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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孤瞪了他数久,抱起了邱广寒道,你跟我过来。
凌厉跟着他走下山坡,往另一边高处走去。他的心思却并不似在身后注视着他们的十数人那般忐忑——他能感觉到,拓跋孤如此说,应该是有办法救人的才对,所以他的心情反而轻快起来,走起路来也有些久违的飘飘yù飞。
我们要过去么?霍新走到顾笑尘边上,不甚肯定地道。你可曾看见适才教主的脸sè——我怕凌厉这一回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也没办法。顾笑尘喟然。我们哪有余力cāo这个心,他是死是活还不是听凭教主。
不给他求情么?霍新有点惊讶。你们不是有交情么?
没有啊。顾笑尘也惊讶了。不过是在洛阳见过面而已。
你适才如此着急地跑上来——我只道他是你朋友。霍新好像如释重负。既如此,也便不消在意了。
顾笑尘嗤地一笑道,我是担心的二教主。也不知二教主究竟如何,半分看不出来如何受的伤。
霍新点头道,我看也只好晚些跟苏姑娘打听消息了。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离去。
卧室。
拓跋孤似乎冷静了几分,冷眼瞥了瞥凌厉。你敢这样带她来见我,想必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是,但也先不必说我吧?凌厉有几分着急。只要邱姑娘她……
我正是要说广寒。拓跋孤声调平稳。你是死是活我不关心,但我要先你把广寒救回来。她在你手上变成这样,我这要求应该并不算过分?
怎么救她?凌厉道。我要是能救她,早就……
我还没说完,凌厉,你先回答我,这条件你答不答应?可不要到头来说是我拓跋孤逼你。
我自然答应!凌厉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望来。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一命换一命。
这五个字从拓跋孤口中说出来,让人真的咂摸不出那是轻巧还是沉重。凌厉却重重地一怔,随即还过几分神来,半信半疑地道,好……怎么换法?
拓跋孤朝榻上的邱广寒看了一眼,扭头道,你等一会儿。
他甩下他,一个人径自走了出去。少顷,进来的是苏折羽。
请凌公子跟我来。苏折羽道。
去……哪里?凌厉看看邱广寒。她……怎么办?
然而苏折羽并不回答他,回身便走,这架势便是说,你不跟我来也不行。
她带他去客房。
室内明亮。他看见拓跋孤坐在那里,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局促不安地走上前看了看,又抬头看他。
拓跋孤将册子翻开,摊在桌上。
………【一二九】………
你听好。他的语声沉稳。这一本是拓跋世家武功的内功心法,不用紧张,你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学——我只叫你看这两篇。
凌厉低头去看他翻开的这一页。
心法之中有两篇,是救人之法。拓跋孤道。沉重难治的内外伤,这两篇的心法都记载有解救之计,且非必要身负青龙心法内功者才可施用——当年我娘学这两篇心法用了半天时间,我给你一天,明rì此时我带广寒来这里。你若在那之前学会了,不妨休息一番,养足jīng神;若到时还没学会,那么也只能让你陪广寒一起上路了。
可是你自己为什么不……
你有资格说我么?拓跋孤冷笑。莫非你想反悔?
不是,我若能救她,自然也是弥补我心里对她的歉疚,但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对广寒来说,难道还耽搁得起?你是拓跋家的传人,应当早学过了这两篇,为什么你却不肯先出手救她——我绝不是惜我自己的xìng命——你可以立时杀了我——但我却是为广寒!
我先前告诉过你,凌厉,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拓跋孤道。固然,这心法上并没有说施用了就会毙命,可既然写在这内功心法的末几页,原是认为施用者内功修为应该至少已有小成——依你目下的武功,即便能施用此心法,恐怕也很难活命——因为这两篇心法本身极耗真元,当年我娘身故,也与施用此法耗去jīng力太巨不无关联。
那如果以你的内功修为……
换作是我,固然不会丢掉xìng命,但至少也要损去七八成功力,需数rì方能回复。拓跋孤说着,眼神中似乎透出复杂的一笑。我不想冒这个险;既然你不怕死,那么这件事就非你做不可。
凌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顿住了。他慢慢伸手按住那册子。好。他点头道。我答应你。
我要先提醒你。拓跋孤道。她是纯yīn之体,心法中提到的以掌从穴道过入真气的办法恐怕行不通,你要另想办法。
凌厉咬唇似在思索,拓跋孤的手又在他面前按了一按,似乎是要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他看着他。是谁对广寒下的手?
凌厉心中一悚,闭口不言。先前听他迟迟不提,他也放松了下来,心道广寒身上并无伤口,想必他也看不出来,以为可以瞒过,却不料拓跋孤又岂是这等宽宏大量之人。
我……不知道。他一时间竟未能编出圆谎的话来,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么。拓跋孤冷冷地道。
我已说了,是我疏忽了,没照顾好广寒,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已经中伏……
拓跋孤哼了一声。此刻我已是青龙教主,她也与邵宣也定了亲,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该知道,活捉一个邱广寒比杀了她更有价值,但这个人却偏偏要杀了她。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凌厉禁受不住他逼视过来的目光,竟游移地转了开去。
而且看起来,这人并不是劫财,也不曾为sè。拓跋孤接着道。广寒的身上虽然看不到伤,可前襟和后心都有破损,也有极轻微的血迹,这人的手法看来极快,兵刃看来也很怪异,似是暗器,却比暗器更加有力。这种杀人的方式好像并不多见,对不对,凌厉?
他说着,冷笑了笑。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凌厉咬了咬唇,道,我真的……没有看见,也没有想那么多……
那么你现在就给我好好想想!拓跋孤道。否则的话,凡是我怀疑到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死无全尸——你该想得到我怀疑的是谁?
凌厉只觉的自己的心咚地一沉。确然,他曾想过,再见到苏扶风的话,他自己都会想杀了她;可是要把她的名字说给拓跋孤,他还是做不到。
我想不出来。他干涩地道。
没关系。拓跋孤冷笑道。不管你开不开口说,她的结局也就只有一种。他说着,回头便走。
凌厉只觉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开口,还是不开口。苏扶风那夺命的细链委实太过诡异,却也正因为此,太过出名了,正如他凌厉的剑。
你……放过她好么?他终于开口,叫住拓跋孤。他唯恐他一出了这门,苏扶风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拓跋孤停住了步子。他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声止歇的时候凌厉听见他叫苏折羽。他心里突然一沉。
苏折羽一直都在。她安静地往前走了一步。
七rì之内,我要听到苏扶风人头落地的消息。拓跋孤狠狠地道。
你等等!凌厉悚然道。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她的命不可,她也是受命于人,如果我救了广寒,你还是不能放过她么?
这也是为你报仇。拓跋孤冷笑道。若不是她,你又何须赴死。他说着,挥一挥手,凌厉只好去看苏折羽,却见她已经躬身领命,跟在了yù走的拓跋孤身后要退出此屋。他忍不住便追上前去。
但他走不出这门——他哪里能走,又哪里能阻止和改变得了旁人的命运。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不要说拓跋孤,就是苏折羽回身一推,便能将他封在屋内。
门哐地一声关上。
他怔怔地站着了,没有再去试图开门,良久,他转过身来,发现绝望于此刻的自己竟然也是一种奢侈——像我这样的人,竟然还不能绝望——他苦笑,也冷笑。且不管旁人如何,我自己都只有一天的xìng命,而这一天的xìng命,却是要用来拼命苦学来救人的!
他走过去,用手扶住桌,也扶住那一本书册。因为这书页,他连绝望都不能有。
不是的。他努力抓紧书页。“就算我丢掉xìng命,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了你”,广寒,是因为我这样答应了你。你哥哥打什么主意,与我全然无涉,就算他是利用我——我也只能这样接受了。
他摇了摇头,坐下来,低头去看那两篇心法,不知为何竟无法集中jīng神。解救邱广寒是何等重要的事,他竟心神不宁起来,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他不由地埋下头去,一双手深深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凌厉啊凌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发觉越是这样的时刻,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就越多;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那儿时的、长大后的、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念头,憧憬,甚或幻想,全都浮了出来。随后,淡忘的或者他以为自己淡忘的旧rì情景,竟也一个一个地清晰无遗。他想这是报应么,凌厉?你杀过的人,你伤害过的女子,怎么你自己原来都记得这么清楚?可是你也说不出,你这将死之人与他们相比,究竟是谁更痛苦些?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剑,小心地、慢慢地抽出寸许。他把它竖立过来,剑身却发着乌光,照不请他的面孔。
………【一三〇】………
他伸出手去,指尖捻住那锋利的剑刃,轻轻一擦,肌肤破裂,鲜血珠儿似地滚落下来,有些疼痛。
这疼痛令他集中了些意志,似乎猛然醒悟自己适才是不是陷入了种迷梦,而那迷梦刹那醒了,令他全然想不起梦里有些什么。他陡地一惊,低头去看,书页上竟滚上了血迹。他慌忙用衣袖吸干了,捋了捋书边,压平了,吐了口气,剑随之回鞘,放到了一边。
——我竟然还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么?
死真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等死更玄妙,幸好他还有事可做。
他一直研习到第二rì的天sè微明,对于时辰的变更竟丝毫不觉。翻过这一页,他才忽然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竟多看了大半篇,忙又翻回头去。门上有人笃笃敲了两响,他一回头,只见是程方愈推门进来,一看几上,便道,你不睡又不吃,真想送命么?
我本来就快没命了。
凌厉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他并不知道——或确切地说,是没发现——昨天已有人送过两次饭来给他。程方愈新赴左使之位半年,很是努力进取,夏夜既短,也常至天明方歇,听得人说凌厉这边之事,便来望他一眼。
他何尝不知道凌厉是凶多吉少了,又何尝不知道凌厉如此认真的是在研习什么,只是他与凌厉也并无交情,此刻又有什么可多说的?
见凌厉不睬自己,他便也走出,正要关门,却听凌厉道,程左使!
程方愈又将门闪开一些。如何?
广寒她……还没事吧?凌厉道。可否请你告知拓跋教主,我已将这两篇记熟学会,此刻便可以救人了。
程方愈略一踌躇。教主说是一rì,那便是一rì。你不如休息一会儿,或者少许进食,免得体力不支,反而误事。
凌厉默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