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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
接下来,丢到她身上的银两,粉碎了她内心的感动,也将她的幻境全部打破。
“去买几个粑粑来吃,下次别再做傻事了。”
然后,他掉头走了,走进对面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半步的豪华客栈。
“少、少爷!”阿三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回神,忙扛起书箱跟在贺英烨后头跑,嘴里念念有词。“怪了怪了,少爷怎么会干这种事……”
主仆俩的身影很快没入雕饰牡丹花的门框,独留女孩慌张地看着棉袄上的一两银子。
他这到底是?
女孩不明白贺英烨的企图,不了解这就是他压抑自己内心欲望的方式。他摆明了将她当成乞丐,藉由侮辱她,证明自己不受欲望的摆布,其实只会凸显自己的傲慢无礼。
这些女孩都不知道,但她可以从他冰冷的口气和睥睨的眼神之中,感觉自己在他的眼里和乞丐无异,所以他才会丢银两给她。
即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收进棉袄里面,贴在胸口珍藏。
临走前,她再瞥了客栈的门口一眼。
那人进人出、不时见掌柜和小二往来送客的豪华旅店,分隔了她和贺英烨两个世界。唯一维系他们的,只有胸口那锭小小银两,藏在破旧的棉袄内,不露一点光芒。
※※※※※※※※※
“弃儿。”
突然间从背后响起的呼喊声,吓坏了正在发呆的女孩。
“大师兄。”女孩快速将银两放进棉袄内的暗袋,转过身面对戏班班主的儿子。
“有什么事吗?”弃儿强迫自己对她最厌恶的人,挤出一丝微笑。
班主的儿子没答话,但淫荡邪恶的目光早已说明一切,他又想找她麻烦。
“弃儿,你真是越来越美了。”他想做什么?光从嘴角边垂涎的口水,就可以推敲出他的企图,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
“大师兄你真爱说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帮忙整理戏服了——”
“整理啥个鬼戏服,现在是咱们谈情说爱的时间。”班主儿子早就在打弃儿的主意,正愁没机会下手,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溜掉。
“大师兄!”弃儿惊惶失措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落入班主儿子的手里,他在戏班子里头练的是武生,特别孔武有力,她根本不可能挣脱。
“干啥挣扎,弃儿?”班主儿子邪笑。“你迟早都是我的,只要我去跟爹说一声,什么时候进洞房都成,你又何必矫情?”
十七年前若不是他爹收留她,让她在戏班里讨生活,她早在那天冻死了。弃儿心知肚明,班主儿子说的并没有错,当日若不是强叔在戏班门口捡到她,哀求班主收留她,自己这条命也不会留到现在,她也不必忍受这样的凌辱。
“所以说喽!”班主儿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难得没人发现,咱们干脆先爽一爽。”
说罢,班主儿子开始剥她身上的棉袄,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她只能竭尽所能的反抗。
“不要!”她使尽全力抵抗班主儿子的侵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被他逮到机会对她使强,她好怕他会成功。
“让我先亲一下。”班主儿子嘟高了一张油嘴,妄想一亲芳泽,弃儿左闪右躲,脑中同时想起棉袄里那一两纹银,好怕它会因为自己激烈的挣扎掉落不见,断了她跟贺英烨唯一的连系。
“不要,大师兄!”她死命哭喊。
“你认命吧!”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透亮像白玉似地,五官精巧到就算再厉害的画师都画不出她的神韵,更别提她玲珑有致令人发狂的身段,教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想要的紧,什么时候都想把她攒在怀里。
“住手,大师兄!”
简单来说,她就是那种只消看一眼,就会激起人兽欲、就想拥有的极品。拥有如此绝色,说穿了就是一种罪恶,他肯上她,也算是为她消除罪孽,她应该感谢他才对,怎么还叫他住手?
班主儿子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到弃儿不可,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别想命令他把手从她的身上拿开——
“元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戏班班主的寻人声救了弃儿一命。
“你这家伙又死到哪儿去了,元春?”
班主儿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爹,戏班班主是老武生,修理起人那股狠劲儿,想到就教人不寒而栗。
“哼,算你走运。”每次都有人干扰,真衰。“不过你记住,你早晚是我的人,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永远,我下次就要得到你!”
班主儿子撂完话以后,就急急忙忙奔出门,找班主解释去。
弃儿用手紧紧地圈住自己的身体不断发抖,仍然心有余悸。
银、银两呢?
她慌张地摸藏在棉袄里的纹银,幸好没掉,那一两纹银,仍安安稳稳地躺在她的胸口,动都没动。
察觉到自己傻气的举动后,她苦笑,贞操差点都给夺走了,她却还在担心那一两纹银,岂不好笑?
窗外的寒气像利刃不断地从门外向她挥舞,她拚命的搓手心,抵挡这股寒气。
“喜儿,你一定也觉得很冷,对不对?”她走到木床前,将她藏在床下的鸟笼拿出来,对着笼中的小鸟说话,只得到简单的回答。
“吱吱!”这是小鸟仅懂得的话,对弃儿来说比天书还难以理解,但她其实不需要懂得它的语言,她要的只是它的陪伴。
“对不起,我应该让你自由,却为了自己的私心,至今还囚禁你,真的很对不起你。”这只小鸟是她十天前在柴房捡到的,当时它受了伤,是她救了它,并偷偷藏在床下一直养到现在,没有她,它早就死了,遑论是自由。
“其实,你一直很想飞出这座鸟笼,对不对?”她拚命问小鸟,要它代替她回答自己不敢说出口的答案。
“吱吱。”小鸟给她的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自由。
“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放你走、让你自由。”她喃喃回应小鸟的渴望,也回应自己内心的渴望,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绝望,对人世的残忍感到绝望。
她的处境其实跟被自己捡到的小鸟很像,都是生活在他人怜悯下的可怜虫。她是避掉了阎罗的呼唤,却掉入了另一个地狱。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各自成家的戏班里头所能受到的待遇,超乎一般人想象,根本是毫无尊严。
戏班有的是年龄相仿的玩伴,却个个欺侮她,因为她无父无母,没有家庭可以保护。她打小跑龙套、学唱戏,戏班里什么杂务都归她做,吃饭也经常有一餐没一餐,衣服也是捡人家不要的,戏班里的人一有个什么事儿,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又不许她顶嘴,一顶嘴就挨打。久而久之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无动于衷,学会了逆来顺受。
有时候她会想,像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但念头一转,死亡真的有比较好吗?是不是只要人一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世上真的有这么便宜的事?
“喜儿,人世好复杂啊,你不觉得吗?”她左思右想找不出答案,只得又问小鸟,它依然只有“吱吱”两声。
她真傻。
弃儿叹口气,将小鸟放回床底,用木箱将鸟笼遮起来,就怕被人发现喜儿的存在。
“弃儿!”
她才担心被人发现她偷养小鸟,她最怕、也最讨厌的露儿便找上门,害她没时间多做掩饰就赶快起身应门。
“我在这里。”她不懂,为什么戏班里的人都不敲门?就算她的门板再破,也总还有半片遮风,敲一下门应该不必花费多少力气。
“呿,我还真希望你不在呢!”露儿是副班主的掌上明珠,打小就喜欢班主的儿子,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大师兄”,偏偏他就喜欢弃儿,难怪她要找弃儿麻烦。
“真不懂你有什么好的,凭什么获得大师兄的喜爱?”露儿从来不掩饰她对弃儿的嫉妒,她嫉妒弃儿天仙般的美貌,更恨弃儿白玉似雪白的肌肤和缥缈的气质,弃儿越是想逃避,她最爱的大师兄就追得更紧。
想到弃儿不费任何力气就获得班主儿子全部的注意力,露儿就一肚子气,目光越趋凶狠。
都怪强叔当初捡她回来,要是当时让她冻死在戏班子门口,就没有人能跟自己抢大师兄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弃儿早已看惯露儿嫉妒的嘴脸,虽然她压根儿认为不值得为大师兄那种人吃醋,但陷入爱情的人本来就没什么理智可言,她也不想多费唇舌。
“班主叫大伙儿到院子集合,你也要去。”露儿凶巴巴的说明来意,弃儿巴不得能赶紧脱离露儿愤恨的眼神,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从露儿的身边经过,直奔院子。
“什么态度!”露儿之所以恨弃儿恨得牙痒痒的,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对男人的吸引力,更是因为她冷漠的态度。
她那种冷,好像无论旁人再怎么欺负她,她都不放在眼里,都在心里暗暗反讽回去;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是否真的有这种想法,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
露儿打定主意,一有机会绝对不放过弃儿,绝对要整她。
“哎呀,糟了。”她突然想起某事。“光顾着生气,差点忘了我也得到院子集合。”
露儿实在想不透,都已经这么晚了,班主干啥还要浪费柴火,叫大伙儿到院子集合?
她耸耸肩,脚跟一转要上院子集合,却因为隐约听见鸟叫声,身子又转了回来。
“有鸟儿?”她不确定地看向破旧的木板床底,上头只铺了几层薄被,根本御不了寒,却是弃儿睡觉的地方。
“吱吱!吱吱!”
没错,确实是鸟叫声,难道是——
露儿冲到床边,趴下来搜床底,果然让她给找到关在鸟笼中的鸟儿,它正饿到吱吱叫,直想吃东西。
“好哇,终于给我抓到把柄了。”露儿兴奋地提起鸟笼,本想提到院子向班主告状,后来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于是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她干啥去告状?班主若知道了,顶多责骂弃儿一顿让她继续养,一点小责骂对弃儿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她是傻瓜才干这种事。
那么……
露儿笑着把鸟笼打开,哄小鸟飞出笼外,让它重享自由。
“飞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露儿合上鸟笼,随手将鸟笼一丢,就将满腔的怒火报复在弃儿唯一的朋友上头。她就要看那讨厌的女人有多坚强,等她发现小鸟不见了,还会不会依旧是那个态度?呵呵。
露儿发出了阵阵阴笑,关上弃儿的房门,一副若无其事地到院子集合。在此同时,贺英烨却是被热情的油商硬是给拖到酒楼设宴款待。
“没想到刘东家这么快就知道我已经抵达洪江的消息,我本来打算明日再到贵油号拜访,您就早先一步,真是有劳您了。”贺英烨比谁都明白油商心底打着什么主意,表面上说是为他接风,其实是怕被其他油商得知自己已经到了洪江,会过来抢生意,到底生意场上慢一步就定输赢,对方会有此举动也不足为奇。
“好说好说。”刘姓油商打躬作揖地回道。“咱们早盼望着贺少爷的大驾光临,每天派人盯着码头,哪些船靠岸,咱们都充分掌握,岂能不知呢?”
刘姓油商不愧是洪江当地最大油号的店主,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贺英烨表面上微笑,心想这号人物恐怕不好对付,得小心点儿应付,别着了道。同样地,刘姓油商也不认为贺英烨是个简单人物,别看他年纪轻轻,人又长得英俊非凡,从他不愿让牙行牵线,让牙行从中抽取规费,即可知道他凡事算得精,自己想在油价上占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