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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丝湿意,却听楚伊宁柔婉的声音道:“爹爹,女儿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阿元,所以就要去找她,去看一看她曾说过的那句‘情之所钟’,究竟是什么样子。。。求爹爹成全。”
室中漫长地寂静下去,仿佛无边无际,许久,楚凇扬才哑声道:“。。。罢了,你去罢,为父会给你准备几个可靠的人手跟着,你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楚伊宁轻轻叩下头去:“。。。女儿谢过爹爹。”
……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路上缓缓驶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四面垂着水青色的绣帘,驾车的中年人一身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是内家功夫极深的人物,此时他看了看天色,然后就向车内问道:“小姐,就快到了晌午,要找个地方打尖(吃饭)么。”
车内有人柔声道:“。。。冯叔叔,还有多久才能进到城内?”中年人答道:“不用半个时辰。”那人轻轻道:“嗯,既是如此,就等到了城中,再歇一歇脚罢。”
马车继续向前。车厢中舒适而宽敞,楚伊宁一身嫩绿色的春装,静静坐在车内,旁边的丫鬟从一只精致的小匣里取了几块糕点,道:“小姐,先垫一垫罢。”
楚伊宁微微一笑,摇头道:“我还不饿。”说着,掀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去,随即就忽然笑道:“翠墨,你看,外面的桃花,开得真好。”
是啊,开得真好,这是她从离开京中以后,看到的第二年的桃花。其实不仅仅是桃花,她还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人、事,一路走下来,有时候在酒楼里能够看见轻裘仗剑,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有路边偶尔歇脚时,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江湖故事。。。她慢慢地走,慢慢地找,有时就会想,原来这就是那个人经常会过的生活,这样纯粹而明朗的生活。。。
等到有朝一日,她找到了她的时候,或许她们,可以就这么携手一起闯荡下去。。。
楚伊宁看着车外的桃花,然后放下了帘子,水青色的绣帘轻轻落下的那一刻,远处有人白衣黑发,策马与她交错而过。。。
楚伊宁靠在车壁上,微微阖上了眼睛,休息一下。她想,或许今天,在接下来要去的酒楼里就能够遇见那个人,也或许在明天,就能看见那人清澧如雪的容颜。。。
……这样想啊,走啊,这一年的桃花,也就谢了。
……一季又一季的桃花,也许就都这么谢了罢。。。
可是她知道;等到再一次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却还是能够看见它们在春风里花开如海,就如同她的希望一样,永远也不会当真消散。。。
……千山暮雪,我总会遇到你归来。
一百四十六。 覆雨。翻云 。。。
暖阳高照,已是偏午。
天边的云朵还在悠哉悠哉地漂浮,叶孤城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好,就仿佛当年在飞仙岛偶尔躺在沙滩上时,咸涩的海水漫过赤着的双脚,有暖阳笼罩其身,惬意而松弛。他看了看天边,觉得时辰已经不算太早,于是便微微侧过头去,看向身旁的男人,就想要唤他起来,一同回去。
只不过,叶孤城刚刚翕动了一下嘴唇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将声音发出,就忽然有些片刻的出神,西门吹雪眼下还没有醒,正一手垫在脑后,躺在嫩绿如茵的草地上,姿势安稳而放松,黑润如同墨色流泉一般的发丝从额角与颊边垂延而下,将原本冷峻至极的面部线条衬托得柔和了不少,整个人毫无掩饰地散发着成熟男子所特有的魅力,即便是叶孤城整日与其耳鬓厮磨,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也依然为之生出了一股淡淡的目眩神迷之感。叶孤城向来自认并不是一个贪溺美色之人,他能够笃定,无论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在前,自己也不会为此而出现任何的心神波动,但在这一刻,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心动了。。。便在此时,叶孤城忽然想起了一个只适合讲给孩子听的小故事,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莞尔,但只略微停顿了一瞬之后,叶孤城却还是按着故事里所说的那样,微微低下了头去,在西门吹雪的唇上深深一啄……
果然就醒了。
墨色的眼眸无声无息地睁了开来,眼神如同剑锋一般锐利,微冷,但却没有任何的酷厉与冷漠,西门吹雪安静地注视着叶孤城嘴角处那毫无掩饰的一抹微微翘起,有些不清楚眼下对方为什么仿佛是心情极好的模样,但很快,西门吹雪的视线就移到了叶孤城的左肩上,右手抬起,十分小心地在男人的肩膀位置轻轻触了一下:“。。。还疼?”叶孤城弯了弯嘴角,从草地上站起来:“。。。小伤而已,无事。”说完,就去河边牵了马过来:“西门,我们回去罢。”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那匹唯一的马,眼里忽然就带出了一点隐约的笑意:“。。。一起?”叶孤城将马牵到他面前,道:“。。。不。上回你为我牵缰,这一次,我来。”西门吹雪看了看叶孤城微微弯起的矫逸双眉,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翻身上了马,叶孤城右手扯住缰绳,牵着马往林外方向走去,他脚下看似举步缓慢,但每一步都能走得颇远,没用多久,就已出了林子。
两人一骑悠然走在路上,叶孤城抬头看一看天色,此时夕阳已经偏西,天边的云朵都被镀上了一层菲薄的金边,眼看着就要到了傍晚。叶孤城牵着马,一面沿着路往前走,一面对马上坐着的西门吹雪道:“。。。西门,你在万梅山庄时,向来有夕阳落山后不见客的规矩,那年我去求医时,好在还没有过了时辰。”西门吹雪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男人脊背笔直如同长枪一般的身影,削薄的唇边就似是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便是过了时辰,又如何。”叶孤城听他这样说,于是就回头看了看对方,便见西门吹雪说着话的时候,冷峻的面容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神情,但黑色的眼眸中,却已经十分柔和。叶孤城握了握手中的缰绳,心下微哂,于是便破天荒地有些调侃的意思,用上了当年的称呼,扬眉打趣道:“原来西门庄主,也不是不近人情。”西门吹雪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白玉戒指,语气中亦有了几丝温暖之意:“。。。偶尔破例,亦可为之。”叶孤城听了,不觉莞然,不再多说些什么,手里牵着马缰,两人一马走在路上,渐渐地,夕阳就落下了山去,将路上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了地上。
走在街道上时,天已经隐约有些黑了下来,叶孤城正与西门吹雪说话间,忽然就见前方有一队人骑马而来,为首的男子着一身云枣色的锦袍,身后系有披风,正是瑞王。此时天色微黑,恰是晚间吃饭的时辰,街上亦无几个路人,这一行人原本目不斜视,只策马向前,但瑞王却不经意间,一眼便扫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醒目白影,因此立时上前,随即就喝马止步,一收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笑道:“皇兄今日怎么在此?”他身后的随众侍卫自然同时纷纷下马,因是在外面,倒也不好行礼,于是便垂手退在一旁等候,只是心下亦且暗自惊异不定,叶孤城身为太子,身份之贵,天下间除了景帝之外,谁可让他为其牵马?但此刻仍稳稳坐在马背上的白衣男人,却分明不可能是景帝。。。众人心下虽是疑惑,面上却自然不能表露出分毫,唯有瑞王暗中心下阴郁,却还是只当作不曾看见。叶孤城暂时停下脚步,应道:“。。。孤今日外出,如今正欲回府。”说着,目光便在青年身后的一众侍卫当中扫了一下,瑞王见状,就笑道:“勖膺下午去了校场,看一看操练演武,因此才带了这些人跟着。。。皇兄难得出门,想必偶尔出去走一走,心下倒也爽快些。”叶孤城微微点一下头,道:“。。。尚可。”瑞王几不可觉地在宽大的袖中慢慢攥起拳头,面上却还是带着笑,道:“皇兄想必还未曾用晚膳,勖膺就不耽搁了。”叶孤城道:“。。。你自去就是。”听他这样说过之后,瑞王才翻身上了马,带着身后的一行人,缓缓而去。叶孤城重新牵了白马,继续朝太子府方向走,对西门吹雪道:“。。。你向来不曾见过勖膺几回,未想今日,倒是在此处遇见。”西门吹雪稳稳坐在马上,道:“。。。他与你,并不相象。”叶孤城心下哂笑,说道:“。。。即便是父子,亦有全然不同的,又何况兄弟。”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我见玄儿日后,怕是要与你更仿佛些。”西门吹雪眼中隐隐现出笑意模样:“。。。不好?”叶孤城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自然不是。只不过将来元儿却最好莫要如你一般,毕竟是女子,若果真似你,只怕于姻缘之上,有些坎坷。”西门吹雪闻言,剑眉微扬,语气之中,是说不出的孤傲与睥睨:“。。。你我之女,天下可匹配之人,自然寥寥。”叶孤城微微抬了一下唇角:“。。。女子若是生性太过冷傲强硬,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路而行,未过许久,便回到了府中。
时值正午,叶孤城终于将公文批阅完毕,放下了笔,道:“过了这许多时日,太平王叛乱一事,终于尽数平息。。。往后几日,倒是会清闲几分。”旁边西门吹雪见状,亦自暂时停下手中教内的事务,道:“。。。你且睡上一阵。”叶孤城站起身来,倒了一杯凉茶,同时也给西门吹雪斟了一盏,放到他面前的书案上,然后微微啜了一口茶水,道:“。。。不必,我随意寻一本书,略翻一翻就好,权作休息。”说着,从书架上随手拿出一卷书册,然后坐到窗边的一张春榻上,信手翻开。西门吹雪见他静心看书,因此也就不再说话,重新着手处理教中的事务。
待得西门吹雪料理了手头的公事之后,一抬头,便看见叶孤城正侧卧在窗边的春榻上,午后明黄的光线透明而洁净,十分温暖,而就在这明媚的日光当中,叶孤城正一手撑着颊畔,一手翻着放在身前榻上的书卷,侧卧的姿势十分慵然,肌肤在光线中有着半透明的色泽,狭长的凤目中静然幽深,令人唯觉安心至极。西门吹雪不愿出声打破这样宁谧的画面,因此只用了无遮无拦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对方。叶孤城似有所觉,于是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西门吹雪,眉心间似乎是聚出一抹谑意,道:“。。。怎么,看得怔了?”他极少会这样说话,但偶尔如此,也会给彼此间更添上几分亲昵,因此西门吹雪走到他身边坐了,低首在叶孤城的唇上深深厮磨了几下,道:“。。。不错。”既而又随口问了一句:“。。。在看什么。”叶孤城用拇指可有可无地摩挲着西门吹雪的右耳根处,随意答道:“正看到唐初时,玄武门之变。”手上翻了一下书页:“。。。李世民杀兄逼父,即便日后做了明主,亦抹不去这一笔。”西门吹雪也不在意这些,只缓缓用手理顺着叶孤城的长发,叶孤城忽然侧了侧头,在西门吹雪的指尖上咬了一下,唇角亦且淡淡弯起,道:“。。。西门,此刻辰光正好,岂可辜负了。”说罢,伸手环住了男人结实的腰身,直接将对方拥到了身上,他虽不能体会到任何情/欲所带来的快乐,但却依然喜欢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的温暖与亲呢之感。。。西门吹雪亦知此意,因此也不多说,只低头封住了男人的嘴唇,叶孤城随即回应,同时翻过了身去,将对方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