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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暗餮凝神注视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忽然，他的手松开，冰魅抽回手腕，揶揄：“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像把你撕成碎片，然后灭了天下。”
“你想要的真的是这个？”暗餮的视线离开她，转过身去，望着如夜的衣袍，冰魅又一次翻腾起杀人的欲望。
没给她动手的机会，暗餮大步离开，不再回头，他干净整齐的黑袍与周围荒寮的景象十分不符。
“为什么他没死？”冰魅咬牙切齿的自语。
暗餮独自穿行在被烧焦的树林中，一黑影闪落在他的身后。暗餮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淡淡问：“你躲过去了？”
姬绸浑身是伤，一只手臂已经被严重烧伤，蜿蜒流着鲜血：“是。”
暗餮听后没有回应，姬绸却气喘吁吁的疑问道：“主公，你有没有事？”可是那黑衣依旧箭步如飞，没有回答。
……
冰魅坐于一棵炭黑的树梢上，哼着远古的歌谣，面对着荒凉的一切，欣然而笑。
……
冰域，鸾殿。
暗餮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刚刚迈入殿内，轩辕耀“噌”的站起身来。
暗餮仰望轩辕耀复杂的表情，挑唇微微淡笑：“可能有些事情，你要亲自去办。”
众人转目盯向轩辕耀，那身红衣，如血妖异，当真如她亲手再创的天下。
轩辕耀垂首轻撇嘴角，眸中暗流涌动，充斥着迷茫与浓郁的冷漠。
……
冰魅栖身的古洞离冰域并不远，轩辕耀单只一人踏入了那片孕育死亡气息的土地。
“呵……”一声充满着讽刺的笑传入耳中，轩辕耀顺着方向看到了坐在焦黑树干上晃悠着修长双腿的冰魅。
望见那晶透的“冰面”，轩辕耀不觉一怔。似乎看到了满意的表情，冰魅报以微笑：“你来了……”
轩辕耀面无表情缓步走去，在树旁停步，从下俯望那身姿婀娜的少女。
冰魅如白鸟一样从树上落下，稳稳的站到轩辕耀面前，强忍住心中剧烈的悸动，胸腔内燃起了杀气的炽热。
“碎儿死了没？”冰魅邪邪的反问。轩辕耀却别过头去，眼中尽是陌然。两个人虽然站在彼此对面，可是中间却仿佛隔着万丈高墙，无论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无法逾越。
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轩辕耀终于回过头，抬手化出邀魂。
被火焰萦绕的“邀魂”，随着轩辕耀的舞动，在空中留下火焰的尾巴，向万物传颂着热度。
它的主人，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没有一丝表情。眼中透出的完全是陌生。
“玉面修罗，你杀了太多人。”
冰魅跳动的心脏立刻在胸膛内一阵悸动。不是你怎么来了，也不是为什么杀这么多人。是一种完全陌生冷酷的质问，他再告诉她，她杀了太多人吗？
是的。她杀了太多人。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天下人都负了她。苍天有负呵……
她发出奇怪的声音却也说得清清楚楚：“轩辕耀，你要杀我？”
轩辕耀却勾了勾唇，迷惑众生的笑了“试试看。”
冰魅冰雕一样的脸上同样绽出了邪恶的笑容，如果在原来白瓷一般的脸上也许是璀璨荣光，而如今在这入眼皆冰的冰庞上，竟有些狰狞。
“哈哈哈——哈哈——”
“轩辕耀你和他们一样，做作！”
“恩？来杀我以祭奠你们的正义？”
“别开玩笑了，你们一个个，想着如何骗我，如何陷害我，从来不会真正关心我！蝼蚁一样让人恶心的卑微。”
面对成魔的冰魅一遍又一遍的嘲讽，轩辕耀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立于一旁，倾听，像是等待一个积压怒气多时的孩子发泄。
“当年先祖分割，霸占领土的时候没有滥杀无辜？”
“你们就是所谓的怪物！都应该到地狱里去。你们这群禽兽。”
“我要把你们全杀光，去煎熬去受罪吧！”
冰魅的脸上出现了一副鄙夷的神情。
可是轩辕耀深邃的眼睛里倏地出现了一丝金芒。那么柔和却稍纵即逝。
冰魅怔住了，心脏突然不受控制无规则的跃动，不知为何竟开始融化了胸腔中凝固的血液。脸上的轮廓渐渐有水滴下，那张冰雕的脸有些融化了，有些渐露出冰魅谪仙般的脸，那双星眸隐隐约约可见。
轩辕耀也看着那渐渐出现的脸庞。属于冰魅的脸庞。
轩辕耀……冰魅心底一个久违的声音大声呼喊，轩辕耀，轩辕耀，轩辕耀……救我——救我——
冰魅只站在原地，内心好像恢复了一点温度，可是突然耳畔，一个恶毒的声音压过心底的呼喊“冰魅。杀了他，全是骗人的。你真的傻了吗？竟然相信这种话。”
冰魅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那个声音继续“冰魅。他们在你无助的时候在哪里？恩？哈哈。你傻了是不是。杀了他吧。”
“你怎么能忘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有你所信赖的那些无辜的人们如何为了自救要杀了你？”
“天下人都不要你。你个傻孩子。”
“只有我。只有我啊——”
冰魅的心脏再一次冰凉僵硬，脸上渐渐明显的脸庞又一次被冰封起来。
冰魅邪邪的扬起嘴角。缓缓高举右手过头，从掌心显出深蓝色的光点，仿佛夜幕的悄然降临。
轩辕耀的情绪猛然间跌落谷底。
“好险，差点被你骗了。”冰魅自嘲般的笑笑。
轩辕耀蹙紧了眉，随后也勾唇而笑起来。
心中的痛楚开始强烈，冰魅她实在太寂寞。
冰魅又抬起左手，肘部弯曲，手心向上，整个人如同敦煌女神像。神情有些妖娆。
“月光华。”声音不大，却引发了回音。右手光芒展现，天地昏暗，空中出现恐怖的漩涡状，星辰日曜全部收敛光芒，唯有隐约藏于云中的月亮绽显此时属于它的光芒。
第二十章 孽命五
一弧月牙，镂空状，远古神器“月光华”再一次出现在人间。繁琐华丽的表壳内中有一团蠢蠢欲动的红色光芒，如血如虹。
轩辕耀无所谓的抬起燃烧着的邀魂剑指向华光大绽的冰魅。
冰魅腾身而起将月光华举过胸前，那团蠢蠢欲动的血红猛然如鬼魂一般化作人形冲向轩辕耀。
尘土飞扬，血色鬼魂们咆哮着，惨叫着。却被那柄邀魂快速的挥开。
灰尘被轩辕耀剑上的火焰灼烧，发出明亮的火星儿。
挥剑的弧度如同他的人一般完美，让血色鬼魂找不到缺漏攻击。
冰魅身子悬在空中，静静观察，突然她冰冷一笑
“他的左颈。”
轩辕耀的剑突然停顿了一刻，那鬼魂几乎是瞬间呼啸而去，一口咬上他白皙的颈子，轩辕耀没有做挡。
那一刻宛若天神般俊美的脸旁边是被一团血色模糊地恶心死灵，鲜血涌溢。
这一刻，冰魅别过脸去。优美的侧面似乎代表着她也不想看下去。
轩辕耀的血顺着颈子淌下，红色的衣服变深，随后竟然分不清到底那里是鲜血。
那双深邃的眼睛倏地抹上金黄，在眸中如此璀璨耀眼。轩辕耀将右手的剑换到左手。
修长的手指竟然攥住亡灵的身体，手指像探进一团腐肉中，可是他连眉也没蹙一下，用力的猛然向外拽着那令人作呕的怪物。
那死灵的牙深深的刺进了他的颈子里。死灵像是身体受到剧痛，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轩辕耀的血如同红色的水晶一滴一滴滴在了无情的土地上。
冰魅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就在这一瞬间，轩辕耀徒手拽下死灵脏腐的身体，厌恶的扔到一边，随手将邀魂掷了过去，那剑狠狠的刺透那鬼魂的身体，剑柄还在颤动。
“冰儿，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蛊惑的声音传来来了些许不一样的感觉。
那被血染红的半面脸，仿佛开的妖娆的暗红彼岸花，长长的睫毛被血几根黏在一起。
更显魅惑人心的气息。
那双金眸，撒发着冰冷与嗜血。
这就是他吗？
冰魅勾唇而笑。揶揄“不，我一直很尊重我对手。现在有胆量站在我面前的，一定是强者。”
轩辕耀还给她一个同样的笑。
一缕火光照耀轩辕耀的指，第二把邀魂出现在他手中。同样的火光，夺人眼目。
“嘶。”冰魅周身突然骤冷，毫不犹豫，俯身冲下，轩辕耀腾身而起，衣袖发出同样的响声。月牙碰触到了火焰，发出刺耳的音调，冰魅转身又是一攻，而轩辕耀单手持剑轻松接下。冰魅的强烈的内力气流带动了地上所有东西，而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挥动当下周遭的一切。
一切与他无关，火焰在空中留下灼热的尾巴，挥舞中发出“呼呼”的燃烧的声音。
冰魅在空中勉强停下，眼中看不出情绪，那一双冰手像是如捧磐石般沉重，高举月光华，突然霞光大闪，周遭一切没入血光入中，化为寸寸飞灰。
轩辕耀那俊朗的身影渐渐没入血光中。唯独留下那眸中的金芒，闪耀。
亘古停歇，星空中镌刻最后的意识……
追溯着昔日——日世鏊殿，他修长的指持着狼毫随意在雪纸上挥洒；失身的那夜，她目睹了他璀璨的金眸，气质妖孽如神邸一般；梦境寒潭之中，他出手相救，才让她脱离万劫险境；万丈悬崖，他没有犹豫，紧紧将她护在怀中。
许久。红光渐渐褪去。
周围荒芜一片。尘土飞扬。
大地悲鸣，直贯苍穹。
第二十一章 梦释
冰魅单手捧着月光华，眼睛有些失神。仿佛刚才她也进入了阿修罗地狱。
衣服仿佛被血光腐蚀，有些破损，白皙的肩微露，却泛起冰一样的光泽。她曾经美丽的身躯，此时已经没有温度，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魔化了。全是冰，温度渐渐撤去。
正当冰魅愣神，一丝丝恍惚让她有些轻颤。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抱住她，那修长的指白皙的格外好看。冰魅在心里淡淡的笑了。
那手用力环住她，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温暖而安全。冰魅乖巧的任他抱着。沉浸在满足中。
背脊突然一痛，带着火的灼热没入身体。
接着，古剑邀魂从背后刺穿了单薄的身体。
冰魅轻呼一声，却没有反抗，透明到有些发蓝的冰手，颤抖着握住那温暖的指。“铛”月光华无力的摔落在地上。
两只手牢牢地握住他的指。那冰冷的面孔，缓缓地偏了偏似乎想转过来看看他。
突地，“咔——”那脸庞轻轻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冬去春来，小河上的冰层开化时一样。
冰魅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后面怀抱着她的人也是。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告别。
刺没在身体里的剑没有动，好似不停地在为冰冷的她传递热量。对于冰魅来说，这就是温暖——久违的感觉。
“我现在好温暖。”冰魅的声音还是有些怪怪的，就像在冰层下面说话一样。
“恩。”轩辕耀用双手抱住她，紧紧地。
脸上的冰裂更开了一些。“轩辕耀……”她唤他的名字，不知道喊了为什么，可是就直觉驱使着她，想要呼唤。
“恩。”轩辕耀答。
“轩辕耀。”
“我在。”
“你会陪我吗？”冰魅的声音深深隐藏着哽咽。
“我会永远。”轩辕耀的回答听不出是什么感情，不过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