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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陈江宁拿着药走了过来。
“忽然觉得医生好辛苦啊,”沈璐感叹,“这么晚了,还要坚守岗位。”
“生病是不分时间和场合的,医生当然要时时刻刻守着。不然病人该找谁去?”
沈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一直以为自己工作挺辛苦的,偶尔还要开夜车,却没想到每个熟睡的夜晚,医生还在工作岗位上等待着可能到来也可能不会来的病人。
吃了药之后,沈璐感觉好一些了。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皮肉之伤也能靠吃药解决。加上头回参观医院的兴奋感依然没有散去,她便在陈江宁的背上闹腾着,一会儿要去这儿看看,一会儿要去那儿摸摸。
“不要乱摸,有细菌。”陈江宁提醒她。
沈璐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死亡的阴影又一次在她心上笼罩。
陈江宁背着沈璐走出医院。晚风习习,吹来了些微的凉意,沈璐便更用力地环住陈江宁的脖子。
“你以后也要值夜班吗?”她问,“可是你是牙医诶。应该没有人要大晚上拔牙吧?”
“不一定。”
“为什么不一定?啊,我知道了,要是有一对夫妻半夜打架,把牙打掉了,可不就晚上来医院整牙吗?”
陈江宁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只能耐心地解释:“口腔专业并只是拔牙或者种植牙。比如颌面外科……”
沈璐不想听了:“那你尽量不要值夜班嘛。太辛苦了,你也说了熬夜不好。”
“嗯。”
两人一时无话。沈璐低头趴在陈江宁的脖间,微眯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
这时候,一辆120呼啸着从路边驶过。陈江宁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目送它开进医院。沈璐也跟着看去:“陈江宁,那里面就是病人吗?”
“对。”
“是急病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都有可能。”
“他们会没事的对吗?”
陈江宁顿了一下。“不好说。”他说。没有哪个医生能百分之百打包票,手术并不是一场必胜的赌局,参与者都必须承担潜在的所有可能性。
沈璐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手术室的大门似乎又出现在她脑海中。“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样的话已经循环无数遍了。可她不懂,为什么尽力了却挽不回逝去的生命,医生的天职不是救死扶伤吗?
她不愿意看到,所以她不去面对。可是她知道所有人都会死的,包括现在鲜活地站在她面前的陈江宁。毫无例外。
没有人可以被拯救。
沈璐心头忽然漫上一阵惶恐。她无法想象陈江宁有朝一日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沉默着永远躺在那儿。他也是一个医生,他或许救了很多人,或许也救不了很多人,他确实救不了自己。
但是他不能退缩。
就像她,既讨厌生离,也讨厌死别。却始终无力阻拦。
“陈江宁……”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叫着陈江宁的名字。
不知道是之前闹了太久,还是药有镇定作用,她忽然感到十分的疲倦,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反正还有陈江宁呢。
因而,沈璐安安心心地在陈江宁背上沉沉睡去,却没有听见陈江宁长长的一声叹息。
沈璐还是第一次对工作那么忧心。
就算她自己忙于找工作的时候,大多还是挺乐观的——主要是她的要求不高,挑的也不是什么知名单位,在一群普通毕业生中优势颇大,入选的难度当然低。既然如此,除了考虑拿着并不是很高的工资在大都市里如何生活下去,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现在她却替陈江宁考虑起来了。若说原先她是舍不得陈江宁离开她,现在便是舍不得陈江宁一个人那么辛苦了。
而且是辛苦一辈子诶。
因此沈璐莫名地跟陈江宁进入了冷战。说冷战,也不全然是,因为陈江宁一直不爱说话,而沈璐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两人的交流才因此变少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者实习期逼近,某一天陈江宁忽然对沈璐说:“有空接个电话吗?”
“什么?”沈璐啃着薯片问他。
陈江宁皱着眉,扯了一张湿巾替她将手指擦得干干净净,才把手机塞到她的手心:“我妈的。”
沈璐惊呆了,下意识地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对不起。”
沈璐捧着屏幕碎裂的手机,可怜巴巴地跟陈江宁道歉。
陈江宁叹了口气:“没事,我去修修……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给我妈回个电话吧。”
即便这样也逃脱不了和陈妈妈对话的命运啊。
不过沈璐现在很不好意思,哪里还敢反抗,乖乖记下陈妈妈的电话,给她拨了回去。
“刚才怎么挂了?”一接通,陈妈妈果然问起了缘由。
“大概……信号不大好。”沈璐抬头看了看陈江宁。他已经皱着眉拎着手机回去了。沈璐心虚不已,却不敢跟陈妈妈说实话,只能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咱们打的不是国际长途嘛,信号跨了那么长的地方,当然……”
天哪,国际长途!
沈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话的语速瞬间就快了三倍:“阿姨您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没有我就先忙去了祝您身体如意万事顺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陈妈妈的语气十分沉重严肃。
沈璐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她想起了上次陈妈妈一个人的长篇大论,那真是入戏太深根本停不下来……行了,她已经认命了:“那咱们慢慢说吧。”
陈妈妈便笑道:“是关于陈江宁的。”
那当然,不然陈妈妈特地打电话过来还能是考验这个未来儿媳妇是否合格的么?哎呀,儿媳妇什么的真是太羞人了……沈璐捂着脸,假装正经道:“好的,我洗耳恭听。”
既然如此,陈妈妈一上场就打算高能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出国留学?”
“诶?”沈璐惊得差点又摔了手机!
好在有了前车之鉴,她及时地忍住了……而且这次是她的手机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吃火锅吃撑了才回来……
话说我们老师很喜欢讲某某医院的坑爹经历啊,临床的小伙伴就很喜欢说他们总是被黑得多么惨,我居然没有精分哈哈哈。
所以这文里陈江宁很明显是临床小伙伴们的立场……沈璐就是一般普通人的立场啦。不存在对错,立场不同而已。
☆、出国建议
“为什么非要出国不可呢,”沈璐心里有些纠结,就像有人在火灾现场浇了一桶油,于是本来可以抑制的火光变得更为气势汹汹。可她不好跟陈妈妈说些难听的话,更不能把心里的那些烦恼告诉她,便颇为困难地找着其他的理由,“陈江宁在B大不也很好吗,B大是全国最好的学校了,医学更是王牌专业。其下的附属医学院在全国首屈一指,走出去的学生知名度很高,到哪都很受欢迎,尤其像陈江宁这么优秀……”
根本没必要出国镀金。她想。
可是陈妈妈打断了她:“你觉得在国内当医生怎么样?”
沈璐本想说“很好啊”,可她才去过医院,已经被医生们要值夜班的辛苦震惊过了。再加上陈江宁的一些说辞,她开始觉得医生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光鲜,他们同样背负着很多沉重的东西。所以那些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挺辛苦的。”沈璐最终含糊地说,“可是,什么行业不辛苦?”
“怎么能一样呢?”陈妈妈轻笑道,“沈小姐……我可以叫你一声璐璐吧?你平常工作的时候,有没有犯错误的时候,甚至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沈璐想起她曾经辞职的原因。虽然那不是她的原因,可她确实没法挺起胸膛说自己没有出国错:“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那么,如果医生犯了错误,会怎么样?”
“这……”
沈璐沉默了。
如果医生手中掌握着一条人命——本身救回的可能性就不是百分之百,再因为医生的错误无可挽回,家属如何善罢甘休?
“就算不是医生的错,痛失亲人的家属会听么?会忍住不将悲伤发泄在医生身上么?会放过讹一笔的机会么?不可否认,这样的人是存在的吧。”
沈璐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扪心自问,在那样的场景下虽然不至于那么极端,也真不一定还保有理智。
陈妈妈还在继续:“你有关注最近的新闻吗?G市一医院杀医事件有没有关注?现在医患关系日益紧张,谁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陈江宁身上呢?璐璐,我是他妈妈,我真的很担心,我不想让我的儿子身边存在一丝一毫的危险。哦,你例外。”
……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沈璐本来被陈妈妈连番的疑问弄得措手不及,无言以对,甚至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太不关注陈江宁了,只是想当然地让他按着既定的轨道,而根本没有为他的未来着想。但就在她最为内疚的时候,陈妈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她拉回了现实。
“因为你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嘛,”陈妈妈解释,“我儿子被你迷住了诶!想想我这个当妈妈的就心塞好么,小妖精。”
……你才小妖精!
沈璐面红耳赤,差点断了这通电话。
“陈、陈江宁不是当牙医吗……”好不容易陈妈妈叹起了气,沈璐赶紧抓住空当,结结巴巴地反驳回去,“又不给人做手术,不会涉及死不死的问题吧?”
“你真是太天真了。”陈妈妈叹息道,“都在一家医院,万一牵连到他了呢?我们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去期待他安然无恙吧,从而放弃所有的措施吧。”
沈璐讷讷地点点头:“那,国外……”
“比国内安全得多,”陈妈妈道,“而且医生在国外很受尊敬,工资也要高出许多。”
“……后面的就不用强调了啦。”沈璐小声嘟囔。
“总之,我的目的很明确了——我希望陈江宁能出国。能来我们身边,我们方便照顾他最好,不行也没关系。他适合更好的教育、更好的技术条件和更优越的环境,”陈妈妈最后总结,“我相信我的儿子,也相信你。”
沈璐已经没话说了,只会点着头:“嗯、嗯……”
“对了,”陈妈妈忽然说,“你玩微博吗?”
话题好像有些不对劲……
“记得粉我!我可以给你透露很多陈江宁的小故事!我叫……”
“……哦。”沈璐木然地应了一声。
她挂了电话,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陈江宁过来问她们说了什么,她才如梦初醒地发了条短信,然后紧张地捧着手机等待着答案。
终于,回复来了。
沈璐有些不敢看。她把手机递给陈江宁,将头撇到一边,紧闭着双眼说:“你念给我听!”
陈江宁便面无表情地读道:“您的手机号码已欠费……”
沈璐面如死灰。
一通电话把她原本颇为富裕的花费打到欠费,也是蛮拼的。可沈璐还不能抱怨什么,因为陈江宁更惨,手机都被她摔了……而且陈妈妈说的话很值得她深思。
沈璐一边在墙角画着圈圈,一边低低地问:“陈江宁,你妈妈让你出国。”
“不去。”
“为什么?”
沈璐仰着头,有些好奇地问他。陈江宁哪里不知道陈妈妈会跟沈璐说些什么,那些话在他耳朵边上都快念烂了。不过连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