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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燕黎的眸子中隐藏着一丝玩味,昨夜去仙池时,她正沉沉睡着,竟连他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阔别半年之久,上百个日夜,他想她想得快要入魔。
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却动弹不得,伸出的指尖停在半空中,终是收了回来。
她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绝色倾城之姿,精致的五官,秀丽的轮廓。长长的眼睫随着梦境轻颤,红唇娇羞微翘,惹人想要一亲芳泽。
他将手伸进水中,水温已然冷了下来,如今虽是初春,但仍是有些寒意的。他命人进来伺候她更衣,谁知宫女却回禀说霓夕公主睡得极沉,喊了许多声都唤不醒。
他这才亲自进去唤她,果真喊了好几声都没个回应,他干脆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不顾一旁宫女们的惊呼声,随意给她穿了件袍子,便横抱着她大步往惜颜殿走去。
她瘦了许多。抱在怀中,似空气般轻盈无力。瘦削的脸上毫无血色,在楚国过得不好么?
路子歌没有好好照顾她么,薛蒙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惠,难道没有派人好生伺候她么?
还是,尽管身在楚国,却依然心系着往日的仇怨无法释怀,因此才面色苍白。
一路上他胡思乱想了许久,于德一如既往地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走着。
只是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似乎在前年深冬之际,皇上也这般抱着一个女子,朝着惜颜殿的方向,缓缓走着。
犹记得那是皇上第一次放下身份抱一个妃子,就连裳贵妃都不曾得此荣宠。
上官燕黎收回思绪,朗声道:“哦,是么……霓夕公主远道而来,还惦记着送朕礼物,当真让朕好生感动。”
景颜敛眸冷笑,确实是让人感动,稍候我便让你感动的不知所措!
再抬首时,脸上却溢着满满的笑意。
上官燕黎已经许久不曾见她这样笑过了,那般迷人心神的笑意,带着她独有的魅惑。不由恍了神,还未回过思绪,却见她一步步上前,直到离他仅几步之远,从袖口拿出一盒香泥来,未启盖,香味便已经蹿入慕容华裳的鼻息尖,只因那香味,她太过熟悉。
怎能不熟悉的,今**身上擦的,也是这香盒中的香泥。
世间罕有的——若兰香。
得知若兰香的秘密后,她一气之下砸了所有的香盒,失魂落魄的跌座在地撕心裂肺的痛哭撕喊,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最后,仍是要捡起那一块块香泥,融成香粉,擦在身上。
擦拭了这么些年的若兰香,是旁人眼中的稀世之珍,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若忽然有一日不再擦了,旁人会怎样猜忌。上官燕黎,又会怎样猜疑。
眼眸间,却仍是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慕容华裳的指掌紧紧绞在一起,不晓得她要弄出什么名堂来。心下,却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皇上,霓夕与塞库尔族的制香师若兰颇有交情,知道皇上十分钟爱若兰香的味道,因此在前往安国前,特意问她求了一盒,在此献给皇上。”
于德一路小跑着将香盒接了过去,递到上官燕黎手中,制工精致的香盒,凤舞磐逸,铬金镶玉,薄而不椽。只是这盒内的奇香,更是价值连城。
上官燕黎轻启香盒,一股奇香便扑鼻而来,在殿内弥散开来,久久不散。有许多人皆是第一次闻见若兰奇香,只觉这香味闵然怡神,闻之安心舒魂。
“皇上,若兰香虽珍贵稀少,却不可贴身擦拭。”景颜微启红唇,一字一句道出的,皆是慕容华裳经久难消的梦魇,“因若兰香中含有麝香,女子常年擦拭,将致小产不孕,还望皇上在赐予其它妃嫔时,谨记此事。”
音止。
殿内顿时静得声不可闻,慕容华裳已然浑身颤抖,她心心切切隐瞒着的秘密,竟……
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的一语道破。
安国宫内谁人不知,每年进贡的若兰香,上官燕黎仅赐予她一人。
又有谁会不知,她常年贴身擦拭……
如今看来,当年她假孕小产一事,在众人眼中,更似一出闹剧般。一个根本无法有孕的女人,又怎会小产……
额际,浮满细密的汗丝。
眼前的一切皆是叠影交重,看不真切。目眩头晕,她浑身都冰冷的没有一丝知觉。
她何时曾这般狼狈过!
一旁的上官燕黎盖上盒盖,那抹意味深长的玩味竟转变成为一丝赞许,“朕知道了,若兰香的名贵,朕早有耳闻,霓夕公主有此心意,令朕深感欣慰。”
丝毫不提及往年赐给慕容华裳若兰香一事,更未提及,麝香将致人小产不孕一事。
景颜颔首,缓步坐在他赐予的座席上,余光扫向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慕容华裳,嘴角,挽起一抹令人生畏的冷笑。
之后的庆典,景颜只默默低头饮酒。舞姬水袖如虹,翩然若蝶。她抬首,望着领舞的舞姬,只觉似曾相识。
那舞姬一曲舞罢,方才止了身形,直到那瞬,景颜方才看清她的模样。
竟是白芊羽。
两年光景,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舞姿盈若花飞,美不胜收。
又将视线转向因有身孕而赐位上坐的扇云菲,许是有孕在身,因此面色极好,她举起杯盏朝景颜敬了一杯,以茶代水喝下。
如若华霜菱还在,那几人便当真是久别重逢了。
在楚国时景颜常去霜菱的琴庄久坐,与霜菱饮茶浅叙。
后来有一日竟在琴庄碰见了刚要起身告辞的薛蒙,才得知原来他们二人相识许久。在她离开楚国出嫁前,薛蒙纳霜菱为妃,并赐封号雯。
其中的深意,便是让始终面色凝霜的霜菱能够在他面前柔情似海,温柔如水。
坊间甚传,楚国的雯妃与安国已逝的华充媛有着八分神似,除却华充媛冷若冰霜,而雯妃笑意盈盈外,简直犹如一人。
………………………………………………《妃子谋》………………………………………
庆典散去后,上官燕黎并未单独传召,景颜便疲惫不堪的回到惜颜殿休息。
谁知人还未坐定,殿外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她掀起珠帘,只见气焰嚣张的慕容华裳正领人大步闯进殿内。
景颜整了整容仪,轻声道,“不知裳贵妃深夜前来有何指教?夜已深了,若无旁事,霓夕想先歇下了。”
慕容华裳脸**郁冷笑,扬手便掴向景颜的侧脸。
她早就猜测到这女人夜半登殿肯定没什么好事,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慕容华裳想使力摆脱,却比不得她的巧力,只能在她的指掌下挣扎,异常狼狈。
“不知霓夕有何得罪之处,竟惹得裳贵妃如此大动干戈?”景颜手下轻轻一挥,便将她的手甩了回去,不知是有意为之亦或力量的反冲,慕容华裳的手竟生生向自己的脸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清脆利落。
跟在慕容华裳身后的李嬷嬷望着景颜的动作,又见慕容华裳脸上顿时便显现出一道醒目的红痕,一时护主心切,上前厉斥责道:“大胆!竟敢伤及贵妃娘娘凤体!来人啊,给我重重地打!”
她话音未落,景颜冷冷扫了她一眼,讥笑着反问了一句:“大胆?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连我都敢打。你们都知道我是楚国公主,你若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楚国兵马便踏平你安国江山!”
话至尾音,陡然升高,惹得李嬷嬷及其它宫人皆一阵心颤。
又望向捂着脸颊瞪着她的慕容华裳,学着她以往冷嘲热讽的模样道:“你们的眼睛应该都没瞎,难道看不出是谁先动的手么?再言之,我只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拦住了裳贵妃罢了。我与裳贵妃无怨为尤,打她做什么。我又不像裳贵妃,没事便喜欢打人巴掌,也不嫌手疼的慌。只是不知道原来裳贵妃还有自赏巴掌的癖好,竟不爱惜自己貌倾天下的脸,那么重地扇了一掌。听闻娘娘容色倾城,皇上甚是疼爱,若娘娘不好好珍爱,只怕色衰爱驰,届时被旁人夺了荣宠,当真是得不偿失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慕容华裳,我就让你好好尝尝,被人踩在脚底却无法反抗的滋味。
步步为营,夺君宠
望向捂着脸颊瞪着她的慕容华裳,学着她以往冷嘲热讽的模样道:“你们的眼睛应该都没瞎,难道看不出是谁先动的手么?再言之,我只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拦住了裳贵妃罢了。我与裳贵妃无怨为尤,打她做什么。我又不像裳贵妃,没事便喜欢打人巴掌,也不嫌手疼的慌。只是不知道原来裳贵妃还有自赏巴掌的癖好,竟不爱惜自己貌倾天下的脸,那么重地扇了一掌。听闻娘娘容色倾城,皇上甚是疼爱,若娘娘不好好珍爱,只怕色衰爱驰,届时被旁人夺了荣宠,当真是得不偿失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慕容华裳,我就让你好好尝尝,被人踩在脚底却无法反抗的滋味。
…………………………………………《妃子谋》…………………………………………
慕容华裳眼中的阴狠已经不能够宣泄出她的愤怒,她咬牙切齿地望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惹毛她的女子,从齿间迸出了一句话来,“凌景颜,你以为换个名字换个身份,你就可以凌驾于本宫之上么。这宫里时日还长,本宫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景颜丝毫不将她的威吓放在眼中,眉尾轻挑,眼波流转间,计上心来。
“裳贵妃这是什么话,霓夕食量向来很少,若吃不了,定是不会强撑自己多吃的。”说罢,她一步步走向慕容华裳,华裳见她这般笑意盎然地走近自己,不由竟慌乱起来,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却被她的手一把抓住,嘴角带笑,“贵妃娘娘怕什么?霓夕又不是若兰香,竟让贵妃娘娘这般避之不急?”
慕容华裳一把甩开她的手,朝身边的侍婢冷声道:“统统给我出去。”
众人听令皆躬身退了下去,李嬷嬷犹豫半晌,仍是退出了殿外。
慕容华裳望着站在景颜身后的宫女,声音尖利道:“耳朵聋了么!本宫让你们滚出去!”
那些宫女都是上官燕黎指派给景颜的,听慕容华裳这般骇人的厉吼,一群不谙世事的姑娘们皆惊了一惊,讪讪地望了眼景颜。
景颜转身,和颜悦色朝几人柔声道,“既然裳贵妃都下令了,你们便到殿外候着吧。”
几位宫女这才忐忑不安匆匆退了出去,待殿内只剩她们两人,慕容华裳方才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傲然,冷声道:“凌景颜,无论你想做些什么,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
景颜全然将她无视,端起茶桌上的瓷杯茗了口香茶,淡淡笑道:“方才在殿上我曾说过,我与若兰算是有些交情的。因此问她要若兰香时,曾特意问过她,若常年贴身擦拭若兰香,是否当真此生都无法再受孕……”
她欲言又止,却挑起了慕容华裳所有的好奇心,她疾步走到景颜身前,扯住她的衣领,迫不及待道,“她怎么说的!”
见景颜只是但笑不语,那笑容望得她毛骨悚然,她不由又加重了说话的音量,“说啊!若兰怎么说的!”
景颜不着痕迹将她的手从领口推开,“贵妃娘娘今日在我惜颜殿这般失态,可真不像娘娘往日倨傲的姿态。让我瞧着倒无所谓,若让旁人看着了,倒不知要在背地里如何议论娘娘呢,你说是不是?”
慕容华裳收回手,仍无法阻止自己好奇的心,若兰是制香师,她对若兰香的功效作用定是知之甚详的。
景颜抚平了被她扯皱的衣领,全然不顾慕容华裳火烧眉毛的急切,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道:“若兰倒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