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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秋鲁爱怜地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气顺,脑海顿时闪现出柳永的那句雨霖铃。可人家那是分手,自己和安娴却是重逢,怎么会想到这一句呢!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委屈!他的谍报员华幕早就将她这一年多的境遇,不敢稍有隐瞒地完整转述给他了。挑来选去都不过是她抱着那尚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在拖延时间,终究还是得遵循人生的规律和家长的意旨嫁人。所以最后安娴也不再挑三拣四,由王芬秀拍板,和三驾马车中另一家的某远房侄儿匆匆凑成了一双。
不过那人看上去一表人才,品行却是极端无耻。婚后安娴才发现那人是抛弃了以前的女人,为巴结上王家的权势才另娶的。安娴原本想既然是过去了的事儿,睁眼闭眼只当没那事儿就算了,可那人婚后依旧藕断丝连和以前的女人纠缠不清。更为无耻地是,那人居然还敢涎着脸和她商量是否能让他脚踏两只船。这下安娴爆发了,一怒之下搬回了娘家再也不见那人的面,任他如何上门纠缠也坚决不回那个新家。
“你把我的衬衣当成了手绢,把鼻涕、眼泪、口水都朝擦。你自己看看,把我的白衬衣搞得脏兮兮的。”
过去的一切总是要说开的,未来的事情也得赶紧做出决断。于是秋鲁开了一句玩笑。
安娴听了秋鲁的嘲弄破涕为笑,并毫不犹豫顶撞道:“你才脏。把你身上的脏东西不知道播撒到多少和你同样脏的女人身上。”
要不是在黑暗中,此刻尴尬羞惭万状的秋鲁,脸色肯定紫的像茄子。他想这就是北国胭脂和南方脂粉的最大区别了。沪江的女孩心里即使这样想,也绝不会这样说,很可能是通过娇滴滴的撒娇去拐弯抹角暗示,哪有这样直通通嘲讽男人的!
“好好的女儿家,一结婚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了。”
秋鲁苦笑着猛摇头。
“你能做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好好,我投降。不谈这个行不。让我们还是像朋友那般,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会谈。”
“你又不是外交部,我和你之间讲什么亲切友好的氛围。我对你只能像对待阶级敌人,要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
“行行,还有什么怨气就趁这会儿赶紧一次发泄出来,不要影响你待会的的食欲。”
“还记得关心我的身体?这两年中你给过我只言片语的安慰吗?我在受苦受煎熬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走投无路恨不能死了的时候你在干啥?你的所有消息我还是从那个人嘴里才能知道,我哪知道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别这样。今天我们就是老朋友叙旧,只谈咱们俩的事儿,不谈她。”
“我才不和你是咱们。”
“不是自家人?难道你和今天来的那人是一路?”
“什么今天那人?我就是一个人来的。”安娴感觉莫名其妙。
“外贸系统在天津举办了一个全国性的培训班,舅妈好不容易为我争取了一个名额,还好心让我有机会顺便来看看你,劝你早日回家探亲。所以我这才提前两天动身过来的。”
“嘿嘿,是顺路。今天那人也是顺路,他到京都参加全国年度计划会议,所以顺路到了我们这唐山。”
“什么意思呀,死东西。”
秋鲁放声畅笑起来,搞得安娴更加摸不着头脑。于是气哼哼在秋鲁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见秋鲁呲牙咧嘴这才松手娇斥道:“老实交代,今天又招惹了什么人?”
“姑奶奶,不是女人。是我老岳父的副手。”
“黄韬?”
“不是他还能是谁。据说我老岳父临到动身前就突然蹦出个心脏病发着,还住进了医院,把参加会议的重任临时交给了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让他赴京顶替我岳父去舌战群儒。”
“他顺道到你这里?这道顺得真是莫名其妙。”
秋鲁也懒得解释里面的弯弯绕,更不想让安娴参与到诡诈的政治中,于是换个话题问道:
“你舅妈晓得不晓得我和闻慧的事儿?”
秋鲁尽管在猜疑,但还不能完全肯定。所以他才询问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因为我近期总是住在娘家,前几天有一次在家闲聊时,舅妈突然问起我你为什么那次刚回沪江,晚上连家也不回就匆匆忙忙返回豫南。我当时有些措手不及,不好解释当天我俩在一起的事儿,就把你去军报门口那家小食店的事儿和她提起了,也没说你去干啥。但我估计她猜出了些什么。”安娴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会不会对你有啥不好的影响呀?”
“不会。恐怕你舅母这会可能正高兴。”
“闻慧那样了我舅母还高兴?为啥?”
秋鲁也不解释,很神秘地笑笑,牵起她的手领着她慢慢朝火车站广场的方向走去,因为这么晚了,几乎所有店铺都关了门,剩下的一些秋鲁是不方便出现在那种地方的,也只有火车站一带还能找到吃的。
安娴感觉非常满意,这是秋鲁第一次主动亲近自己。于是她又像以往一样,挽着他的胳膊,将头倚在他身上,似老夫老妻一般朝前走去。
近期唐山的鲜鱼似乎特别多,渤海的海水鱼和陡河水库的淡水鱼品种都齐全,价格也分外便宜。秋鲁搞不清是啥原因,仅记得安娴喜欢吃鱼,找好一个包间坐下后,知道这北方人不擅做鱼,所以只要店里有的也不管煎、炸、煮、炖,反正感觉菜名好听就给她点上,尽管知道她吃不了,但这是表达对她的一种宠爱和歉疚。也忘却了整天挂在嘴里用来教育别人的那句老人家“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的伟大教导了。
安娴起初还讲究个淑女的优雅,上来的每道菜先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但朝一旁笑眯眯瞧着自己的秋鲁瞪过几次眼睛,他依然固我地把自己当做盘中美味般,只看自己不进其他饮食,想想此行自己的目的,安娴突然感觉心情大好,最近两年一直不振的胃口也大开,于是不再理睬秋鲁,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埋下头放开手脚似饕餮般猛吃起来。
“慢点,没人和你抢的。小心鱼刺卡住喉咙,或者吃成贵妃的体型了。”
秋鲁用手绢替她擦擦嘴角的油渍,很体贴地劝慰到。
“我愿意。你管不着!”
安娴赠送了他一个白眼仁。
秋鲁脸上笑眯眯,心里却在犯愁。
刚才路上安娴已把她舅母的原话讲述给自己听了。
王芬秀吩咐过安娴,这次所谓的顺道探访“姐夫”之旅,可以采取一切的手段。不达到把“姐夫”绑架回沪江探亲的目的,安娴就不准去天津报道。
虽然王芬秀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的这话,但秋鲁知道这就是只有自己和王芬秀俩才懂得的最后通牒。时间不等人!老人家在世的时日不多了,沪江帮马上就要有所行动,再也等不起自己拖拖拉拉犹豫不决,这是人家逼自己尽快表态了。而且糖衣炮弹也送上来,就看自己如何决策。
沪江自己肯定会回去的,不管是出于摸底、刺探还是和他们谈判的目的,那一趟都省不了。但储君那边的态度暧昧,京都的风向不清楚,自己贸然走这一趟如果消息有所泄露,那日后沪江帮得势还不打紧,如果是储君这边或者老帅这边得势,那自己就麻烦大了去。
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即使你什么也没做也没想,但只要“组织”需要,只要“大局”需要,说不定自己一辈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趁着安娴进餐的空隙,秋鲁给开滦矿务总局保卫处的李处长打了个电话,准备将安娴安置在他们局总部招待所那幢英国人建造的唐山最结实最豪华的大楼里。之所以这样安排有两重因素,第一是出于安全考虑。唐山如今在他的治理下,颇有一点商鞅变法时的秦国一般,严刑峻法保证了社会安定的同时,也把制定该律法者自身的手脚给束缚住了。担心本地出现京都、金陵等地类似借清明节吊唁,而实际发泄心中不满的群众骚乱事件,唐山清查打击流动人口的工作近期特别严厉,每晚都对旅馆、饭店的住宿人员进行拉网式检查。虽然没人敢检查到自己头上,但满街都是人保组的下属,给别人碰见了终归是件说不清楚的事儿。
开滦矿务总局是部属企业,和唐山没有隶属关系,那边就是一块唐山的方外之地。除了有业务往来的人保部门的有限几个人,其余没人认识自己。而自己和保卫处长老李也是朋友关系,不存在上下级之间的利益纠葛。其次,他也想清楚了,安娴既然来了,王芬秀不达到目的不会让她离开。糖衣炮弹打来了,她王芬秀情愿拿侄女出来行使美人计,自己想拒绝也不可能,那就只有接招了。自己就算凭借意志力躲过了今天的诱惑,明天呢?后天呢?不如打消胆怯避战的念头,老老实实选好战场迎战吧。
谢绝李处长派车来接的好意,秋鲁陪身心舒畅的安娴一路溜达着,闲聊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慢慢溜达到了招待所。在招待所大堂早有李处长安排好的接待人员等候着。秋鲁拿到房门钥匙,撵走殷勤的接待人员自己把安娴送到房间,稍喘口气就对安娴笑笑说:“小娴,时间不早了,你坐了一天的火车,刚才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你累了就早些歇息。我也还有事情处理,明天再来看你。”
秋鲁嘴里还在下意识进行最后的顽抗,但心底早就缴械了。
“今天你想走可以呀,明天要忙你也不用来的。”
安娴将脸侧开不看秋鲁,幽幽道。
“这可是你同意的啊!正好我明天忙,那就后天再来看你。”
秋鲁也嬉皮笑脸顺杆爬道。
“后天也不用来。这辈子也不用再见我。”
秋鲁收敛了嬉笑,看着一脸严肃的安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留下?”
安娴别开脸不理他,但呼吸变得粗重。室内短时间陷入了一片静谧。
“你真想通了,愿意和华慕做个姐妹?”
僵局只能由自己打破,谁让自己是男人呢!这种事总不好让安娴先启齿。
“你真无耻。我这样说过吗?”
安娴脸上腾地一片红霞。咬着银牙倒竖柳眉朝地上“呸”地吐了口唾沫,似乎还不解气,又用手指在秋鲁的腰眼上使劲拧了一把……
这个晚上秋鲁终究没有毅力拔脚离去。
为掩人耳目,假惺惺和安娴告辞后他到街上绕了一个圈,趁着没人注意他又悄悄从后门溜回来了。他想好了,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不能吃,无产阶级的糖衣炮弹还是可以吃的。况且他的打算是吃下糖衣,再将炮弹打回去。
安娴也心照不宣没有紧锁房门,而是将门虚掩着。
安娴可不是华幕,除了法律道德上的羁绊,她在经济地位、社会地位这方面对秋鲁不存在任何依附感,现在她既然放开了心结,也就什么也不介意了。
没有男女间第一次上床的扭捏,也不像闻家姑侄那类沪江女和男人上床后习惯性的撒娇卖嗲,安娴和他配合起来倒是很像同床共枕多年的老夫妻。
于是当两人第二次运动完毕后,安娴骑在秋鲁的身上,威风凛凛高举起一条用亵裤搓成的绳鞭,娇喝道:“趁我现在情绪不错,赶紧交待那个人最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