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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圭堂说罢之后。便低下了头,没有理会宣政殿众官的反应。透过宣政殿的光亮的大石板,想起了长隐公子的话语。
在他拒绝了来朝堂见崇德帝之后,长隐公子也不着急,只是眼神悠远地看着云山脚下,长叹了一声。才说道:“先生所追求的道,必定比物质享受和延续生命更重要。所以先生不居官不畏死,就是在守道。对吗?”
尚未等孟圭堂回答,长隐公子便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不居官,不畏死何难?小子我不正是这样吗?不居官,不畏死,于生民何益?于天地何用?于往圣何关?这就是先生所守之道?未免太浅薄!”
长隐公子这样说罢之后,就飘然下云山而去,像谪仙下凡一样,映照在孟圭堂眼中。
但当时孟圭堂眼中什么也没有,他觉得自己眼盲心聋,若不是长隐公子这一番话语,他还不晓得自己所守之道,原来如此浅薄!不居官,不畏死,其实只是做个纯粹简单的人,只是修身而已,于生民无益,于天地无用,于往圣无关。
修身而已,对他这样的当世大儒而言,太浅薄太可笑了。那一瞬,孟圭堂恍如醍醐灌顶,在云山之上又哭又笑,最后才下了山,跟着长隐公子进宫。
宣政殿上的静寂,持续了很长时间。崇德帝高高在上,神色依然深不可测,他凝视着孟圭堂,一遍一遍回想着他的话语。
草民便是第一个和应之……书院之才,足备朝堂任使……孟圭堂这一番话语,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归顺之信服之书院设之。
谁都不明白崇德帝在想什么,没有准许,没有拒绝,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在确认朝官再无旁事可奏之后,给宣唱内侍下令:退朝!
退朝!
崇德帝甚至都没有再看孟圭堂一样,在孟圭堂下跪的那一刻,崇德帝就觉得这块骨头已经吐了出来。
三日后,崇德帝下了一个旨意,旨意称:“天下承平,文风日益,朕既喜闻,应有嘉励,故特准设立书院,俾百姓有求学明理之基,天下隐逸贤才有赡依,书院风教之裨,补官学文道之失也!”
这个旨意,竟是允许开设书院!这个旨意一下,便有人心情不太美好了。
(章外:这一章写了之后,很难过,我一直觉得,书院消失是民族莫大的损失,虽时势进展,书院消失是必然,但仍难过。但难过,又不仅仅为此,我一直就觉得做个简单幸福的人,是有问题的,起码……对国朝来说是个大问题。人人都简单幸福去了,我们所向往的那些正道,那些太平,又有谁来守呢?——这是矫情吗?)(未完待续)
ps:感谢gzcjc、璞草、爱听书的sarah、izzie猫小糖的粉红,感谢63479871、2832616的打赏和评价~
086章 赴死? (100粉红+)
沈度出厢房是为了方便的,在凭栏间向下看时,就见到了顾重安。他认得顾重安是谁,秘书省的秘书郎,顾琰的父亲。
与顾重安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沈度也认得,是秘书郎齐泌和陈文裕,他们三个人在讨论着什么,声音有点大。
原本他都要迈步离开的了,却在听到“设立书院”这些字眼时,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设立书院……似乎大定八十多年来,没有儒者提过这个字眼了,非是不想,而是不敢。国初时,大定对书院的戮杀,想必还有人知道得很清楚,毕竟,才百年不到。
大定如今开明了不少,倒不会因为说一两句关于书院之言就因此获罪,但儒者长久以来形成的禁言避忌,让他们不会开口说这些。大定的文官就更不会说了,谁会想找麻烦上身?
顾重安等人在春晖楼正经讨论这个问题,这让沈度颇为吃惊。要知道,春晖楼下面的区间并不隐秘,可见召集者并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光明正大地讨论。
然后,沈度就听到了顾重安那一番话语,令他震撼至久久站立不能离开的话语。他没有想到,表现一向平平的顾重安,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说话,竟然能为百姓、为朝廷想得那么深远,是谁评价他平平的?
“官学设高藩篱……书院一存,忧道传道,乃天地合德鬼神同用之举,遗泽无穷!”这一番话,令沈度差点击节而起!
幸好他及时记得自己是凭靠在栏杆边,才没有跌落下去。沈度看着顾重安身上的凛凛之气,眼中闪过欣赏、敬佩。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胸怀,就连中枢官员也远远不及。
起码,大定第一重臣方集馨就肯定不会想到这些。
在听到陈文裕直接拒绝和齐泌斟酌思量之后,顾重安的神色有明显的失望,或许他没有想到这天地合德天地共用的提议,会遭受到这样的冷遇。
沈度久在沈肃身边,通晓朝堂大事。又以年少居高位。很轻易就能判断出:顾重安的提议若得以践行,对于天下百姓、对于大永来说,的确是一件大德之事!
书籍经义不应该只存在书本当中。它应该恩泽百姓,况经义文道,也不能只为权贵独有——沈度决定助顾重安一把。
回到沈家后,沈度去了东园将所见所想告诉了沈肃。并且说道:“设立书院能让普通百姓认字明理,是件功德无量的事。顾重安此提议极好。我打算促成此事。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沈肃经历的事情太多,目光深远几乎弗界,沈度每有大事决,都会询问沈肃的意见。所幸。这一对父子所取所向,总是一致。
果然,沈肃这样说道:“这的确是。三朝四书顾。的确有底蕴在。如若书院开设,必定是真正的大儒才能为山长。百姓子弟得以入学,大定得以有才,这是数得的事情。”
“只是这个提议,皇上不一定会赞同。前朝覆灭之祸,史官刀笔在书院党争之上,肯定会遭到朝臣反对。”沈度指出了可能遇到的阻挠。
那些权贵人家,都将书籍经义作为身份象征,借此来让普通百姓愚昧无知,此所谓治人。对此,沈度只想哼一声,却不得不去想解决之道。
“前朝覆灭不仅仅是书院之因,国朝兴书院,也不意味着有祸害。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前朝殷鉴,也只是作鉴而已,若是止步不前,可不就是笑话了?到时候,我会进宫一趟。”沈肃这样说道。
进宫一趟,就是为了助一臂之力了,这是沈肃所能做的,也是能最好的。
“如此,就多谢父亲了。若是顾重安上疏,少不了要麻烦父亲的。”沈度知道沈肃肯为此事进宫一趟,此事就成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当然要找另外的人帮忙。
沈肃又说道:“秘书监钟隶以宽厚仁义出名,与国朝定例有违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去做。顾重安职位太低,分量太不够,顾霑虽是三品重臣,在这事上却不好多说。”
这话语里都是说顾重安太轻了,官职轻、影响轻,只是他上疏,起不了作用。
沈度眯起了眼,微微一笑说道:“上这样一份奏疏,顾重安的确分量不够,但是分量不够,可以找人搭够!”
“哦?你打算亲自附议?唔,你分量也不够。”沈肃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指出沈度其实也不很重。
沈度只是笑,眼神里有丝狡黠,难得地没有回答沈肃。分量足够的人,他想到了一个最恰当的人选。
沈肃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尤其对于这种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事,他都懒得多问。但,有意见事,他肯定要问一问的。
“你如此尽心尽力促成此事,是不是因为顾重安是顾家姑娘父亲?”这下,轮到沈肃眼神满是趣味了,他成功看到了沈度愣了愣。
随即,沈度摇摇头,这一点,他是很确定的。
“不是,我不为顾琰惜其父,但为朝廷惜其人。”他这样坚定回答道。
当顾重庭知道顾重安的打算时,只想“哈哈”大笑三声,顾重安这样愚笨自寻死路,他定会在旁边一把,让顾重安早点去死!于是,他便去找了顾重安,惺惺地说了这一番话。
“大哥,这是于民于国有益的事情,作为兄弟,我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你!这个奏疏,我们顾家一定要上,这样,才不辱顾家三朝四书之名!”顾重庭说得义正词严,鼓励顾重安去上这个奏疏,一副与顾重安共同进退的样子。
顾重安听了这话,心中极是宽慰。他接连遭受到葛洪、陈文裕和齐泌的拒绝,心中正是失意低沉的时候,顾重庭一番鼓励话语,让他增添了无穷信心。
“二弟。幸好有你支持我。开设书院对百姓、对朝廷有益,我一定会上奏的。”顾重安看着顾重庭,心中觉得很熨帖。
就算秘书省那些官员不上疏又如何?他还有家人,还有父兄!父亲顾霑提点他,二弟顾重庭支持他,就算这个奏疏只是自己一个人上,就算这个奏疏皇上最后没允许。但是他顺着自己的心。便是无憾了。
顾重安一心想着即将上疏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顾重庭恶毒的眼神。顾重庭在殿中省任职,十分清楚崇德帝对书院是什么看法。崇德帝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前朝亡于书院、党争。国朝所以兴官学,不许别创书院,群聚徒党!”
如今顾重安提议创立书院,这不正正碰了皇上的逆鳞?他等着八月初一大朝会的到来。皇上会怎么处置顾重安呢?他真的好期待。
八月初一的大朝会。很快就到来了。逢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上,五品以下的官员才能立在宣政殿上。听王教化,上陈奏疏等等,这对五品以下的官员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其时。往日空旷的宣政殿会站满了朝官,百官个个身穿朝服,神情恭敬。宣政殿威严的气氛便更加明显,像重山一样压在五品以下朝官的头上。
一般来说。初一、十五才会站立在宣政殿上的官员,不会陈奏什么,他们官职太低,就算有什么上陈,都会先经过上官、主官,很少有他们面圣直陈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的大朝会上,就有个从六品秘书省小官,出列奏言了一件大事,刷新了朝官的认知。
校书郎顾重安出列上疏,奏请皇上允许设立书院,以广化百姓,以为朝廷谋福,他陈言道:“值兵火倾圮,祀典湮坠,文道不兴,今请倡率捐修书院,以表前贤,兴起后学,广化百姓……”
这一个奏疏,就像一块巨石落入小池塘中,激荡起无数波澜,朝官震动不已,就连方集馨等中枢主官都颤了一下。
顾重安仍站在宣政殿中间,等待着崇德帝的回应。顾重安明明躬身低头,可是朝官们竟觉得他身上似有凛凛之气。这个奏疏并这种凛凛,实在让部分朝官生厌。
尚未等崇德帝回应,尚书左丞蒋钦就出列,驳斥顾重安的奏疏:“前朝亡于书院党争,此殷鉴不远。尔是何等居心,竟敢上此奏疏?难不成是余孽不成?”
蒋钦此言可谓诛心,指顾重安乃前朝余孽,上奏设立书院别有用心。他这个指责太过,宣政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