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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太忙碌,谁也没有注意到蓝冰已经喝醉了酒。几个将领见状,慌忙涌上来将蓝冰拽住了。
“怎么了?今日可是相爷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喝醉了?”一个将领拉着蓝冰的手臂问道。
蓝冰抚着额头呜呜哭了起来。
“不是酒品一向很好的吗?”一个将领疑惑地说道。大约蓝冰从未发过酒疯,这次见到花著雨忽然爆发,令众人极是诧异。
几个人试图将蓝冰拉走,但是他手中提着酒壶挥舞着,忽然将手中的酒壶一扔,朝着花著雨这个方向掷了过来。
花著雨清眸微眯,脚跟微转,不动声色地转身,酒壶擦过她鬓边,“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一瞬间,满室酒气袅袅,伴随着蓝冰醉意熏熏的怒喝,“要不是因为你,四儿她不会……”
“放肆!”姬凤离的声音,淡若清风般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却压倒了厅内一切喧闹之声,就好似滚沸的锅里,忽然投入了一块冰块,一瞬间再也沸腾不起来。
“带他去醒酒!”语气轻淡如风,却带着如冰霜一般的气息缓缓凝了过来,冷寒刺骨。
蓝冰的脸色顿时一白,迷蒙的双眸中乍现片刻的清明,他的酒意似乎已经醒了几分,任由众人拉着朝外面走了出去。
花著雨凝立在厅内,抚了抚有些隐痛的额角,苦涩地笑了笑。如若,她猜的不错,蓝冰应该是喜欢锦色的!
“宝统领,不如你也早点回去吧,或者出去转一转!”唐玉快步走了过来,在花著雨低低说道。
这样也好。说起来,她也算来过了,一会儿悄悄看一眼锦色便走吧。
她凝眸,轻笑,绝美的容颜华贵优雅,波澜不惊,“好的,我出去走走!”她敛眸悄然无声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不去看后面那抹红衣吉服的身影。
她出了喜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院子里清新的气息让她胸口的压抑好受了些。
夜色降临,天边一勾新月散发着皎皎清辉。她穿过挂满了红灯笼和喜字的院落,缓缓朝门外走了出去。
她在门外的街巷内缓缓走着,隔壁屋檐上忽传来三长两短的低低鸟鸣声,花著雨微微凝眉,回去牵了自己的马儿,策马从街巷中奔了出去,来到了大街上。
战后的阳关城还有些萧条,大街上只有一处酒肆开着门,花著雨策马奔了过去,将马交到小二手里,快步上了二楼雅间。
要了一壶清茶,坐了没多久,一道人影便悄然坐在了她面前。眼前之人,正是一袭军服的平老大。
“你怎么来了?有急事?”花著雨凝眉问道,除非有急事,否则,他一般是不会来轻易见她的。
平老大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伸手从衣襟中掏出来一封信笺交到了花著雨手中,“刚收到的,我就急忙策马赶了过来,这里我们恐怕不能呆了。”花著雨接过信笺,展开,在店内昏黄的烛火下,细细看完。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凝滞起来,拿着信笺的手指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
她兀自有些不敢相信这信上的内容,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这信上的内容,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就猜测的吗,当真正得到了证实,何以,她竟然不敢相信起来?
为何?
这信上的字字句句,每一个字都好似利凿生生钉在了她心里。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血气扑面而来,煎得她骨骼欲裂肝肠尽断。
“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这一次是如何查出来得?”花著雨捏住手中的信笺,强自镇静着,缓缓问道。
“是丹泓查出来得。她……”平老大欲言又止,长眉深深地拧了起来,黑眸中划过一丝凄楚。
“丹泓她怎么了?”花著雨凤眸一眯,冷声问道。
“她原本隐了身份到宫中选秀,后来便做了宫女,原本,我以为他会一直做宫女的。后来,最近,她为了查出来真相,便接近皇甫无伤,做了皇甫无伤的妃子……她有一次随着皇甫无伤到了炎帝的御书房,偷出了那封我们一直在查的告密信。那封告密信虽然写的极是隐晦,废了安好久的时日,才终于查出,确实是出自左相手下的人。”平老大一字一句轻轻说道。
平老大的声音,虽然极是轻,然每一个字却都好似惊雷一般从花著雨心头压过。
丹泓做了皇甫无伤的妃子,丹泓偷出了那封告密信……丹泓……
花著雨坐在凳子上,只觉得遍体生凉,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丹泓为了她,终究是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当初,她知悉丹泓进宫选秀后,打算让皇甫无双选中她,为她保住清白之身的。却没想到,皇甫无双出事,后来她自身难保。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丹泓竟然……
花著雨缓缓闭上眼睛,四周一片死寂。眼前,漫过无边无沿的血色,那样红,红的哀凉悲痛。
过了良久,她缓缓睁眼,眼前,是随风摇曳的烛影,她抬袖,将手中的信笺放到烛火之上,慢慢点燃。
火焰的亮光,映亮了她清眸中的丝丝寒意和血色,那血色就好似妖精的羽翼,泛着透明的红色,冷艳神秘,却也让人一看不寒而栗。
她的手不知觉地一探,伸手握住了平老大腰间的剑柄。今夜,参加喜宴,她没有带兵刃。剑鞘在她手中咯咯作响,不知是她的真气带动了剑身,还是戾气撼动了剑鞘。
她缓缓地将剑抽了出来,寒剑出鞘,利刃刺穿空气的声音如同冤魂的悲鸣。窗外的树顶上的残雪,似乎被这悲鸣所震,忽然爆下来一捧积雪,带着寒意四散而飘。
“将军,安信里面问这边战事究竟如何?看来,京里都不知我们已经大败北朝,姬凤离恐怕已经将大胜的消息按压不动了!”平老大低声说道。
花著雨点了点头,眯眼道:“这说明朝中的情况他并不能完全掌控,京中还有十万京畿军,这个兵权有一半不在他的手上。”
“将军,我们不如将消息传回去。”平老大凝了凝眉,思索良久,说道。
花著雨颔首道:“先不急,今夜,我还要带一个人走!”
“谁?”平老大低声不解地问道。
“锦色!”花著雨淡淡说道。
“她又是谁?”平老大只知道花著雨是赢疏邪,却并不知她便是花穆的千金花著雨,对于锦色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花著雨凝了凝眉道:“她就是容四,姬凤离要娶的夫人,她是……我的故交,既然姬凤离如此奸诈,我再不能让她嫁给他。”
平老大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一向不多话,对于花著雨不愿意讲的事情也从不多问。对于她的决定,也从来只有服从。
“那要如何救?今日他们大婚,那座宅院里全部都是军营里的将领,就算我们带了孤儿军冲了进去,恐怕也很难将人从他们眼皮底下救走?”平老大担忧地问道。此番军中,不光是有他暗隐,还有孤儿军的一些兵士们。
花著雨思绪良久,慢慢地将平老大腰间的宝剑送了回去,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唯今之计,只有抢亲!”
“抢亲?如何抢亲?”平老大一惊,如何抢,这岂不是比偷着劫人还要难。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就行!”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有去抢亲。因为之前,她在战场上,曾经不顾生死前去相救锦色。军营中其实已经有人在猜测,她是喜欢锦色的。
如此,姬凤离娶了锦色,她若去抢亲,就不会引人怀疑。
当然,花著雨并没有指望自己能从姬凤离手中将锦色真的抢过来。她只是希望,锦色能够从她抢亲的举动中,知悉她的意图,不再答应嫁给姬凤离。
这样,便是最好。
? 夜色渐浓,月华皎皎流泻而下,洒落一地的璀璨。姬凤离的临时宅院中,丝竹喜乐声声。
花著雨腰间挎着平老大的佩剑,踩着铺在地面上的红毯,漫步向喜堂内走去。那声声喜乐,听在耳中尤为刺耳。那满目的喜字,似乎已经化作了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向着她淌了过来。
喜堂内人影憧憧,欢声一片。喜官的唱喏声,穿过人群,悠悠地传了出来,送到了花著雨的耳畔。
“吉时已到,请新人叩拜天地……”
“一拜天地……夫妻……”
“慢!”一道清冷的声音乍然在喜堂外响起,很淡,却很冷冽,喜官的唱喏声顿时好似被扼住了一番,再也喊不下去了。
满座顿时皆惊。
所有的喧闹声和鼓乐声,好似瞬间消失了一般,连空气仿佛也一下子都凝固了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花著雨踏着红毯,踩着柔和的光线,迈着舒缓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
喜堂内灯光流曳璀璨迷离,映照在她慢慢走近的身影。
她着一袭烟罗色长衫,黑缎一般的发以一根同色的绸带绑着,素衫罗袍,难掩一身清越的光华。
夜风忽来,树上雪沫纷纷洒落,扑上她随风漫卷的衣袂,好似为她笼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从雾气里徐徐走入,一双清澈的瞳眸含水潋滟,闪耀着犀利的波光。她薄唇紧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罂粟般美丽而又危险。
“宝统领,你要做什么?”王煜王大将军慌忙抢上前去,有些不解地问道。
花著雨慢慢驻足,眼波一扫,在厅内流转一圈,嫣然笑道:“爷我来抢亲!”
话语淡淡的,吐出的字却带着魅惑的磁力和沉沉的压力。
原本就已经寂静的喜堂顿时更加的幽静了,众人瞬间都呆住了,过了好久,似乎才反应过来。
宝统领竟然来抢亲?来和相爷抢亲!更令人惊异的是,有的人是知道花著雨是太监的,太监也来抢亲!
怎能不令人震惊!
“宝统领是不是也喝多酒了,呵呵……好了,既然喝多了就下去醒醒酒,来人,带宝统领下去!”王煜慌忙招呼人过来要将花著雨带出去。
花著雨冷冷一笑,广袖下的手指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鞘,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她撮唇在剑上轻轻吹了吹,“王将军,你叫大家退下,我的剑可不想见血!”
王煜顿时愣住了,如果,原本他还以为花著雨是开玩笑,现在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是来真的。
“都退开!”姬凤离的声音淡淡从喜堂内传了出来。
一众人慌忙退开,喜堂内,一对新人红衣如火,出现在花著雨眼前。
一条中间绾成同心绣球的大红绸缎将一对新人连在一起。
姬凤离执着绸缎一端,在喜堂内卓然而立,迷离的灯光映得他完美侧颜犹若冰雕,冰封镜湖一般的寒眸眸光淡淡地扫过花著雨,似是漫不经心,但,花著雨却感到一种犹若实质般的针刺,刺得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移开目光。可是,她又岂肯在他的目光中示弱?
她迎视着他犀利冷冽的目光,突然微笑,这一笑,让满屋众人顿觉眼前缤纷摇落,华光流转。秋水双瞳一弯,眸光犹若柔而无形的风一般,盈盈地落在姬凤离的身上。
“相爷,得罪了!”她抱着宝剑,笑吟吟地说道。
姬凤离凤眸微眯,唇角慢慢漾起一丝笑意,淡淡的,风华无双,然而,绝美瞳眸中却不见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