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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知道,唯有在他身边,她才能睡得安稳。
否则出门在外,多多少少都是保持警惕的,如何能安枕于榻。
那一日他来,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声,才算没有吵醒她。
每次开骂,都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最真实的表情,其实最会自欺欺人的,是他。
指尖轻轻抚过她消瘦的面颊,比之上一次见面,这丫头又瘦了一些。轻叹一声,楼止低眉望着发出一声嘤咛,慢慢睁开眼眸的千寻,“醒了?”
千寻稍稍蹙眉,揉着微微红肿的眸,点头,“现下什么时辰?”
“过一会就回去。”他松了口气,见她情绪发泄过后,反倒轻松,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缓缓起身,千寻这一觉已然睡到了午后。
红衣蟒袍,风过衣袂,那华贵的衣衫拍在他的身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
千寻心头一怔,“爷,你想说什么?”
“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楼止背对着她,指尖轻轻捋过鬓间的散发,声音微冷。
“什么事情?”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仿佛是提及了一些本想永久封存的往事,楼止的语速极缓,宛若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你想知道的,关于继承者的地图。”
☆、第306章 取
“你知道?”千寻深吸一口气,“地图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上?”
楼止凝着她,幽邃的眸又冷了几分。“是。”
音落,好一阵沉默。
千寻不开腔,任凭他掐起她的下颚,任凭他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
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眼底微弱的流光,带着一丝狠戾,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一种终于下定的狠心,“蠢货。”
简单的两个字,让千寻的眉头忽然松了一下,“爷终于肯放手了。”
他的指尖灵巧的挑开她的衣襟。而后停留在她的肩胛处。“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继承人印记。”千寻垂眸。
“那你知道真正的继承人印记,和寻常的皇室印记,有什么区别吗?”楼止难得容色凝重,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荒漠,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千寻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机沙都不知道的事情,何以他会知道?
楼止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每一个拓跋家的女儿出生,就会得到占卜,若是生辰八字符合继承人的要求。就会在肩膀后头撬开一张皮,埋下一份图纸。等到伤口愈合,再刻上印记。”楼止说得很轻,可是一字一句宛若历历在目。
他幽然转身望着她,“你现在还想要吗?”
千寻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肩胛,“在这里?”
要取,必须破开皮肉。
“别的继承人,十多年就可以取出,而你……”楼止深吸一口气,“你该明白你所承受的痛楚,肯定比别人更多。”
“好。”千寻抿唇。
楼止颔首,伸手揽了她入怀,“为夫,亲自取。”
千寻重重点头,伏在他的怀里。举目望着远方的天际。
阳光正好,金沙漫天,胡杨林发出凉薄的声响。
回到客栈的时候,楼止一如既往的抱着千寻,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路抱着回房。
外头,五大部落的人已经全部聚集。
“这是五部的地图。”拓跋沙儿站在最前头,手中是一块自己部落的地图。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炎风一眼。
炎风目不斜视,只是将地图呈上,“这是我炎部的地图。”
应无求看了上官燕一眼,上官燕快速叩门而入,“少主,外头的五大部落首领,呈上地图,要不要……”
“收下吧!”千寻颔首。
上官燕稍稍一怔。却看见楼止褪去了外头的袍子,桌案上放着一些薄刃,纱布、止血散、瓷瓶、水盆……等等。
心头微惊,“少主你们这是要、要做什么?”
“没什么。”千寻笑了笑,“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进来,明白吗?”
“少主……”上官燕只觉得身子稍稍一颤,“你们……”
“出去!”楼止燃起烛火,将薄刃置于火上来回的烤着。
上官燕垂眸,转身走出门去。
大门关上的瞬间,千寻轻叹一声,“很快,一切都会改变。”
音落,解开了腰封。
白皙的脊背,当年那些鞭痕早已消失不见。亏得楼止那些上等的膏药,竟也不留痕迹。
楼止指节分明的手,轻柔抚上她温热的脊背。
“昔年你说要剥皮做一副美人扇,可惜以后不行了。”千寻跪在地上,伏在他的膝头,“动手吧!”
他握着薄刃的手,第一次颤了颤。
便是屠城,也不曾有过丝毫犹豫。
可是此刻……
指尖掠过她的印记,楼止凤眸轻挑,“无妨,你若是喜欢,来日还可做绝好的美人扇。左不过,要看为夫舍不舍得。”
精纯的酒,泼在她的肩头。
千寻的身子稍稍一颤,重重合上了双眸。
锐利的刀尖,锋利的刀口,极为娴熟的切开皮面,而后慢慢撬开极为纤薄的皮肉组织。肉里,嵌着那张传说中的继承人地图。
近二十年的镶嵌,早已与血肉粘合在一起。
要取出,必须小心翼翼的避开血管,切断纠缠着地图的血肉。
千寻咬着唇,鲜血从唇上涌出,却死死的攥紧了拳头,不肯喊一声疼。她怕,让他再也无法下得去手。
她相信,他!
只相信,他。
疼,彻骨的疼,血淋淋的剥皮拆骨之痛。
一种无可遏制的冰凉从肩膀处散开,快速蔓延周身,仿佛全身的体温都在此刻降至冰点。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冷汗涔涔而下,颤抖,还是颤抖。
她抱着他的大腿,浑身战栗得不成样子。
“喊出来。”他暗哑的声音从上而来。
千寻伏在他的膝上,任凭冷汗打湿了衣衫,亦不肯喊一声。
终于,她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被他丢在案上的东西。
满是鲜血的地图,其实只是很小的一块,但因为中间隔了太多年,以至于上头还沾着她的血,带着她的肉。
他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力道拿捏得恰当好处,下刀也是精准无比。锦衣卫多年,那种剥皮拆骨的手段他更不在话下。换做别人,只怕会更疼,更无法忍耐。纵坑反扛。
快速替她止血,包扎伤口,楼止面色微白,一语不发。
她无力的伏在他的膝头,感觉到他将自己的袍子盖在她身上,嘴角艰涩的扯出一丝惨白的笑,“好了吗?”
“死不了。”他依然只是冰冰凉凉的口吻。
她伸手,握住了他忙碌的手。
骇然惊觉他手心微凉。
曾经以屠戮换屠戮,而今呢?他是否会觉得,屠戮未尝是件好事。
千寻扬起羽睫,惨白的脸颊没有半点血色。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她艰难的笑着,“我没事。”
楼止没有看她,小心翼翼的替她收拾妥当,竟也忘了自己的身上染着她的血。以往,他是最容不得一丝脏秽的。
可是每每遇着她的事情,他总会将所有的高冷傲娇抛诸脑后。
拥她在怀,楼止眼底的光越发幽邃,瞳仁里没有半点光泽。
下一刻,他骤然吻上她的唇,一股温暖的气流在冰凉的唇上慢慢徘徊,最后悉数汇入她的丹田。
她无力的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用他的内力替她疗伤。
她知道他的痛,从未比她少过分毫。
切肤之痛,刻骨之伤。
☆、第307章 你是我的
松开唇齿相依,楼止深吸一口气,眸色凝重的望着她。指尖柔和的抚着她的面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
千寻笑着伏在他怀里,疼得没有丝毫气力,“好。”
她微微抬头,迎上他黑鸦羽般的睫毛缓缓扬起,从下往上看,烛光摇曳,根根分明,若凤羽一般的迷人。斑驳的剪影,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了她的心里。
“让他们都进来吧!”千寻无力的开口。
“应无求!”楼止一声低喝。
门。随即打开,应无求快速进来。乍见满目的血迹斑驳,应无求稍稍一怔,随即敛了神色上前行礼,“大人!”
“让所有人进来。”楼止沉着脸。
应无求颔首,走出门的时候,上官燕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楼止怀中的千寻。此刻的千寻,面白如纸,整个人像纸做的人儿。仿佛风一吹就会四散。
五大部落的首领跨进房门,站在桌案前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
拓跋沙儿看了千寻一眼,稍稍蹙眉,而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攥紧了拳头。
千寻的眸扫过众人,“五大部落的地图已经齐集,如今我的地图也取了出来,从明日开始派出探路小队。毕竟这么多年了,不知路径是否如故。”
语罢,千寻稍稍气喘。
拓跋沙儿颔首,“你放心,这事我来办。”
千寻点了点头,“那就好。”
“你好好休息吧!”拓跋沙儿转身就往外走。
见状,其余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都略带不解的望着满屋子的血色。而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出门去。
赖笙歌站在门外,没有半点波澜的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的流光。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看着楼止怀中,虚弱的女子。
脑子里是初见时的模样,彼时的她,何等意气风发。
可是现在呢?
红颜白发,血色染黄沙。
“觉得心疼了?”坤麟站在赖笙歌跟前,与他一道去看逐渐关闭的房门。
赖笙歌垂下眉睫,还是没有半点表情,僵冷得如同死尸,毫无生气可言。
“她是属于楼止的。”坤麟冷笑两声。
眼底的光,依然平静得泛不起半点涟漪,赖笙歌徐徐转身往回走,“我从未想过拥有,何来心痛一说?”
“那你为何不敢进去?”坤麟反唇相讥。
赖笙歌顿住脚步。嘴角稍稍扯动,“因为她有他,足够。我进去,作甚?”
坤麟嗤笑,“明明自己喜欢的人,不能表露心迹却要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吗?”
“你该明白,情之所钟,两情相愿。”赖笙歌骤然转身,眼底的光忽然冷了几分,“我劝你也最好收敛,她身边的女子,你最好也少碰,否则你早晚死在情字上头。”
“我是坤部的首领,我怕什么?”坤麟不予苟同。
赖笙歌上前一步,僵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凉薄的寒意,“你们命数相克,你最好别碰上官燕。不是你为她死,就是她死在你手上。但是,我不会让你动她身边的人。”
“就凭你?”坤麟嗤笑,“你手无缚鸡之力,当日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在大漠里喂秃鹫了!”
“半年时间,你们坤部从即将被吞并的状态,扩展到如今的五部并存,你还觉得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吗?”赖笙歌还是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古人云,有笔如刀。有时候,脑子比武力,更能解决问题。”
“你!”坤麟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良久,坤麟才缓和了面色,不屑的轻嗤一声,“其实你当你的护花党,我做我的势在必得,毫不相干。”
赖笙歌眸子稍稍抬起,“我不是护花党,我只护她一个人。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你们要什么鬼王大军,要什么女帝之位,都是你们的事。我只想活着,只想让她活着走出去。”
“如果你跟她只能活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