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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侧颊,不再说话,略略一夹座下马腹,将速度加快了几分。
一路踏雪践冰,两人一骑径直进了城,在瑞王府门前停下。叶孤城下马,将青年抱起,一面对急迎上前的王府管家道:“传太医,再命人带口信进宫中,只说昨夜本王与勖膺遇刺,瑞王受伤,往后几日,一应早朝等事,皆请辞以便休养。”
管家听了,忙回头朝着一群侍从吩咐几声,便有两人立时各自向府中去了,不多时,就有两匹健马驮着人扬蹄自角门奔出。
管家快步在前引路,将叶孤城带至一间暖阁中,五六名女婢上前,撩开天青色帷幕,又忙忙打起竹纹洒花绫帐,直待叶孤城将怀中人放在一张软榻上,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青年染血的衣袍。
无论怎样仔细,究竟还是牵扯到了伤口,青年吃痛皱眉,却见男人正立在一旁,身上衣袍亦是染血斑斑,且又因撕了衣衫为他裹伤而凌乱破损,不禁心中一动,自知对方素来爱洁,便道:“大哥一夜劳累,不如先去沐浴一番,更换新衣。”
叶孤城淡淡道:“也好。”一旁管家听闻,忙命人快马至城中绮绣坊采买上等衣物,从内衫直至外服靴带,皆要一色的净白,自己则请叶孤城出了暖阁,至后园一处浴室中洗沐。
待洗换已毕,叶孤城便重新来到阁中,尚未进得内室,就见一名使女端着只金盆走出来,几块白绢浸在盆中,里面丝丝的血迹在温热的清水中化开。
叶孤城进了屋,此时太医早已至府,将瑞王身上伤口都重新清理干净,细细上过药膏,包扎妥当,正提笔在纸上开着方子,见叶孤城进来,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叶孤城认出眼前太医正是上回为他治疗豹伤之人,便道:“瑞王如何了。”
太医恭敬应道:“回王爷,瑞王身上共有四处剑伤,伤势虽不甚轻,但亦不至沉重,臣已开了方子,只要细细疗养一阵,便可痊愈。”
叶孤城微一颔首,既而坐到距离软榻不远处的雕褫大椅上,两名婢女从里面将幕帘揭向两边,用玉钩挽住,露出里面铺着糅皮软褥的长榻,宝青色竹纹缎面锦被盖在青年腰下,上身已换上干净的绉缲中衣。
“方才父皇命人至府,送来许多宫中药品,吩咐我好生养伤,近日也不需上朝,手上一应政事,都暂且不必去管。”瑞王倚在床头说道,叶孤城略略品一口侍女奉上的香茶,神情平静无波,道:“你只需静心休养就是……不过几日间,便两番遇刺,眼下你亦伤到,此次之事,本王再无善了可言。”
他语气虽仍淡淡,瑞王却已听出其中冷利之意,尚且未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间有人急急朝里走来,一面道:“王爷……”
少年方才正抚琴间,忽见伺候的人忙忙从外面回来,说是听说瑞王昨夜遇刺,眼下已受伤回府,顿时如同乍闻惊雷一般,急忙便赶了过来。甫一踏进内室,却忽见室中坐着一人,一身雪白的素罗纨袍,紫金王冠,正静静品茗。
青歌顿时一怔,随即心下百感纷杂,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定定立在门口,片刻之后,才倏然返醒,遂慢慢上前几步,躬身拜道:“见过肃王……”
叶孤城抬眼,将手中茶盏放下:“仔细照看你家王爷。”又对榻上青年道:“这几日安心养伤,本王且回府,若有闲暇,自来看你。”说罢,起身出了暖阁。
青歌见男人已出了门,这才垂一垂眼,朝软榻旁走去,却见瑞王眼神怔怔,正看向门口方向,不禁心中一恸,又是酸楚,又是苦涩,但又万万不能显现出来,只得走上前去,坐在榻沿,低低道:“王爷眼下,可是疼得很么?”
瑞王这才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随即轻笑道:“算不得怎样,皮肉之伤罢了。”
青歌垂着眼,慢慢道:“王爷可要吃些什么?我叫人去做来。”
“吃些什么……”瑞王忽笑了笑,“让人,烤些兔肉送来。”
肃王府。
“带几个人,去城外东南方向三十余里处,仔细翻查尸身,若有发现,速来报与本王。”
桌上摆了十余样清淡吃食,叶孤城用银匙舀了些菰米笋白粥,淡淡吩咐道。
江全得令,立时便出门点齐人手,一行人快马奔向城外。管家垂手立在一旁,他服侍叶孤城多年,知他眼下虽是神情如常,却已是动怒,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叶孤城道:“西门若回来时,令府中人不必告知他此事。”
管家深知二人如今情意甚笃,那人是若知晓此事,定然怒极,遂道:“老仆记下了。”
叶孤城随意用了些粥,冷然道:“父亲震怒……杀人者,人必杀之……两番欲致本王于死地,日后一经查出,本王再无容情。”
管家知他接连被刺,且又因此伤及瑞王,不免动怒,他伺候叶孤城三十余年,如今见自家王爷遇袭,虽亦是恨极,但还是开口劝道:“王爷息怒……”
正在此时,就听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道:“爹爹……”不一时,便见门口外帘被侍女掀开,叶玄被一名女婢抱着,进了内室。那女婢见了叶孤城,忙拜身道:“禀王爷,世子从昨日起便因一直未见王爷而哭闹不止,婢子无法,方才忽听闻王爷回府,便擅自带了世子来……”
叶玄一见他父亲,就早已扭着身子要从婢女怀里下来,婢女忙轻轻将他放下,叶玄脚一触地,便歪歪扭扭地趔趄着跑向前面的男人,叶孤城让婢女退下,伸手将跌跌撞撞奔过来的叶玄抱起,微微笑道:“可吃过饭了?”一面用银匙往碗内做出舀粥的动作。
叶玄乌溜溜的眼睛睁着,用手攀着父亲的衣襟,道:“吃!”
叶孤城于是就知道他已经吃过了,便让人将餐几从屋内撤去,抱着叶玄放在铺着丝织褥毯的暖炕上,从一旁的檀木格架上取了几样玉质的小件器物,给他玩耍。管家见状,微微一笑,就知自家王爷方才些许怒意,眼下早已消散,见父子两人其乐融融,便静静退身出门,放下了帘幕。
叶孤城坐在炕上,背后靠着几只软垫,蓄养的那只白貂原本蜷在炕角睡着,此时却正与叶玄玩闹。
玩了一阵,叶玄似是有些累了,便张开手,朝父亲道:“抱!”叶孤城轻笑一下,一手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道:“要睡觉?”
叶玄眼下已经能够听懂一些简单话语,闻言,扬头道:“爹,睡!”又转头指着白貂:“白……白,睡!”似是想了想,又道:“西,睡!”
叶孤城知他说的是西门吹雪,淡淡一笑,从旁边拿过一条薄毯,盖在叶玄身上,白貂见状,几下跳上男人手臂,又攀上了肩头,这才舒服地蹲伏下来。叶孤城任由叶玄趴在身上,用手抚摩着他头顶柔软的发,扬眉道:“再过几日,他自然便会回来。”叶玄并不能听懂这样的话,但仍是歪着脑袋,仿佛在想着什么,然后忽然咯咯一笑,拍手道:“西,抱!”
叶孤城唇角微微上扬,既而用手指轻轻一刮叶玄小小的鼻头:“睡罢。”
二十七。 等到风景都看透
早朝过后,叶孤城回至府中,刚进了西园偏阁,就听有人在内房道:“师父还未回来么,我……哎呦!……小祖宗,轻点儿,轻点儿!……”
门口两名使女躬身打起帘帏,叶孤城进了阁内,就见里面东侧一张矮榻上坐着个少年,一身琵琶襟箭袖纽罗月白锦服,玉面俊颜,正是花玉辰。此时叶玄就坐他身上,手里抓着少年一缕头发,一面拽,一面咯咯直笑,管家则静立在一旁,眼底带上一丝笑意看着花玉辰愁眉苦脸地一边往回拉着头发,一边还得小心地注意不能伤到叶玄。
正当花玉辰被身上这小魔星磨得毫无办法时,忽一眼瞥见门口走进的高大身影,顿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叫道:“师父回来了!”
由侍女为自己脱去大氅,解开朝冠,又一件件除去正服,叶孤城换上一件家常素袍,这才走至矮榻前,将早已朝自己张着手的叶玄从少年身上抱起,既而坐在榻沿,道:“如何回得这般早。”
管家退了下去,命人抬上餐案,花玉辰揉了揉被揪疼的头皮,说道:“母亲本来是想要我多在家里住一阵,可是祖父和父亲不允,节庆未过去多久,就打发我回来。”
叶孤城将叶玄放在身旁的软垫上,任他自行玩耍,道:“既是奔波一路,今日便暂且歇息,明日再查你功课,若是落下,自有惩戒。”
花玉辰嘻嘻一笑,吐一吐舌:“师父放心,我一日都未曾偷懒过,上回教的心法,都记得熟了。”
叶孤城听他此次回来,谈笑间嗓音隐隐不似往日清脆,就知少年已开始长成,微一思忖,便道:“你今年已十三岁,再过得几年,便也成人,亦自会知晓男女之事……”
花玉辰年龄尚小,长至如今,从未有人真正教导过此事,但毕竟已是十来岁年纪,旁听途说,也隐约知道些许人伦大防,眼下忽听师父谈及,饶是他平日性子直快爽利,也不禁面色骤然通红。
叶孤城继续淡淡道:“习武之人,若要上窥武道至境,天资虽是重要,却也仍需多年律己严苛,刻苦修练,才有些许指望。元阳之气,医者谓之人体阳气根本,俗亦称男子精元,若能节欲勤修,元阳充沛,对于修行一途,自有好处。你在武道境界有所成就之前,若是不近色欲,必有得益,便是日后稍有成就之后,于此事上淡薄几分,对自身进境,亦是有所助益。”
花玉辰脸上烧红一片,只低头喏喏应了几声,叶孤城见他此时模样,不由得微微哂笑一下,便在此时,侍女抬上餐案,将各色菜品一一摆好,师徒两人一同用了些,饭后,叶孤城命人备了马,自行去往瑞王府。
室中光线明亮,挽起的云香色挑纹天青帐幔后,青年穿着件家常平绣四合长衣,手里拿了本棋谱,正静静翻阅。
忽听有人在外道:“禀王爷,肃王至府。”
手中的棋谱立时放在一边,青年面色十分欣喜,忙道:“快请大哥进来。”
不一时,叶孤城便进了阁内,青年笑道:“大哥公事繁忙,却还来看我。”
叶孤城见他气色尚好,便道:“伤势如何了。”
青年命人搬了张太师椅放在榻边,请叶孤城坐下,微微笑道:“如今已好了五六分……只是一直在府中静养,便连这屋子也不曾出去过,却是有些气闷。”用手一指搁在旁边的棋谱:“闲极无事,只得看看书,打发时日罢了……”眉心忽一皱,道:“当朝皇子两番遇刺,京都府尹、钦监院奉旨一同追查此案,如今却未有丝毫线索,父皇震怒无已,听说昨日在御书房已将几名负责此事的大臣,重重训责了一番。”
叶孤城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茶,“与上回一般,现场并无可循之迹……亦是一桩无头公案罢了。”
青年眼神凌厉,冷笑道:“甚么人胆大包天,一群武夫,竟也敢伤了本王!父皇曾说过,‘侠以武犯禁’,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这些江湖中人,何曾把朝廷放在眼里!”
乌金描凤的大鼎中浮出丝缕青烟,伴着淡淡的药香,叶孤城手中执了茶盏,就听青年继续道:“本朝初时以武立国,造就各大门派势力迅速崛起,但及至如今,盛世太平,已不需这天下间有能与朝廷抗衡的力量,自应禁这肆恣之武,狂纵之侠……父皇从前虽不曾明言,但眼下这群江湖人竟已放肆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