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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角一向独来独往,从没交过什么朋友。听她这么说,不知怎么回答。
芙蕖又道,“我信得过你才让你知道这地方。可是我的敌人还在四处搜捕。这里藏着我们许多同族,望你小心谨慎,别将事情泄露出去。”
大海之上,气候变化无常。渔民看天吃饭,出海捕捞时,性命决于风势风向,都在一线之间。因此,渔民风俗,以炮火为号,另立数座灯塔,彻夜长明。那乘船归来的人,听到炮声,看到灯塔,便在黑夜中亦能辨明方向。
只听炮声轰隆,响彻天际。白角抬首望去,岸边渔火点点。他沿岸漫步而行。自从羽族秘密来到此地驻扎之后,他与之私下曾有些联系。不过他是汐族,算起来终究是个外人,虽与芙蕖私交不错,仍是不便参与其中。芙蕖嘱咐他事关机密,不可外泄。他为人本就口风紧,行事谨慎小心,没露一点破绽。
那渔炮放了三响,隔得片刻,又响一次。白角微觉诧异,不知为什么今天多了一响。正疑惑间,海上响起细细哨音,却是羽族互相传递的信号。他觅哨音疾奔两步,只见前方崖下三四名羽芒,手持刀剑,背后挂有长弓,向他点头示意。这几人是芙蕖亲随,一人指指水面,一条孤舟解开缆绳,正欲出海。
白角不等开船扬帆,纵身跃到船上。船身微微晃动,芙蕖坐在船头,一名舵手立在船尾。她抬手一指,说道:“咱们绕到那里去。”
白角顺他手势所指看去,原来她所指的正是岩礁背后。那里地处浅湾,十分僻静,离着断崖既近,又不会受人搅扰。小船张起风帆,开足全力,向南驶去。
月色清冷,海风轻柔,水面之上波光粼粼。此时正是顺风,轻舟骑着海浪,行得飞快。没多大功夫,便已接近岩礁。自这里向上观望,峭壁如同直插天际的立柱一般,陡峭险峻。
芙蕖十指交叉,抵在颔下,说道:“以前你说你住在无极海,我一直在想,这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今天看到,比我想的还要好,住在这里一定不坏。”
白角轻轻摇头,说道:“那也不见得。每年季风一起,暖流回游,海下便有沙雾弥漫,如同风暴。还有时时震动的海底火山,一旦喷发就酿成灾变。”
芙蕖笑道:“被你一说,再好的景色都变得全没趣味了。”
她还要再说,瞥眼之间看到白角手背上一道淡色疤痕。那是当年她举刀自戕,白角夺手相阻时留下的。若不是白角当年一念之间出手相救,芙蕖尸骨早寒,谈不上什么泛舟大海,更谈不上什么报仇雪恨。真弓惨死,亡命天涯,数度险象环生,一幕幕惨景记忆犹新。
白角看她神色有异,将手一缩,用袖子盖住,即刻说道:“皮肉之伤,早就不碍事了。”
芙蕖托住他手,口中喃喃念咒,右手覆在其上。不一会儿,疤痕消失,肌肤上什么也看不出,好像从没受过伤一般。白角说道:“我们汐族巫师虽然擅用法术,不过这种疗伤的本事就不如你们高明。”
芙蕖本是羽灵,听他说到法术,又见他臂上隐隐缀有古怪花色的刺青,不禁问道:“你的刺青很好看哪,瞧着又像花纹,又像咒语。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白角看她好奇,便即一哂,说道:“这还不算奇怪。你看清楚了。”
他双手轻抬,手中空空如也,猛然双掌翻起,比画两下。水声“哗啦”一响,两头海豚破水而出,芙蕖吓一大跳。这两只海豚随在小舟旁侧,雀跃不已。不知是早就跟随上来,还是他施术召来。那掌舵的侍卫始料不及,还道有敌来犯,惊得拔刀出鞘。
白角双手拢在袖中,微微凝神,右手忽然向空一扬。扬手之际,千万点星火如同流星堕下,纷繁美妙。芙蕖拍手赞叹。火光落入船中,化做金沙,闪闪发光。她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掌中端详,直如真的金子一般。白角张口吹去,金沙盘旋升起,眨眼之间变成许多燕鸥,扑扇翅膀,乘风而起。这些鸟儿就在船边飞来飞去,并不离开。
芙蕖笑吟吟说道,“真不错,这戏法……”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惊得鸟雀飞散。白角回头一看,炮声正是自对面传来。崖上石砾纷飞,几块大石落入海中,激得浪花四溅。舵手急忙掌稳了舵,急令船只驰离崖畔。白角不禁暗暗吃惊,芙蕖反倒神色从容,似乎早已料到。
白角问道:“海窟内怎么会有炮响?”
她淡淡说道:“我设计叫人在那里设下陷阱。想必敌人这会儿已经中了埋伏。”
过了好一阵子,那舵手见时候差不多已该到了,望空射了两发响箭。彼岸亦有箭声呼应。那人大喜道:“殿下,事已成了,来犯之人尽数歼灭。这次叫他们损失惨重!”
芙蕖点了点头,向白角解释说道:“几天以前,我们收到消息,我那对头集结人手,探听到我们下落,打算一举剿灭。那天刺杀我的人,便是他为稳妥起见,先行一步的奸细。我后来假意让那人逃走,示知了我们的藏僧处,又事先在海窟中埋下炸药。等到将他们引入腹地,这才引爆。方才的炮声,便是火药引爆的声响。”
白角听她说得有条不紊,想是陷阱早就布置得十分妥当。时隔两年,这羽族公主心思周密许多,已经不是当年遇事慌张的行事冲动的那个人了。
芙蕖沉思片刻,皱眉说道:“不过这么一来,他就知道我在这里。玉碎滩是不能再待下去,要将族人转移到别的地方。白角,你……”
她本来想说,你愿不愿意助我?还没开口,就觉得这话未免太过冒失。不过这次分手,今后天各一方,恐怕永远再不会有见面的时候。权衡利弊,自然是国仇家恨更加重要。
想到这里,她立刻改口,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白角却说道:“我是个外人,不便参与你们的纷争。再说你跟云隽虽然决裂,始终还有夫妻之名……”
芙蕖断然说道:“他杀我全族,不是我丈夫,也不配做我丈夫!”
她这话说得十分决绝,一时间两人都不作声。过了良久,白角伸手轻轻放在她肩头,低声说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嫁了人了。”
芙蕖转过头去,目光闪动,慢慢说道:“我从积羽城逃出来,众叛亲离,穷途末路。肯援手相助的人,除了已经身死的真弓,就只有你。是汐族还是羽族,对我来说并没半点分别。”
她将脖颈上挂的鳞片摘下,说道:“这是你的,还给你。”
白角摇头不接,说道:“不用,你留着吧。”
她手一松,链子“哒”的一声,落在甲板之上。
那羽人舵手扬帆驰回岸边,不等靠岸停船,白角便一个箭步跳入水中。他匆匆走到沙滩上,守护的羽芒侍卫面露诧异。他回头一望,芙蕖却是背对自己,坐在船头,似乎故意不去瞧他。白角心知她不日便要离开,这次闹的不欢而散,实非本心所愿。
他拢起斗篷,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自快步离开。这时夜已过半,月亮即将落下。荒滩上一场惨烈大战,渔村中却无人知晓,仍是静悄悄的。他不想穿村而过,择了一条僻静小道,绕到林子旁边。这时林中怪风呼啸,呜呜做响,他给冷风一激,打个寒噤,脑子倒是清醒许多。
忽听背后有所异动,斜目一扫,似有人影一闪而没。白角本来精明,只是方才心绪混乱,未曾留意。这时发觉背后有人跟踪,即刻停步。侧耳再听,那些人却又没了动静。他闪入树后,即刻躲在阴影之中。那些人眨眼之间追丢了人,都很奇怪。
有人说道:“那巫师上哪去了?怎么踪影不见?”
白角悄悄张望,见追来的是几名黑翼羽芒。他们打扮精干利落,穿着黑衣,暗地跟踪确实叫人不易察觉。
几人互打手势,只听一人说道:“真是怪事,眼皮底下也会追丢。回去之后,怎么向殿下回禀?”
他说到“殿下”二字,白角一震,忖道:芙蕖派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不对,如果有事要问,方才干么不问?这样鬼祟的行径,可不像她的行事做派。先听听再说。
旁边他的同伴还刀入鞘,很不耐烦,说道:“回什么禀?咱们就守在这里,今天捉不到他,明天后天他总要从这里经过。到时候见到,一刀杀了就是。”
白角不禁冷笑,心说:别说是你,就算人数再多上一倍,那也杀不了我。
却有人摇头说道:“殿下只说叫暗中捉住,可没吩咐要取他性命。长公主是想留着他,将来可为自己助力呢。你要动他,那可不是殿下的意思。”
方才的羽人冷哼说道:“你们好傻呀。那汐族巫师狡诈多智,岂能乖乖束手就缚?咱们要活捉他是千难万难。一个不小心,反而命丧其手。就算真将他捉住,这种赏金巫师见钱眼开,将他留在公主身边祸患无穷。将来倘若对殿下不利,悔之晚矣!”
那人听他这番话说得颇为有理,沉吟不语。羽芒又道:“咱们见到了他,不必说什么废话,伸手便要了结他性命。将来长公主倘若问起,就说是争斗之间,失手伤人。说他负隅顽抗,以致殒命,这般说法也可搪塞过去。”
便有人点头附和,说道:“我看殿下对他颇存好感。可是听说汐族人都是心机深沉,满腹阴谋,叫他来掺合咱们的事,难保将来会出什么差错。索性杀死,以绝后患。”
白角见他们商议已定,接着便开始讨论在自己必经之处上下什么陷阱,设什么埋伏。谁来诱敌,谁来偷袭,谁来望风,谁来掠阵。虽然他仍是不信芙蕖会叫人来对付自己,可是也该给这些人留个教训。
那些人说得正起劲,忽然有人从背后走出。大家都是一愕,再定睛瞧时,不是别人,正是汐族巫师白角。他一双湛蓝瞳孔,缓缓自左而右扫过众人。这人目光犀利,似乎能将人看透似的。
羽人递个眼色,两人挺剑刺出,一指咽喉一指小腹,上手便是杀着。白角微微一笑,不躲不闪,自怀中取出灵魂宝珠。只听两声惨呼,剑尖及胸,即刻垂下,两人咽喉、小腹鲜血涌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将对方的招式反而作用到对方身上。这两人刺得虽猛,幸喜白角手下留情,并没要了他们性命。
身后早有人伏击,猱身近前,向他双腿斩来。这次倒是一刀斩中,羽芒心下暗喜。不料星火飞溅,白角身躯晃也不曾晃动一下,如同砍在石头上相似。那人疏神之际,给他反手一指,点在额头上。顿时耳中轰鸣,全身酸软,仰面跌倒。
众人眼见近身不能奏效,立时退出几步,光芒连闪,背后双翼微展。须臾之间,羽翼化做无数白刃,犹如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