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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像你这样的高材生，连县医院都混不进去？”胡美娇吃的一笑，随即又补充一句“屈才”。
“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一个战壕的同志”林思扬半开玩笑的说。
“还是算了吧，您要是这样说，跟拿我这样的开涮没什么分别”胡美娇敛了笑，她摇头。
二人正说话之时，林老栓呻吟一声，遂慢慢地睁开双眼，他茫然的问“我这是在哪儿？”。
“爹，你刚才晕倒了，这里是卫生院，我们观察一下”林思扬半蹲在林老栓面前。
“不行，我要回家”林老栓说着，他就要扯掉输液管。
“大叔，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你的血压偏低，就这么走了会有危险”胡美娇在一旁劝道。
林老栓没搭胡美娇的话茬，他朝林思扬喝道“二葵，你没听到你老子说话咋的，回家！”。
“爹，胡大夫说得对，咱还得观察一会儿才能走”。
“你个混小子就没一样能依我的，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林老栓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大叔，你给我躺下”胡美娇伸手按住林老栓。
“你们是什么破卫生院，还要给人强行治疗咋的？”林老栓瞪眼。
“大叔，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既然你还没出院，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胡美娇嗔着脸命令道。
“吖嗬”林老栓嘿嘿一阵冷笑“行啊丫头，我的病我愿意在身上带着，你管得着吗？”。
“不管你怎么说，没有我的允准，你今天就是不能出院”胡美娇往林老栓的床前一坐，她冷眼看着林老栓。
“我林老栓活了一辈子倒是没听说过这个理，你把你们的院长李文永给我叫来”胡美娇毕竟是一个年轻女子，林老栓嘴上虽然强横，却是拿胡美娇没有办法。
“爹，胡大夫也是为了咱好，你别着急，等咱输完了这瓶药就回家，要不然，这瓶药钱就白花了”。
“是啊”胡美娇的语气缓和下来“你老别生气，我也没别的意思”。
………【二十五 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输完液体，林思扬与林老栓回家后，他先是看了看林思青的状况，林思扬还没开口，林思青就着急的问“二葵你快说，爹怎么样了？”。尽在
“爹没事，哥，你放心的歇着”。
“二葵，哥劝你去给爹陪个不是，他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你说几句好话，他的气一消儿也就没事了”。
林思扬点点头，他怕林思青过分担心，就说道“哥，我这就过去”。
林思扬来到林老栓的房中，他见林老栓不停地抽着烟，不时的就咳嗽两声。
林思扬走进来，林老栓只当做没看到一般。
林思扬看着老人苍老而憔悴的面孔，想起老爹为了自己分配的事几乎操碎了心，他心中就有一种难言的痛楚。
“爹，我知错了”林思扬说着，他噗通一下跪倒在林老栓的面前。
“你起来吧”林老栓淡淡的说，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爹，孩儿不孝，要打要骂随你，你老能消气就成”林思扬依然跪地不起。
林老栓又往烟锅内装了一袋烟，他抽了两口，继续命令般的说“你起来说话”。
林思扬站了起来，却是不敢接触林老栓的目光。
“你说报到的事还能挽救吗？”林老栓盯着林思扬闷闷地问。
“不能”林思扬心想，既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腾飞医院上班，如果爹不死心再折腾一番又是何苦，所以他这样回答。
一口烟雾从林老栓的口中吐出来，林老栓打了个迟儿，他又问“如果不去市里面工作，你还能分到哪里？”。
“按正常分配就是到不了县医院，最次也能分到镇级医院”。
“二葵，你长这么大，爹很少打你，哪怕是动你一根手指头”林老栓昏花的双眼眨动一下，他叹口气又说“看来真的是儿大不由爷，这么大的事你都能自己做主，以后你的事爹也不管了，你就看着办吧”。
“爹，你别这么说”林思扬说着，他忍不住落下一行泪水。
林老栓沉闷着没有吱声。
“爹，其实我原本愿意去市里面工作，可是后来我就……”。
“你啥都不要说了，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林老栓打断了林思扬的话，微微摇头道“爹怨你怨的就是，你即便不去也该咱爷俩商量商量不是？”。
“爹，我怕你老人家生气，就没敢跟你说”。
“既然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你去休息吧”林老栓朝林思扬摆摆手。
林思扬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林老栓吧嗒吧嗒的一个劲儿的抽烟，他自信自己活了这一把年纪能明白儿子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因为这件事，搭了人家孟九更那么大的人情。最为要紧的是，往市里面办事，林老栓背着林思扬给人家送了2元，不是人家不给你办事，是你自己打了退堂鼓，这2元就当是打了水漂，人家一分钱也不可能退还。
这可是堂堂的2元，就是不吃不喝，靠种庄稼来的那点收入至少也得三年、五年才能攒这么多。
“2元，2元呐……”林老栓喃喃地念叨着。
这些钱是瞒着孩子们偷偷的跟人家借的，到了现在，钱要不回来，自己又有话说不出，。
对于平时多花一分钱都感到肝疼的林老栓来说，平白无故的损失了这么多的钱，他有种天塌地陷般的感觉。
次日一早，林老栓绕到镇子上，他狠狠心买了一条石林烟，用报纸裹好夹在腋下，闷头闷脑的将烟送到了孟九更的家里。
恰巧孟九更不在，林老栓趁着没人来商店买东西，把烟塞给孟九更的媳妇，也不多说，林老栓就退了出来。
回到家里时，林思扬就与林老栓说，他要去县里面看看分配的情况，林老栓点了头，林思扬拿着个人档案往外走的空儿，林老栓在屋里就说了声“早点回来”。
林思扬支应着，他赶到石头沟，坐上汽车就去了县城。
到了卫生局，一个姓史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林思扬说明来意，那个姓史的翻着眼皮看了林思扬半晌，这才说道“你的档案被你从卫生局抽走，县里面就等于没有了你这个人，你这样出尔反尔的，到了现在，分配计划已经下达，怕是没有了你的位置”。
林思扬闻言之后心中就是一惊，他好说歹说的求人家想想办法。
姓史的一时也做不了主，他请示了一个主管分配的副局长，得到的答复是，如果想在青山县工作，只能先到卫生院锻炼几年，以后有机会再抽调上来。
“林同学你要考虑清楚，如果同意，你就把档案放在这里，如果有别的想法，可自行其便”姓史的用手轻轻敲打着桌案，他等待着林思扬的答复。
事已至此，林思扬哪里有其它办法可想，他只好点头道“我就听从你们的安排，不过，我想问一下，我家在娄山石，我能不能就近分到娄山石工作？”。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在这么多的卫生院中，娄山石卫生院正缺人手”。
“谢谢”林思扬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感到嗓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堵塞着，那声音就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林同学，你也不必上火”姓史的看着林思扬的脸色异常难看，就劝慰道“先，你不能分到上一级医院的原因是你自己一人造成的，不过，只要你努力肯干，用不了多久，就能从下面调上来”。
“谢谢”林思扬说完，悻悻的与姓史的告了辞，对于现在的这个结局，他做梦也不曾想到。
………【二十六 上班的第一天】………
林思扬回村的时候，自己就像做贼的一般，他转弯抹角的绕开人群，悄悄地溜回了家中。：整理
在前些日子，林思扬嘴上倒是开玩笑般的说过分配到娄山石卫生院也无所谓，不过，那也实在就是一句玩笑罢了。
按林思扬原本的想法，即便这年头走后门的势头盛行，但凭自己的学历水平，就是分不到青山县县医院，损到家了，自己也能去一家镇级医院。
不错，因为哥的病情自己放弃了去市里工作的机会，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种结局。
在林思扬的想法之中，像自己这样的本科重点被分配到这等最为基层的医院，无异种笑话和对自己的侮辱。
回到家后，林思扬一直的在炕上躺着，晚饭时分，林老栓来敲他的房门，林思扬懒懒的说了声‘不饿’，就不再言语。
过了半个时辰，嫂子秀云端了饭菜过来，林思扬依旧没有开门，林老栓就在外面急道“你小子再不开门，我就用斧子把门劈了当柴火烧”。
林思扬听到秀云在外面不停地劝爹，林老栓仍是不依不饶的言道“我咋会有这么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孽障，真是气死我了”。
秀云再劝，林老栓渐渐地就没了声息。
屋外静了下来，林思扬微微的眯着双眼，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几乎连翻一下身的心思也没有。
夜，渐渐地深了，月色如洗，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斑驳的映照在炕角的一侧，也许外面有微微的风，连同一起透进的树影摇曳的晃动着。
跑了一趟县城，早起吃的那一碗稀粥早就消化的无影无踪，林思扬忽感肚腹之中咕咕直叫，肠鸣音开始活跃起来。
也许是饿得眼睛有些花，林思扬忽然觉窗外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过不多时，那个黑影再次闪动。
心中惊跳之余，林思扬擦了擦双眼，他一骨碌爬起来，细细的观察之后，顿感胸中陡然一阵翻涌，窗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爹林老栓。
林老栓口中叼着烟杆，他正在院子里来回的徘徊着。
林思扬急忙下炕开门，他走到屋外的时候，轻轻的唤了声“爹”。
林老栓停下脚步，他从嘴里拿下烟杆，略略疑惑的问“你小子怎么起来了？”。
“爹，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人要了年岁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觉，你回屋睡吧”林老栓摆了摆手，说道。
林思扬心中明白，爹多半是为了自己分配的事正在搅心，既然已经是目前这样的结果，自己总不能老是让老爹为自己寝食不安，于是，林思扬劝道“爹，外面天冷，咱爷俩到屋里说说话”。
进屋之后，林思扬就将到卫生局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林老栓听完，他没有再埋怨儿子，只是叹道“二葵，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多想，踏踏实实的干，在哪儿干好了也都是一样”。
“爹，我听你的，就凭你儿子的水平，用不了多久，一定能干出名堂来”。
“说你咳嗽你小子还就喘上了，咱刚刚参加工作，千万别觉得自己了不起，虚心一点”。
“爹，这些日子为我的事，让你操心了”林思扬心中不忍的说。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林老栓活了大半辈子这个理还不明白吗？”林老栓疼爱的看着林思扬，他叹气之后，又意味深长的言道“你妈死得早，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照看你们哥俩，想起这么多年的经历，真的是你们哥俩受苦了”。
“爹，你千万别这么说”林思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