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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晔没回话。
可现在,她忘了这点,所以那间房里的声音她与赵晔能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英霁脸上浮起一丝笑来,闭了微微侧过头去,“我想也是还好……你回去吧,我没有求死……我知道我有责任的……你可以向我祖母回复了。”
沐喜倏然欣喜,正想着如何回答他的话,他又问道:“是与子昀一起过来的?”
声音有些哑,也有些低沉,可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可是……可是我想见你!”沐景忍不住流泪道:“我临行前见到的就是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连眼都无法闭上,心里想的全是你,就算睡着了梦里也是你……我好怕,好怕你就这样不在了……那个时候,我想你如果不在了,我活着一定就同死了一样,若不是知道你还活着,我只怕都没有力气一路来汴梁……”
沐景再唤他,他再也没有一点回应了,似是昏迷了一般,可她知道,他是没有与她说话的想法,甚至她知道她这次出现在他面前不只没有劝到他,反而让他身上的生机变得更小。
英老夫人此时也矛盾,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邀赵晔出去,也不能通知里面的沐景声音能被外面听见,所以最终她只是无奈,然后想,若沐景与英霁没有保守着秘密说出来倒也不算什么,反而赵晔也可以知道他们在里面说谈话的内容。
“你怎么来了?”
太多太多,都与记忆中的不一样。
沐景在床边坐下,痛心着开口道:“云止,活着好不好……你家里人,你祖母,都盼着你能好起来……”
“那来汴梁后呢?子昀待你还好么?”
“云止……”
里面悄静无声,她没有看到躺着的英霁,而是一面木制的屏风。
时隔数月,他们就这样共处在一个小小空间内,却相对无言。
于是,她又走近了些,再近,再近,直至站在床边,得以真真切切地看着他完整的脸。
他不说话,她又说道:“你祖母说,你是去寻我的……为什么你没有去找我……”
“云止……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不好?哪怕是发脾气,哪怕是痛哭……”
她就这样站着,然后眼睛渐渐模糊,有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滴落,在脸庞上留下湿的痕迹。
外面的英老夫人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心内暗暗欣慰,感激她没有让英霁痛上加痛,可看赵晔,静静的坐在那里哪怕没有露出特别悲伤生气的样子也让人难受。
房中,英霁依然没有回应。
“元旦过后就要开春了,你以前说汴梁城无论是清明还是别的时节都有许多卖花的,可我过来这些时日只偶尔见到有女孩儿在街上卖梅花,到春天了是不是就有卖牡丹的了?还有各色兰花,芍药,海棠?”
他不是当初来自汴梁的英官人,她也不再是当初的拿了铲子采野花的沐家小娘子。
“云止,其实一切都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你的腿会好,你也可以回到枢密院,你的前程依然可以很好,还有……你的亲事……若一切和以前一样,那吴尚书家……”
“云止,难道你准备就这样什么也不留恋地离去么?你可知道你并不能算作大不幸,汾州曾经的山崩都是无人生还的,你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而且我听人说你的腿也并非完全不治的,你为什么就不愿努力?”
听然有就。英霁一动不动,那像并不知道云止是谁,她又在唤何人。
她问了那个她疑惑了很久的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汴州,为什么你会在杜鹃坡下?云止?”
她停下了步子,花了仿佛好几个时辰的时间来看床上的那人,来辨别那是不是英霁。
“其实当初,我是偷偷跑来汴梁的,我瞒着家里说去姨妈家,却与二郎一起到了汴梁。我太没见识,以为有些盘缠,以为小心些、扮成男子就能过来,结果路上却遇到许多许多的事,最后我们碰到了劫匪,被抢了钱与驴,到汴梁时身无分文还因没有路引而被官差押下,要送去官府……那时候,我碰到了赵晔。”
看看你有多清白
英霁仍是以之前的样子睡着。
她接着说道:“他带我去见了你,然后又送我回汾州,没想到我一回家就被人绑到了公堂,原来娘已在汾州替我订下亲事,而那男方人知道我无故离家,以背夫偷汉的罪名告我。这个时候,赵晔为了救我,说出我是随了父兄,同他一起来汴梁相媳妇,后来,我们就成亲了。”
这些话让人理解起来就是她嫁赵晔是被逼无奈,她心里爱的依然是英霁。她知道已嫁了赵晔,无论是出于为人妇的礼教还是心里对赵晔的敬重,她都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为了让英霁能好起来,她只能这样说。
英霁依然是毫无反应,甚至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觉得无奈,觉得心痛,想立刻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让他有些生机,可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赵晔还在外面,她不知道自己选择向他坦白再让他陪同是不是选择错了,当她进来,而他留在外面时她就觉得心痛,只想着快点看看英霁,然后快点出去。可是现在面对英霁,她怎么能不顾他的安危就这样离开?
正在她无奈时,英霁眼中有小小的泪滴漫了出来,停在眼角泛着晶莹的光芒。
她看着他,心想若当初伤的是自己,成亲的是英霁,当英霁过来看她,对她说自己当初成亲并非自愿时,她会有什么反应?不会……总是他已经成亲了,他就是选择了别人而放弃了她,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要听的,是实质性的希望,比如……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沐景看向身后,只间房中木制的双开门关着,床头屏风围着墙面透雕着花纹,有纱罗糊着,能隐隐看到那一边房间的厚重书架。
她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犹豫好久,终于伸手握住他的手,相触那一刻,能感觉他微微一震。
“云止,其实……我与赵晔,从来就没有圆房,我……还是清白之身。”
英霁蓦然睁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眼中终于绽放出最初见她的光芒来,那光芒一直停留,让她仿佛看见了昔日白衣英霁的影子。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想到曾经,想到他,她无需努力就能湿了眼眶,接着说道:“来你家中,我已知道了你的苦处……你要好起来……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
说完,她掩面起身,当手从他手上慢慢滑落将完全松开时,他突然反手握住了她。
沐景不知该如何应对,抽出手开门离去。
她给了他希望,这希望便是,只要他好起来,只要他们努力,他们依然可以在一起,她没同赵晔有过什么关系,而且她已理解他的无奈,无论做妻做妾都无怨无悔。
或许等他真正好的时候她与赵晔都有了孩子,他会觉得世事无常,也会怪她骗了他,但那个时候他已好了,人在突然遇到打击时会万念俱灰,可在渡过那段时时期,习惯了那打击时就再不会怕。等他从低谷里走出来,就算再遇到坎坷也不会怕。
她在最后那道门后擦干了眼泪,然后开门,只见赵晔与英老夫人静静坐在外面,她唤道:“老夫人。”
英老夫人站起身来,看了她好久才道:“九娘子。”
沐景走到赵晔身旁,“对不起老夫人,我劝了许多他也没开口说什么话,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英老夫人看看赵晔,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泛出一丝笑来:“要他开口是有些难,不管如何,谢过九娘子了,还有九郎——”
她看向他,缓缓道:“对不住九郎。”
赵晔这时才从椅子上起身,动作极缓,然后声音低沉道:“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那……保重。”英老夫人竟有些口吃起来。
赵晔点点头,往门外走去,沐景快速朝英老夫人万福,立刻跟上。
回去时,采月与车夫一同坐外面车板上,而沐景则与赵晔坐车内。
赵晔看着前方随风拂动的厚重车帘,心中从未有过的悲凉。
那个时候,屋中很静,他与英老夫人都没有说话。里面,一人是他的亲婚妻子,一人是她最疼爱的孙儿。
当自己的妻子对另一个男人说她还是清白之身,当自己的妻子与另一个男人筹谋未来,当他在外面一字一句听着,而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男人的祖母……
这一世,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这一世,他从来没犯过这样的傻气。
那一夜红烛摇曳,他吻她,而她手心冰凉,泪流满面,身体瑟瑟发抖,他放开了她,也在日后的许多次都害怕再面对这样的她,所以他说,等她。
当他自以为有把握时,她却告诉情人,我还是清白之身,等你好后,我们便在一起。
她把他当了什么?
沐景侧头看他,发觉他神色冰冷,嘴里要说的话又退了回去,也看向前方。
骗她说去看了英霁的事她本是生气,可想到他让她单独见英霁自己等在外面又觉得内疚,又生不起气来,想说好话,却也没那好情绪说出来,最后也是沉默着一声不发。
至于她在房中有意给英霁希望的事,她也不想坦白了,因为她突然觉得也许有些时候还是瞒着的好,不发现,就当从没发生过,发现了,在以后说也比现在两人都不高兴时说的好。
远处的相国寺一角从车厢壁的镂空处透进来,沐景贴在轻纱上看了看,侧头问道:“外面有没有智贤大师的消息?相国寺有没有将东西送到官府去?”
赵晔目光依然视着的前方,脸也不侧一下。
沐景见他不回话,便也再不说话了,自个儿去看外面的街景解心中郁结。
回家后,赵晔径直往房中走,情绪似乎真的很不好,沐景跟在他身后到正房中,想了想,给采曦说道:“有炖着的甜汤么?送两碗来吧。”她想喝点热热的甜汤,赵晔心情应该会好点吧,如果他心情好了,她要不要问他为什么骗她?
采曦回道:“有银耳汤,炖得正好,我这就去……”
“都出去。”脱了幞头的赵晔突然说道。
采曦愣住,沐景也愣住,连要放幞头的采月都愣住,夏妈妈更是心神不宁,猜测着他们这势头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听见这突来的一声身子都颤了一下。
“我说——”赵晔转过头来,面色阴冷道:“都给我滚出去!”
一行人都二话不说地出去,沐景看着赵晔,不知道自己在不在那“滚”的人之列,她想似乎不在,可其实她也有点想出去,他现在的样子,她还从没见识过,倒有些害怕了。
待采月一行人出去带上门,沐景才朝赵晔走近一步,疑惑道:“怎么了?是因为去英……”
“你进来。”赵晔说着,往里面卧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脱外衣,在沐景踏进卧房时,他正将外衣甩在地上。
“你……”她此时已能确定,他不是普通的情绪不佳。
赵晔回头看向她,缓缓道:“脱衣服。”
沐景再次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
他又说道:“没听到吗,脱衣服!”
他的声音很大,她能确定外面好几丈远的人都听得到他的话,一时觉得又羞又怒,不悦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喝了酒么?”话音未落,他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扯开她的小袄,咬牙道:“不脱是吗,不脱我来脱!”
沐景立刻拦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怀疑他不再是他:“赵晔,你做什么,你放手!”
当景他也。“做什么?”赵晔脸上竟泛出一丝笑来看向她,“你不知道做什么?不做什么,就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