常。原来,当年赤河原,羽族四国同盟征讨黄昏王朝,一战而胜。自此之后,四国之间往来更加频繁,纷纷互通书信派使遣商,立意共同进退,抵挡人类与妖族。北国一支血统,以女王云杏为首,经过多年之后,其旁支已近没落式微。云隽不幸便是这支血统的后人之一。”
“没人知道,芙蕖公主的父亲与兄弟为什么如此赏识一文不名的云隽。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云隽外表好象很愚钝,实则心思机敏,最擅讨好。想必少辅大人是被他一番花言巧语给迷惑了。也有人说,少辅大人一向机变多智,且对身边人最不信任。他当时在朝野拉帮结派,实在做得太醒目了,引得国王不满。为免国王疑心,故意找个看上去懦弱无能的小子做女婿,以表自己并没打算借着这桩亲事图谋什么。无论怎么说,反正最后云隽交了好运,一路顺顺利利娶了这位美丽富贵的公主。直到新婚之夜,他首次见到芙蕖公主容貌,不禁惊为天人。”
这时,琴弦拨动数下,音乐舒缓轻柔,如潺潺流水。屏风撤去,换上如绿荫翠叶,尖拱优雅的屋宇。前方小桥流水,如同世外之境。
“据传,芙蕖对自己的夫婿并没任何爱意。这桩昭告天下的政治婚姻,不过是做给人看。夫妻二人却要假装恩爱,在外人面前做足工夫。可是时候久了,终究露馅。二人从未同房的流言蜚语四处哄传。大家本就对云隽眼红嫉妒,这么一来,更加暗地嘲笑不已,说他不过是只癞蛤蟆,娶得到公主的名分,娶不到她的人。这种伤人言语,作为一个男人,忍得一时,却忍不得一世。加上芙蕖始终对其态度冷若冰霜。这位新郎官先时借酒浇愁,后来竟公然在外拈花惹草,不避嫌疑。”
“两人不合的传言,起初,少辅大人只当作不知道。可随着时间推移,流言愈传愈盛,再不能坐视不理。这位羽王宠臣暗暗找到云隽居所,本拟将其申斥一通。哪里想到,这位女婿却借着酒意,反而大放阙词。二人争论之间,少辅将他狠狠羞辱了一顿。”
“之后,他倒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大臣与少将军对此局面十分满意,也就不再追究。只是公主终日以泪洗面。”
第十六章 血色
第十六章血色
高台上幕布落下,观看的人早被故事吸引,都聚精会神。这里观看的乡邻,多半都是附近居住的人类,对羽族宫廷这段艳史均不了解,因此听得津津有味。
云望目光游走,看向这边时,朝晴川故意挤挤眼睛,仿佛在说:你倒听得挺入神。
歇了片刻,只听后台鼓点咚、咚、咚、咚响了四下。琴声一变,变得冷峻沉郁,仿佛乌云笼罩,似乎在酝酿一场变数。高台上灯火齐齐燃亮,布景撤换。这次却是一座轩敞堂皇的宅邸。少辅与少绩正在密议,忽起许多兵戈交叠之声。两人脸色大变,正要起身,一路人马杀了进来,顿时变成混战的局面。二人促不及防,招架不住,转眼就被团团围住。却见云隽施施然步入,目透杀机。
“云隽心计深沉,对于少辅大人的蔑视指责一直隐忍不发。他却暗中向国王数度进言,历数这两人如何拥兵自重,如何心怀不轨。羽王本来就对他们心存忌惮,听的次数多了,难免更加坐卧不安,终究成了心腹之患。”
“终有一日,在云隽煽惑之下,羽王下道密令,趁这老少二人羽翼未丰时,顺手剪除。云隽应命而往,手到擒来。大臣少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未曾败在政敌手下,却败在了毫不起眼,全没放在眼里的女婿手中。再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云隽深知事情不宜久拖,找个借口当即诛杀了两人。这件事做得干净利落,风声瞒得极紧。芙蕖一直蒙在鼓中,并不知道遭逢横祸。”
这时,台上只剩芙蕖公主与她丈夫二人。琴声嘤嘤嗡嗡,好似女子饮泣。云隽直直走上前,将手中提的两枚首级朝地下一掷。芙蕖大惊失色,摔倒在地。那云隽却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只听“哗啦”一声,铁链碰撞,四周冒出许多囚笼般的栅栏,将她环绕其中。
“少辅、少绩死后,芙蕖被囚,朝中顿时掀起风暴。他们二人往日结交的朋党,均遭株连,死的死,走的走,风流云散。一个显赫世族,如同大厦倾塌,土崩瓦解。只有云隽,杀叛党有功,不降反升,转眼成了朝中重臣,再没人胆敢在背后说三道四。这场争斗后,昔日荣宠无限的芙蕖很快淡出人们视线,不准提及。她深居简出,时时受到丈夫监视。至于云隽为什么不杀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升起数重白纸糊的幕布,烛火照射下,布后许多小人影。鼓点落下,节拍急如密雨。刀光剑影中,血溅四壁。
“自古以来,人类与羽族争战频频。自伤麒血案后,双方矛盾日渐激化。为争夺土地与‘元石’,战火四野波及。羽族边境时有人类带队入侵。云隽受信于王,带队前往征讨。这一去便是多日未归。就在这时,软禁多年的芙蕖公主,终于找到了机会。她溜出囚笼,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亦没人敢将这件事禀报正在边塞作战的云隽。事发突然,情势紧迫,羽王不想在关键时候叫他方寸大乱,影响战局。”
“等到三个月后,云隽凯旋而归,得到消息时,简直暴跳如雷。他立刻杀死负责看守的所有侍卫和侍女,命人到处搜索,并且高额悬赏公主的消息。活要见人,死则见尸。”
晴川摇头暗道:这人心眼太小,又好报复,这么活着既叫别人难受,自己想必也快乐不到哪里去。
“没过多久,便有确切线报,说到有人目睹芙蕖公主早已出了积羽城,向着北方逃走。至于究竟要去哪里,却谁都不知道。想想羽族刚与人类爆发过一场大战,她还向敌方腹地而去,那多半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她这种举动实有魄力,宁可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肯再次落在自己丈夫掌控当中。可云隽既然揣测到她的意思,就更加不肯叫她如愿以偿。”
台上众人退去,只剩云隽独自一人,站在楼台上。他凭栏而立,背后羽翼微展,竟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孤独。过得片刻,两个人影拾级而上,恭恭敬敬屈膝行礼。这两人都是黑翼羽人,容貌十分相像,年龄却正是一对父子。他们穿戴齐整,披甲挂剑,一身劲装,气势威武。
“云隽深知,想要越过关防,去到遥远北方寻找一个女人,无异大海捞针。这事情平常武官做不来,必须有个自己信任又精明能干的人代劳。他自亲信中选出一名羽芒将士,名叫青图。青图父子都是百步穿杨,技艺高超的战士。更难得他们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曾游历过许多地方。若是交给他们,找到芙蕖则多一份把握。他们父子受到国王重臣的青睐,机遇千载难逢。两人私下奉令而去。”
“谁都不曾想到,中途出了一场未曾料到的变故。”
“云隽心内焦急,耐着脾气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始终都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只言片语。就在第四个月上,探子回报,据说青图父子一路追踪,半路上的确发现过公主殿下的踪迹。可是当追到狼图腾谷与盘丝岭交界处时,与妖族起了冲突,人手伤亡惨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