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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姐姐,你也不要这样……邱广寒慌了道。少爷是一时误会了,哥哥已经说放他走了,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苏折羽慢慢后退,刀尖起出,乔羿伸手一按,有殷红渗了满掌。他双目刹那便已模糊,抬头看她。
山门不远了。苏折羽低低地道。请吧。
乔羿以为自己双目的模糊很快会消退,可竟退却不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哭,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事而哭,就如同他是知道她自己永远不会舍得流一滴泪,鸣一句屈,而非为她流泪、为她鸣冤不可,无法克制,无法停止。
他扭头冲向山门。唯一的决心只在心里,他不要现在的她们看见。
苏折羽见他总算肯走,松了一口气,凉风袭来,她衣衫飘了起来,脊背有阵轻微的发凉。
邱广寒看她身体有些摇晃,上来牵住她手,只觉触手冰凉,不由大惊道,苏姐姐,你真的病了?是太累了么?还是着凉了?快回去吧,早知我送少爷出来就好了。
苏折羽点点头,转身与她返回。
我还是不明白……邱广寒喃喃地道。少爷说话虽然有点怪,但他看上去,还挺关心你的。他之前不是一直视你为仇敌么?是不是那件事的真凶……查明了?
苏折羽只是点点头。
那就好。邱广寒道。少爷心肠很好,他准是觉得对不起你,就对你特别的好。
苏折羽还是点点头。
邱广寒注意到她的沉默。奇怪。在她印象中的苏折羽,该是那种即便伤痕累累,也绝不会示弱的人,可是明显的,她的虚弱今天却写在了脸上。
你,你不要吓我。她忐忑不安地道。现在我也算会几分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苏姐姐不舒服的话,我背你回去吧。
苏折羽倒像是吓了一跳,倏地退开了数尺。邱广寒被她这举动逗得一乐。你怕什么啊。她佯装不悦。你迟早都是我嫂子,难道我照顾你,哥哥还会来怪你不成?
苏折羽心中微微一震,好似涟漪一波动,再也忍耐不住,竟弯下了身子,满腹的翻腾,便如要满溢出来一般。
她扶住胸口,从心下,有什么翻腾到喉管里,又翻腾到口腔。她满以为会呕出些什么,却空空如也。邱广寒忙拍她背,扶她到路边坐下小憩。
到底怎么回事?她当真担忧起来。你生病了,哥哥也该知道,怎么还派你跑来跑去呢。
我没什么。苏折羽刚刚强抑难受说了四个字,忍不住又弯下去干呕起来。
邱广寒看了她半晌。你……她突然有几分难以置信自己脑子里这种念头。……是不是有了?她问得小心翼翼,却自己也不太相信,有几分只是在戏谑。
苏折羽却好似胸口被重重一击,下意识地捏紧了裙摆,否认不得,竟嗯了一声。或者因为面对的也是女人,苏折羽像是被抓到了把柄,或者更像是抓到了一种——一种不用自己去传递这个消息的方法,她想也没有想,便软弱了。
是真的?邱广寒显然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惊讶得无以复加。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哥哥知道了吗?她连忙追问。
她摇摇头,仍然不敢抬起眼睛。
大概,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就算只多一个人知道,我都能够不那么害怕。
邱广寒直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哥哥果然不是好人。她笑道。你难过什么!她不解苏折羽的消沉。这下我非要哥哥答应了娶你过门不可!快来!
她抓起她的手,苏折羽只是惶急地一缩。
你怕什么!邱广寒生气道。他敢说不,我不认他!
苏折羽脑中已空白了。娶我?这念头足以令她晕眩三天三夜。她没想过,做梦也没想过。她此刻仍然坚定地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可是邱广寒偏偏说得那般肯定。她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她动摇了,真的开始做起美梦来,就算一再逼自己停止,也停止不了。
夜sè,爬满山头。
………【一四四】………
邱广寒紧紧捉着苏折羽,不让她跑掉。她完全相信苏折羽的萎靡不振只是心绪不宁,所以她无所顾忌地跑得飞快。她承认,此刻她心里也是欢欣鼓舞的,因为她也喜欢苏折羽——她甚至不能想象有任何女人可以代替苏折羽——来成为她的嫂子。
苏折羽呢?挣脱一个初试武艺的邱广寒于她并不是难事,可是她没有,仿佛那一丝隐秘的、不可告人的期望终于在这件事里,占了上风。当邱广寒推开拓跋孤的房门闯进去时,她的心提了起来。她终于用力缩回手来,低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一个待价而沽的新娘,惴惴地立在一边。
哥哥!邱广寒径直向拓跋孤跳了过去。告诉你个好消息!
好消息?拓跋孤jǐng觉地皱眉。那个偷偷摆弄衣角的苏折羽,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是种陌生的柔情蜜意,陌生的yù诉还羞。她不可抑制地、不切实际地用一瞬间憧憬着可能到来的幸福,又用下几个瞬间来叫自己清醒:绝无可能。
邱广寒已经抬手,直至拓跋孤的鼻尖。还这个表情!她不忿道。这下你非娶苏姐姐不可,她有喜啦!
苏折羽脑袋里嗡地一响,一颗心已经跳得快要裂了开来。她怎么敢看他的表情,只是等待宣判一般地垂首,神sè还是那一种严肃的沉默,除了绯红的脸颊已出卖了她隐藏的羞怯。
她能感觉到拓跋孤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他已经站起,慢慢走了近来。
真的,折羽?拓跋孤到她面前问她,就如每一次一样,只相信她一个人的回答。可这语声是照旧的沉冷,没有半分兴奋的起伏。
她也冷静了,脊背再次轻微地发凉。她点一点头,仍然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丢掉最后的希望。
我本来就不应该有希望的,为什么要那般希望?她突然这样想。
拓跋孤一时间像是说不出话,竟然转身走开,像在思索什么。哥哥——邱广寒先腻声道。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真没意思!
拓跋孤慢慢转回身来。苏折羽。他冷冷地道。你已经在我身边十年了,是不是?
是。苏折羽低声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教你该怎么做?拓跋孤提高了声音。
苏折羽身体摇晃了一下,咬紧下唇。
拓跋孤扶着桌子坐下。听清楚,我不要这个孩子,给我把他拿掉。
这不疾不徐的一句话,却令苏折羽脸上残留的绯红刷地一下全数退净,只余下死一般的惨白。当然了,这样的结果,又怎么能说我没有料到。主人——对,这才是我跟了十年的主人,我怎么竟一时糊涂,会摸不清他的脾气了呢?
所有的希望空去,她听话地点头,安安静静地应出这个“是”。
哥……哥哥……你说笑吧?邱广寒的笑容也变得僵冷,她随即大喊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对苏姐姐,你……
我从来都是这样。他冷冷地瞥了苏折羽一眼。你还不去?
等一等!邱广寒愤然道。少爷说你对苏姐姐不好,我还给你不平,可是哥哥,你……你怎么是这种人,苏姐姐明明怀的是你的孩子……
当然是我的。拓跋孤冷笑。如果不是,我连她一起杀了!
你……你还是人不是!邱广寒喊道。你不肯娶她,又为什么要欺负人家,苏姐姐可是全心全意对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全心全意对我?拓跋孤冷笑。笑话,一个下人,借口怀了孩子,便可以数度违逆我的话,这就叫全心全意对我?等把孩子的事解决了,苏折羽,我还有几笔丈要好好和你算清楚!
邱广寒还yù争执,苏折羽却是低头轻声道,折羽知错了,往后……再不会这样……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没有掉半滴眼泪。她心如止水——一切只是再一次证明了一些她早知道的事:她永远只是他的一个“下人”而已。
苏……苏姐姐……邱广寒怔怔看着她,竟先她而流泪。我……我才不会让你受这种苦,你不消睬我哥……
苏折羽不言语,反而对她微笑,笑得邱广寒心中一阵抽紧,她见她退走,忙追上前去一把拉住。你别去啊!她生怕她真的听话,去将孩子拿走。冷不防拓跋孤一手在她腕上一扫,她手上一痛,顿时松了开来,回头眼泪汪汪瞪道,你……你让苏姐姐把孩子拿了,说得轻松,怎么可能!
她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我还要她干什么?拓跋孤冷哼道。
邱广寒狠狠一挣,推开他去,追着苏折羽出去了。
苏姐姐!她赶上她。你准备怎么办?她着急地问她。
我听说,有些药,是可以拿掉孩子的。苏折羽的表情,好像怀了孩子的并不是她。
你……你真的要去?邱广寒伸手去抹眼泪。都是,都是我不好,我一定再和哥哥去说,你把孩子留下,不要这样,好不好?
苏折羽摇头。邱姑娘,你别哭了。她说道。其实仔细想想,早该知道——我怀了孩子,怎么帮主人办事?他自然要生我的气。现在教中事宜千头万绪,他恨不能多点人手,这种时候,哪里是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那……那明明是哥哥的错,若不是他你怎会有了身孕,现在却要你一个人受这苦楚……
我主意已定,你真的别再说了。苏折羽道。我没听主人的话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主人心情本就很是不好,你也……别再去激怒他了,好么?
邱广寒知道她这一次决计不肯再违逆拓跋孤的意思,不觉又掉下泪来道,不管怎么样,你先缓一缓,就缓一缓,行么?或许……或许哥哥会改主意的。现在,现在都这么晚了,你先休息一晚上,什么都明天再说,好不好?
苏折羽便笑一笑,道,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现在都这么晚了,邱姑娘你早该歇息了,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啊。
邱广寒无计可施,被她推着,扶着,慢慢走回房间。她又拉住苏折羽的手,又是安慰,又是逗趣,又要赌咒发誓,末了才红着一双眼睛与她道了晚。
——明天一早,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她说道。我就不信哥哥真那么铁石心肠!
苏折羽只是点点头。
她一个人走到中庭,望了望那枚清澈的月亮。夏夜的月光竟如此之淡,照在身上,一点点触觉也没有。
邱广寒睡到四更天,突然一个机伶,醒了转来。月光清冷,淡淡地洒进室内,晴朗——如此晴朗的月夜,谁可想象,还会有值得流泪的心事?
她却下意识地翻身坐到床沿。昨晚的所有一切言语,突然清晰无遗地重现在她脑海里,连同它们的主人说话时的表情。她反复地觉得那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
对,明显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奇怪,从乔羿,到苏折羽,到拓跋孤。
他为什么要放他走?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的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她突然明白自己的哥哥,真的不过是一个yīn谋家而已。他想起他利用过夏铮,挑拨过凌厉、邵宣也与伊鸷堂,威逼过邵霓裳,而最终自己许婚给邵宣也,也不过是在他掌握之中的一步棋吧?所以,她突然明白,当苏折羽没能杀死苏扶风,而乔羿得知杀死父母的真凶的时候,他所做的,当然是借乔羿之手,去取苏扶风的xìng命。他当然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