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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沈默地面对她的眼泪。
忽然,他灵光一闪,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绉巴巴的纸条。
“喏,蔷蔷,这是妈妈告诉我的美国地址,给妳。”他将纸条递到她面前。
“我才不要!”她嘟着嘴,将两只小手藏到身后,硬是不肯接过来。
“妳拿好,将来一定要列美国来找我……”他伸手要拉她的手,想把纸条塞进她软呼呼的小手心里。
“我才不要拿!走开,我讨厌你!”地尖叫一声,挥舞手臂,用力打掉他的手,结果把他手中的纸也打飞了出去。
“啊!”他一惊,想也不想地反身要抓住飞出去的纸,没想列轻飘飘的纸条竟然在空中绕了一圈,而后旋飞向栏杆外。
一见到纸条要飞走了,她忘了与他的争吵,也紧张地伸出小手要捞住纸张。
她下意识地举上栏杆要捉住纸条,没料到男孩此时竟不小心踩空一脚,重心不稳地向栏杆跌撞过去,把她小小的身子猛然撞翻过栏杆,直直地跌落到一楼的地面,发出好大的一声“砰”。
小女孩摔下楼后,俯卧在地板上毫无动静,像定死了一样,手里则死紧地捏着原先男孩要硬塞给她,她却哭着说不要的小纸条……
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脸死白,忘了要向大人喊救命,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瞪着楼梯下方的地板。
此时,花蔷蔷十岁的大姊刚好从外面走进来,一见列小妹倒卧在地板上血流不止,立刻紧张地失声大叫,这才惊动了在屋外闲聊的大人们。
接下来,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自己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好大的一滩血,无法移开视线。忧惚中,他看见大人们冲了进来,急忙把满脸是血的小女孩从地上抱起来送去医院,将他孤单地遗忘在楼梯的台阶上。
他震惊地站在楼梯上,浑身冰冷、无助地颤抖着,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同一句话--
蔷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董世展从梦中惊醒,倏地从床上坐起,满脸是汗。
他微喘着气,一手用力揪着心口的位置。
梦境里,胸口位置因内疚而痛得快要撕裂开的感受,还在身上真实地作用着,每吸一口气,都几乎痛得让他快掉下泪来。
他深吸好几口气后,平缓地呼吸,爬梳前额刺到眼睛的头发,然后虚软地平躺回床上。
睁着眼瞪着天花板,想着梦境里最后的那个画面。
“那并不是梦……”他低喃着,心里十分明白,那是确实曾经发生过的过往。
小时候亲眼目睹她坠楼,差点失手害死她的这段骇人记忆,造成他心头十五年来永难抹灭的自责阴影。
他还记得蔷蔷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回来,当他去花家看她时,她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静静睡觉,缠着纱布的额头肿得像儿童科学杂志上画的大头外星人,当时的他怔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没能等到她伤愈,他就跟着父母移民到美国了。刚到美国时,他心里一直挂念着她,嚷着要回来。父母只好帮他打越洋电话,确认蔷蔷已经没事,但他依然摆脱不掉浓浓的罪恶感。
整整十五年,他一直没忘记过她,也从来没有停止想过如果有一天两人见面了,他要如何弥补当年的无心之过。
但是,当他和她真的相遇之后,他却发现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对这种状况有些啼笑皆非,不知是自己太过小题大作了,还是她太容易遗忘,竟然连如何摔伤的记忆都没了。
“可恶!十五年来,我从来没忘记过伤害妳的事,但是妳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真不公平!”他气闷地捶了一记枕头。
被她这么容易地忘掉,实在有点儿不甘心。有关于他的记忆,像是日记上的一页纸似的,被她随手一揉,抛到脑后去,一点儿重量也没有。
就连花家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忘了他。
“一群健忘的花家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居然都没一个记得他的,搞什么?
从恶梦中醒来后,已经睡意全无的董世展翻了个身,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在身为建筑设计师的父亲栽培下,他还在念书的时候,就意外夺得了国际建筑大奖,自此,他的设计天分迅速受到赏识及肯定。
但是这几年来,他因为太过受到瞩目与关切,压力过大,工作也太过繁累紧绷,因此面临了灵感枯竭的瓶颈期。一项重要的国际级建筑物评图比赛即将到来了,但他却始终无法跳脱旧有的概念框架,画出更有创意的设计图。
他的脑中响起了警讯,毅然决定向父亲的建筑事务所请假,暂时放下工作离开美国,回台湾来四处走走逛逛,并回到童年的老家看一看,顺便搜寻设计的灵感。
没想到,环岛玩了半个月,正要回老家时,竟然让他提早遇到了想寻找的故人。
此时,在他的脑子里,什么设计灵感已经全不重要了。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花蔷蔷找回遗落的、关于他的童年记忆!
“花蔷蔷,妳害我作了十五年的恶梦,我不甘心妳的脑子里一点儿也没有我的影子!”
明天开始,他要努力缠着她,想尽办法让她记起他。
她是他童年记忆中最具有一席之地的人,他也要成为她童年记忆里不可抹灭的人。
就算是那段由他亲手在她额上烙下疤痕的不愉快回忆,他也要她记起来。
对着空中握紧双拳,在内心里他开始盘算起来,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进行……
第四章
花蔷蔷掩唇打了一个呵欠,搔着一头纠结的乱发,从屋内走出,穿越小院,打开大门,从信箱中抽出报纸。
“早安!”
一个头上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穿着白T恤展露双臂肌肉,左右两肩各扛着一个大行李箱正从她面前经过,转头对她笑得亲切又灿烂。
男人身后的大狗走过她面前时,也咧着大嘴,展露拉布拉多式的傻呵呵笑容,向她汪汪两声。
“早安……”她下意识地朝对方笑了一下,双眼惺忪迷蒙地眨了眨,又打了一个呵欠后,恍恍惚惚地关上大门。
昨晚为了写期末报告,拚了一整个晚上没睡,直到凌晨才写完。
她只觉得才刚上床沾枕睡了一下下,闹钟就响了。
虽然极度想睡,却又不得不爬起来,因为她必须在中午前赶到学校把报告交给教授,否则期末成绩会被扣分。
拿到老爹打电话来交代她待会儿要拿到早餐店给他的早报后,她转过身去,半闭着眼,歪歪斜斜地走了两步,忽地,她整个人冻结在原地。
她忽然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瞬间清醒过来。
“刚……刚刚那个人……那只狗……”怎么那么面熟?!
她迅速转头冲回去,“霍”地一声拉开大门,张口结舌地瞪着站在她家隔壁门前的男人跟大狗。
董世展放下笨重的行李箱,咧嘴笑嘻嘻地对她再打一次招呼。
“嗨!”
大狗也兴奋地在他脚边跳了两下。
“汪!汪!”
倒抽一口气,她的眼睛张得跟铜铃一样大。
“董、董世展?!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吓地伸出手指着他,惊叫的尾音还喊到破声,在宁静的早晨中听来有些刺耳。
察觉自己的声音太过尖锐,她马上压低音量。
“大建筑师,你给我说清楚,你缠着我到底要干么?”她扯着他的前襟,恶狠狠地对他龇牙咧嘴地低声询问。
看着她露出编贝似的牙齿,他感到一阵好笑,觉得她的表情可爱有余,狠劲不足,让他好想在她唇边亲一口。
“你笑什么?”她拧眉怒道。
他的表情好像想咬她一口似的,让她戒备地直盯着他。
“妳的记性真的很差欸!我上次就对妳说过了,我要对妳负责一辈子,所以我是来履行承诺的。”
他的两只大手抬起,包覆住揪在他胸前的那两只握拳小手,表情好诚挚、好深情。
她像被什么东西咬到似的,倏地甩开他的衣领,被他手掌碰到的手背肌肤突然变得好烫、好烫。
“不要再演戏了你,表情一点儿也不真诚!”她用力吐槽他。
“我发誓,我一定会对妳负责的。”他蹙眉举起童子军的三指礼。
“负什么责?”
“妳头上那道疤。”千言万语全包含在这句简单到不行的解释里。
“就……就为了我额头上那道疤?”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瞪着他。
真要命,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执着。
现在这个社会,就算上了床有了小孩,都不见得非得结婚了,更何况只是被他打破头罢了,留下的疤又没让她毁容到嫁不出去,他是要负什么责啊?真是脑袋有毛病!
“妳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而肥的。”他正气凛然地说着,童子军的三指礼依然举着没放下。
就是因为他这种不放弃的坚决态度,才让她头痛得要命啊!
“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呀!”他真的有够“番”耶!
她差点要被他“卢”到尖叫了。
“虽然妳不记得,但我却记得一清二楚,而且一天都没有忘记过,所以我没办法欺骗自己。”
“这位大哥,负责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我是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就算它真的发生过好了,就当它已经船过水无痕,前尘往事通通一笔勾销,我们就两忘烟水里了,好不好?”她用力挤出假笑,努力想说服他。
“不行!妳知不知道因为当年不小心把妳推下楼,我心里非常不安,甚至整整作了十五年的恶梦,怎么能一笔勾销呢?”他义正词严地断然拒绝。
为了后半生安稳的睡眠品质着想,他可不想继续被另一个十五年的愧疚与恶梦死死纠缠着。
“那如果我也把你的额头敲破一个洞,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扯平了?”她猛翻白眼,被他“卢”得有点动怒了。
没想到他听了之后,竟然沈默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然后,他慎重地缓缓开口。
“如果妳真的那么讨厌我,坚决要我走开的话,那妳就敲吧,我一定会滚开的。”
他的表情好认真,认真得令她泄气。
她无奈地低头抚额,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或者该说,她遇上了脑袋装水泥的番牛呢?
根据他的说法,也不过就是小时候被他害得摔破头罢了,他竟然就死死地认定了她,怎么开导也没用。
“等一下!那一大早你就在我家附近出现,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她忽地又抬起头来。
董世展深邃有神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凝着她。
吓!她飞快地倒退一步。
要命!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电流啊?被他那么一看,她竟然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我是搬回来住,不是跟踪妳。”他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咧嘴向她挥了挥,然后当着她的面插入大门的锁孔,证明他不是跟踪狂,而是正大光明新搬进来的住户。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
大门推开后,他既好奇又紧张地瞧着里头,脸上露出某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怀念表情。
“搬回来住?”
“我们家移民美国之前,就住在这里。”
“你不是在诓我吧?”他们小时候是邻居?
“我要诓妳,能诓到这种程度吗?”他都提着家当来到这儿了,她还怀疑?真是个疑心病严重,健忘症也严重的花家小白痴。
她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后,这才勉强自己暂时相信他。
“好吧。那你回来这里的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饭店呀!”他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