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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会由上而下顺流直灌进来。这番布置周全精细,显然早有谋划。
晴川看他将斗篷自肩上揭下,内里穿的是件长袍,才知他原来是个巫师。这汐族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到风浪声渐起,水响不断,捆扎好的原木格格响个不停。晴川定睛一瞧,木栅后面浪头汹涌扑到,水位上升,许多水珠自木头缝隙之间渗出。低头埋土的雇工听到响动,似乎觉出不对,纷纷抬头张望。
正在须臾之间,“咣”的一声巨响,就看又笨又粗的几十根长木自高处顺陡坡滑落。其后一股银色水浪,雷霆万军,当头扑到。那些人哪里料到会有这场灾变?吓得呆若木鸡,连呼救逃跑都来不及。眼见这股水流挟着许多木头,顷刻便能将人吞没,天空上仿佛忽然黑了一般。工像没料到会如此厉害,吓得面色发白,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一声清啸,土丘上一个身影闪过。红雀轻轻纵身上前,“斩风”出鞘,打横一挥。那沉甸甸的巨木就如豆腐似的,转瞬四分五裂,碎成无数截。然而,她仓促之间,来不及再出第二招,便在此刻浪头已然落下。
那些人哪里来得急躲避?顿时给卷入其中,被洪水淹没。汐族投身入水,鱼尾一摆,簌忽即没。红雀站在高处,早瞧得清清楚楚。她心想这些人此刻只需溯水而上,游入无忧河后,再想找到他们就千难万难。她急中生智,轻喝一声,双臂张开。空中狂风大作,两边泥土本已松软,土丘顶端数块垒成尖塔的大石摇摇欲坠。风刃急划直过,朝那石块径自劈下,其势不亚电闪雷鸣。石砾雨雪般打落,混着沙土自两边朝向沟中垮塌。
站在渠外的汐族巫师大吃一惊,正要念咒施法,忽觉背后一凉,一柄匕首插入后心。他哼也没哼一声,扑倒在地,当场毙命。晴川抽出匕首,回头再看时,入河的深沟已给堵个严实,原本漏斗形状的水道没了退路,成为一汪死水。
河水既不继续涌入,低地内便有些识水性的人稍稍缓过一口气,浮出水面。大家惊魂未定,都没弄清究竟出了什么事。红雀、工像和晴川,守在岸边,双目不敢移开分毫。
过了片刻,那两人果然忍不住浮上水面。他们见机不妙,将尾巴一摔,自水内纵出,便想沿墙而上。红雀何等机灵,三步两步抢上,拦住去路。汐族刺客见她年纪不大,又是个女的,全然不放在眼里。其中一人脚下使力,猛然一蹬跃到空中。他人在空中,手下白光连闪,长匕已然递出,分纸红雀双目与咽喉。这人招数精熟,出手果决老辣,又是突出奇兵,事前全无半分征兆。他的同伴抽刀反手撩起,斩向红雀双腿。两人一搭一档,节奏时机配合得妙到巅毫。
要是普通人,碰到他们这样明偷暗袭的打法,纵能躲过,也必定手忙脚乱。红雀身为一族之首,技艺却并非寻常对手可比。她身形不动,右足只一抬,顺势踏在刀上。汐族刺客感到手腕发沉,仿佛有块岩石死死压在刀上,丁点不能移动。红雀将“斩风”连带刀鞘,翻腕自左至右戳了三下。这三下招不成招,式不成式,却每一下都点中对手刀身平面无锋处。只听三声清脆碰击,前一声盖过后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响亮。那最后一声过后,匕首刀尖断折,斜飞而出。她右拳挥出,正中汐族刺客肚腹。这人身在半空,无力可借,出手之后来不及抽手防备,转眼已然中招。红雀未发全力,只伸手轻轻一送,他身躯向后摔去,掉入水内。
两人大惊失色,倒不是因为输了一招。其实,汐族刺客既名为刺客,长项便是刺杀偷袭,面对面过招则先失其利。红雀非但一招之间反守为攻,而且一眼便看透佯攻是假,偷袭是真。她力气胜过汐族数倍,触到刺客腰际那拳力道刚刚吐出就立刻收回,并没伤到那人。她假如想要两人性命,不过弹指吹灰之间,将出未出,这才当真叫人胆寒。
只见白光闪烁,那出手偷袭的汐族刺客刀柄一拧,刀中抽出一把短刀。他这短刀藏在母刀当中,叫人难以防备。刃上涂满毒药,哪怕未中要害,只要破皮见血,就有性命之忧。人鱼调过霜锋,刺向红雀内脚踝。他这招十分阴险狡猾,脚踝本非要害,敌人不大留心提防。脚踝内侧角度刁钻,眼看非中不可。
谁知红雀不慌不忙,两只脚一前一后凌空踢到。先前一脚不偏不倚,正中那人手腕,短刀脱手飞出。后一脚中了那人脖颈,颈骨顷刻断成几截,脑袋软软耷拉下去,尸体顺坡滑下。
水里那人见事有不对,身形如箭如矢,鱼尾横摆,调头急速游开。红雀不肯下水接战。汐族刺客看她没有追赶,直向西面游去。他却不知晴川守株待兔,单等他上钩。
他窜上岸,仓皇逃窜。这人深自惧怕红雀威势,头都不敢回。红雀双手叉腰,禁不住呵呵一笑,那人还当她要追来,脚下跑得更加快了。晴川赶上他,不接不离。那人只顾逃命,哪里还有心思留心是否有人追赶?晴川跟定他向西而去,越过河岸乱石浅滩。晴川本以为他会钻入无忧河中,可是那汐族刺客却只顾沿岸疾行,反向高处步去。
那人左右顾盼,蹿高伏低,形若狸猫。他步伐很快,净往野草灌木林中穿去。晴川怕中途跟丢,半点不敢分心。两人走了一阵,上了环山羊肠小道。忽听铃音阵阵,自背后传来。那汐族刺客猛然回头,道上一队贩货的车马驰过。
晴川看得明白,那人顺势猫腰纵出,手臂揽住车辙,人却如壁虎一样伏在车底。他动作太迅捷,旁人眼前只是一花,谁都没有看清。晴川等那前几辆先过,自己却跃上最末一辆大车车顶。车轮辘辘,来去如风,这片山岭并不如何荒凉,时有行人经过。
他们盘山直上,道路越走越是狭窄。周遭景色多变,群山绵延,树木高大浓密。树冠仿佛层层碧色浓云,清新悦目。其中偶有几处尖削拱顶,形态优雅,自枝叶内突出一隅。那些都是羽族居所。羽人喜林木,专擅弓箭机矢,因此连房舍都依树而立,与之融为一体。那些车马走走停停,每逢大树上设有岗哨则格外小心。好容易到了道路尽头,原来是悬空断壁,其上再没去路,两边则是光溜溜的山岩峭壁。
晴川暗想:汐族果然是与羽族暗地有所钩连。这刺客失手后不回自己族中禀告,反而先跑到羽族地盘之上。
赶骑的人一声吆喝,停下车。他们自车上卸下许多行囊包裹,自崖上递下。这山崖其实并不太高,下面是处平地。这里搭着许多塔架屋棚,前面一座倾斜的银色小桥,隐蔽幽秘。晴川眯眼看去,那些绿色哨塔上架着硕大的连发机弩,塔下不断有人往返巡视。此处营地位处山中,并非什么机要重地,为什么布置如此周密真是叫人好生费解。
晴川翻身下车,闪在路左大树背后。他见那汐族刺客晃身混入大门,眨眼之间踪迹不见。晴川不肯无功而返,将手心对准一名巡视的羽人士兵。那羽人全无防备,即刻中了他的“寄生之术”,犹自不知。他得手之后,目光一扫,便见到汐族刺客正蹿入一间屋中。晴川快步赶上,往屋檐下一立,侧耳聆听。
只听到人鱼刺客神魂不定,慌慌张张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事出突然,他连失两名同伴,加上妖族突然出现,这许多变故加在一起,说起来难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后,屋内一时无人出声,气氛凝重。
旁侧几名羽芒战士低声商议两句,其中一人说道:“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没有?”
汐族刺客说道:“除了那个妖族女人,这事还没别人知道。我想事出紧急,就先来报知你们。妖族突然出现,说不定早在暗中监视已久了。”
那羽芒“喔”了一声,沉默不语。晴川正在奇怪,蓦然听到人鱼喊叫,这一声既仓促又低哑,似乎后半截被人堵住嘴。他吓一大跳,只见门扉开启,晴川急忙闪身藏住。两个羽人拖着人鱼出来,汐族刺客手脚被缚,额头上隐隐有些血迹。他念头急转,顷刻便明白了。羽族偷偷寻找芙蕖的事十分隐秘,必定不愿外人知晓。此事既然败露,将这刺客杀死灭口。倘若有人追问,只需一概推说不知道便行了。
羽人将那汐族拽到外面空地上,在他肚腹上割出一道伤口,顿时血如泉涌。他们将那人塞入白麻布袋,将袋口用绳索扎得严实。汐族刺客被裹在袋中,口里呜咽,尽力挣动,却哪里能够逃脱?鲜血慢慢浸透布袋,那人的呼救微弱下去。
晴川暗想,他们这样处治人的方式倒很奇特,难不成是想将人活活憋死?正想到这里,空中长啸陡起,仿佛有阴云遮住日光,四周发暗。羽芒后退数步,地下一个黑影越来越大,腥风扑鼻而至。一只钢喙灰翼的大隼自云端直扑下来。晴川料不到此处还能见到这样的生灵。只见它蜷爪一把抓起布袋,翅膀扑扇,簌忽旁旋而上,蹿入青空中。它扑击、捉人、飞走,不过片刻之间的事,那些羽人神色从容,仿佛早就见惯了的。
晴川不禁抬头朝天上望去,这才发现,百丈高空之中,浮着一片淡绿色的云朵。再仔细瞧去,那绿色云朵上垂下许多腾蔓,便如天梯相似。这些腾蔓连着高几入云的大树,树上又有无数树洞,俨然一座孤立的堡垒。绿云边许多鹰隼环绕翱翔,想必他们巢穴筑在树上,因此常年守驻在此。
羽族在此地设哨塔、养猛禽,重重护卫,却不知其中究竟守着什么重大秘密。
红雀、工像与云望直等到太阳落山,傍晚时分,才见晴川归来。他将路上所见所闻复述一遍,红雀大为好奇,工像亦是讶然。惟有云望低头不言不语。过了会儿,她抬头说道:“那里原来曾是云隽幽囚芙蕖的地方。后来芙蕖出逃再没有回来,早该成了一所荒宅。”
晴川说道:“荒宅也未见得。羽灵长公主虽然不在,但既然是她昔日住所,藏着什么宝物之类的也未可知。”
云望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这副神情三分可爱,三分调皮,像极雪舞。晴川见了,勾起往事,不免心中叹息。
云望偏头说道:“你仍不死心,总觉得灵魂宝珠是藏在那里的,对不对?你想救你的小情人,就不管有多凶险,定要试一试的了。可是,她现在人在哪里你都不知道,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
其实晴川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说道:“我想,既然咱们能够到了这里,或许雪舞也能找到此处。半途之中若是未曾遇到,只好再到积羽城中打探。这里汐族并不多见,要打听总会比较容易。”
工像翻个白眼,神色仿佛在说“你做梦吧你”。他曾栽在晴川与雪舞手上过,因此颇存芥蒂。
云望看看他,再看看工像和红雀,说道:“那里守卫森严,贸然前往必定凶多吉少。况且还有那些凶猛生灵,要想个法子对付。”
红雀摇头说道:“可惜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