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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心安,她开口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采心仍哭着,遍遍说着“求求夫人”,旁边丫环立刻告罪了过来要将她拉起来,沐景知道自己在这里站着是不会有用的,立刻进了厅堂。
沐景本来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失踪大半天的事,听赵晔这样一说,顿时豁然开朗:她不怪罪那表妹就不错了,还用向她解释自己的行踪么?
采月回道:“天亮没多久,夫人若是还头疼的话就先喝了药再喝点清粥再睡。”
厅堂里,赵晔正与一位男子相对而坐地说着话,那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纪,白净的脸,五官并不出众,但头发与衣着都是整整齐齐,看着倒还舒服。在他身旁坐着的,正是昨日与她十分亲热地表妹,此时脸色阴郁,心情似是十分不好,沐景记得,她叫林依媛。
“你怎么来了?”赵晔见她过来,从椅子上起身欲去扶她,见了她身旁的采月才又未动。
那霍奉议郎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恭敬道:“这便是表嫂么,子谦给表嫂进礼了。”他身侧的林依媛也站起身来,叫了声:“表嫂。”
官人通房几人?
那霍奉议郎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恭敬道:“这便是表嫂么,子谦给表嫂进礼了。”他身侧的林依媛也站起身来,叫了声:“表嫂。”
沐景回了礼,笑道:“子谦表妹多礼了。”
霍子谦忙说道:“昨日因依媛大意而使表哥表嫂受了惊,子谦实在过意不去,又恐表嫂有什么意外,所以过来看看,现在见表嫂无恙才放下心来。”
沐景笑着称无事,让他二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林依媛便道:“表嫂,昨日我回来没见了表嫂,还以为表嫂等不了或是有其他事而先走了,后来恰巧又没见着表嫂身边的人,所以也没当回事,直到晚上表哥寻来才大吃一惊。怎么,昨日表嫂竟没先走么,你是否见到了智贤大师?”她仍带着笑,却明显没有昨日灿烂,沐景心想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表哥当场送丫环,不气得吐血已是本事了,像她这样还能笑着说话,实在是厉害。只是她的话,自己却十分不喜欢听,不仅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来打探她昨日的情况。
沐景笑道:“倒是遗憾,没见到智贤大师,我等不到表妹也就自己去逛了,后来不慎弄得下人们误会,让表妹担心了。”
“没见到呀,那还真是遗憾呢。”林依媛又看似关心道:“那表嫂昨日都玩了什么,怎么让下人们误会的?”
“子谦,以后你若要来一人来就行了。”未待沐景回话,赵晔便说道。他一说,沐景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偷偷去看林依媛的脸色,果然难看尴尬,而她身旁的霍子谦只是干笑着,瞟着妻子,脸色不怎么好。
林依媛看着赵晔,难掩愤色,最后又是一笑,报复似的说道:“表哥说表嫂身体微恙不便见客,没想到表嫂现在就出来了,果然是身子好,抱恙也能如此有精神,哪里像我那可怜的七妹,一年咳到尾,也难怪表哥说什么也要退了亲事。”
“依媛!”霍子谦朝她板脸。
林依媛并不看他,仍看着赵晔,眼中像是带着恨意:“晔表哥,我记得以往这个时候你时常会去看七妹的,她这时候咳得最厉害,可只要见了你就会好一些,我还同她开玩笑说等她过门了天天见你,说不定身子就好了。”
“表哥,表嫂既是身体抱恙表哥便好好陪陪表嫂吧,子谦与依媛先告退了。”霍子谦见劝不住林依媛,急着告退。
赵晔点头,语气也冷硬道:“那我就不送了,采心已在外候着了,与子谦一同回去,她沏茶功夫比之前年更精进,子谦定要尝尝。”
霍子谦只笑着点头,等不及要在林依媛回下一句话前离开,未料沐景却开口道:“子谦先等等。”
霍子谦抬眼看她,她笑道:“那采心的腿才摔伤了,恐怕近一个月都不能沏茶,不如让她先在我这里养伤,待腿好了再去子谦那里吧。”
林依媛看向她,有些不敢相信。表哥突然叫那采心出来,又说要送给霍子谦完全是给颜色她看,她尴尬至极,在见到霍子谦见采心时眼里那移不开的目光时更是又急又气,可以说这那采心完全能将她报复个彻底,没想到现在本该最高兴的人却要把人留……说是腿好了再送去,但到那时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沐景收到了她的疑惑不解,只是轻轻一笑。谁都不会喜欢讨厌自己的人,她自然也是,可她不愿为报仇而牺牲别人。就算近几天林依媛不会拿采心怎么样,以后却说不定,她是主母,随便寻个丈夫不在的日子便能把采心卖了,且她既然有昨日那样的手段,有心要治一个丫头实在太简单不过,采心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是个命不那么好做了奴仆的女子,不过是长得招眼了些,这样对她实在太冤。
“表嫂既如此说,那便如此吧,那子谦先告退了。”霍子谦也不与她纠缠采心的事,转身走了,林依媛又看她一眼,也离去。
沐景回头看赵晔,只见赵晔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难不成你是有意与我作对?”他问。
沐景反驳道:“我才不知道你,怎么突然的又要把采心送人?她腿还伤着呢。”
想起她昨夜的话来,赵晔有些无言,看她一眼,才道:“送人怎么了,我早知道她还这样哭哭啼啼,早就将她送走了。”
“她明知道去你表妹家了没好下场,自然要哭。为了气你表妹也不用这样吧,这样不是让你表妹以后把心中的气全撒在采心身上?”沐景有些不喜欢他对丫头如此随便的态度,心想人家怎么样还与他有过夫妻恩情呢,他倒是心狠。
赵晔一句话也不说地往厅堂外走,走到她身前两步,又回头道:“真不明白你,明明不喜她,此时却又这般好心肠。”
沐景立刻道:“谁不喜她了?我可没有,我觉得她好着呢!”
赵晔有些探究地看着她,“那你昨晚一直抓着采心的事不放其实是喜欢她?”
“抓着采心的事不放?”沐景想了想,什么也想不出来,“我什么时候抓着采心的事不放了?”
赵晔没好气地回答:“昨夜醉酒后。”
沐景要再问,采月已进了进来,说道:“夫人,先回房去吧,这厅堂里风大,大夫说了不能再吹风,要好好休息的。”
赵晔想起她高烧才退,便不再说话,往正房走去。沐景自然也跟着,心里却一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一直抓着采心的事不放,而且他刚才说自己醉酒了,自己昨夜醉酒了吗?
昨夜,她的确是有喝酒,那酒不辣,又香又清甜,带着点淡淡的酒味很好喝,她心想无大事,身上又冷,所以很喝了几杯,最后竟是喝醉了么?她怎么想不起来?
进酒楼,点菜,脱靴,穿赵晔的皂靴,吃又香又暖和的炖羊肉,然后呢?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记得清楚的就是她从床上醒来,这中间的记忆除了那被杀人灭口的恶梦就是比梦更加不清晰的……与身前那人亲热零碎记忆,她已经确定是假的了的,现在却又不确定了。
如果是假的,那只能是梦,难道她会做梦和他亲吻么?太不可能了吧,那难道是真的?那更不可能吧……要说只有他亲她那还可能是事实,可偏偏很多都是也她亲他呀!
一路走,沐景一路在心中疑惑担忧着,偷偷看前面走着的人,努力判断记忆的真实与虚幻,最后发觉实在弄不清楚,无论是哪种她都不能确定,而唯一能确定的方式就是问他。
回房后,她吃了半碗重亲盛过来的热粥,他也用了些早点,然后采月便说道:“九爷,不如吃过之后就歇息下来吧,您今日有事要忙么?一夜未合眼,恐怕要撑不住,大夫说了,人一疲惫,便易犯病的,现在又天冷,寒气易入体,您还是睡会儿吧。”
赵晔想想,自己确实无事,“嗯”了一声。
此时,他在卧房内的小桌边,沐景又被请去被子里躺着,采月在,夏妈妈也在。夏妈妈此时精明了一回,看看沐景,到床边将沐景裹在一起的被子在床内侧铺散,说道:“正好夫人病了也是要休息的,被子是暖的,也不怕被吵到。”
沐景知道夏妈妈时时盼着她与赵晔同床共枕,就连白日也不放过,低着头,只不说话,反正……她也有些事想单独和他说说。
赵晔没回什么话,张了双臂让采月脱下外袍来,又到床边脱了暖靴,越过沐景去了床内侧坐下。
沐景见了夏妈妈熬一整夜也心疼,说道:“妈妈,你与采月几人都去休息吧,从别处弄个人来守在外面就好。”
夏妈妈与采月退下,外面因天气不好而阴沉,房中燃着蜡烛,此时也未熄,赵晔看了沐景一眼,躺下身去。
沐景却说道:“我昨天说采心什么了?”
赵晔躺下去,将冬日的绣枕挪到颈后,回道:“也没什么。”
沐景也躺下去了一些,接着问:“到底是什么?”
赵晔看着她关心又些着急的模样,又想起她昨夜的种种怨言,突然觉得她清醒时的一本正经都是装的,一时有些忍俊不禁,回道:“说我不与你圆房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好看,说采心长得如花似玉像妖精,还说……不与我一起,让采心陪我去。我见你介意,今日就索性将她送出去了,没想到你却又将她留了下来。”
沐景不敢相信自己竟说这样……恶心又刻薄的话,“你骗我?”
赵晔并不反驳,心想她离他如此近,又是在他上方,他都能感觉到她说话的气息,暖暖的,有些回到昨日的错觉。
沐景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迹象,可心中却明知他不是那种能编这种话,开这种玩笑的人,所以……她是真的说这样的话了?扪心自问,她在心底里有觉得因为自己不好看所以赵晔才不碰她么?有觉得采心长得妖艳么?有想,既然她好看,你喜欢她,那你就滚去东厢与她好好亲热么?
是……有的吧……她不愿,却不得不承认。
沐景不再侧身看着他,而是靠在了床头看向前方,因为她发觉自己脸有些发烫了,怕自己脸红被他看见,又有些不再敢看他。
可是,他们昨夜谈起了圆房的话题么?那除了这些,她还说了什么?沐景又侧过头去,不再提采心的事,装得镇定自若道:“我们昨晚都说了什么?我是说……我喝醉酒后,都说了什么?”她没喝醉过,不知道自己喝醉后的表现,原本她一直猜测自己喝醉后就是乖乖睡觉的那一种,没想到她竟会说什么圆房,什么采心妖精的话,最主要的是,她真的主动亲他了么?她真的做得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
赵晔看到了她眼中的关心与着急,又想到她昨夜的表现,有些愉悦感在胸中蔓延,回道:“说了许多,我不记得了。”
他抬手去摸枕头,沐景怕他是要睡,立刻推他肩阻止道:“你就随便说说,记得什么说什么,大概的也行,或者……我有没有做什么……什么特别的事?”
赵晔只是挪了挪枕头就停了下来,侧头看她,发觉她神情紧张得异常。是不是,她记起了些什么呢?或者,她担心自己会说什么,一些她不该说的话,比如英霁,比如她对英霁的感情?
想到英霁,赵晔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她躺在自己怀里笑,抱着他亲吻的样子又有些喜悦,回味着那些情形,不舒服便很快地散去。
他看向她道:“你昨夜很多话,说了许多不高兴的事,说你在智贤大师房外听了他们欢好了几个时辰,说再也不去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