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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爱兵如子,将士们待将军亦是忠心耿耿,明知是场赢不了的棋,为何还要继续抛兵弃卒,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将军,收手吧。”景颜见他面露缓和之色,知道他的信念正被逐步瓦解,继续沉声劝说,“四国各据一地为雄,祖先们定下百年不战的规矩,让四国安享了百年太平。为何百年之约一过,璃瑾二国便急不可耐来犯,我楚国与你二国无怨无愁,如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不说,劳民伤财之后又能如何?楚国乃四国中枢命脉,伤之,所有海运货物交易都将受此影响,届时,璃国的茶叶、织锦、矿石都将无处可售。不晓得璃国君主,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景颜刻意提及璃国君主,说完后,眼神直直打量了一眼璃青,随后朗声道:“将军即然贵为璃国君王,又能身先士卒,领兵出战,想必定是个明君。”
璃青闻言不由微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你怎知我便是璃国君王?”
“将军,不,应该是皇上……皇上气度非凡,且手上所戴的扳指乃璃国君王才可佩戴的璃龙纹玉,因此不难猜出皇上的真实身份。”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竟让她运气甚好的碰上璃国的皇帝,若能说服他退兵,楚国将不费一兵一卒击退璃瑾二国的大军。
当真是,美事一桩。
璃青犹豫半晌,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本就无心征战,只是近几年璃国茶山大旱,产量年減日消,因此才与瑾国一拍即合。本意是想得了楚国江山,与瑾国各分其二。没想……”璃青不愿再多说,十万大军,整整一月时间里,什么方法都用过,火烧、石攻,人墙,飞箭……所有的战术无所不用其极,楚国城门却纹丝不动,固若金汤。
他不由叹了口气,楚王真乃用兵其才,楚国城门外建起四座高墙,以厚墙相隔,每道厚墙上皆开设了无数如窗口一般的监视点供人监测巡视。但凡他们的兵马攻城,那些密密麻麻的窗口便会射出无数利箭,使得攻城的兵马被围巢在正中央,无路可退。
后来他们也曾试过用浇满油汁的火球熏城,谁知道,火球刚扔进城内,不过多会便会被扔出来,且火烧上方还围上了数条铁链,链子上满是倒刺,落进兵营里,瞬间便将兵营烧成灰烬,人马伤亡更是惨重。
景颜自然知道路子歌会将誓死守卫楚国,只是不想,这家伙居然这么会行兵打仗,将璃瑾二国的军马打得没了脾气。她这五万援军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罢了,压根不用登台献唱。
景颜牵着马绳向璃青走去,待离得仅几步之遥后立定,轻声道:“若皇上愿意收兵,楚国绝不会追究此事,只愿三国能够签定停战书,从此之后,再不起事征战。至于璃国茶山一事,楚国亦会援手相助,帮璃国走出困境,如何?”
璃青不再多言,深深地望了景颜一眼,随后率领人马回了兵营。
五日后,璃瑾二国宣布请降。
楚国城门大开,恭迎二国兵马进城,百姓们受楚王之令,与敌军兵释前嫌,纷纷拿出粮点给璃瑾二国兵马食用。水源中的毒亦很快被景颜制出的解药瓦解。
战事,就此消停下来。
此战之后,四国皆传,楚王拥有一奇将,名叫路子歌。此人目光深邃幽蓝,用兵如神,不费一兵一卒,便将璃瑾二国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卸甲,请降战败。
…………………………………………《妃子谋》…………………………………………
书房内,路子歌见薛蒙来回踱步焦急不已,又见景颜静静饮茶,淡淡不语,轻声安抚薛蒙道:“王上,景颜迟迟不肯归还援兵,自是有她的用意的。”
薛蒙终于停下步伐,望了景颜一眼随后道:“你该不会是想……”
景颜猜到他想说些什么,忙将茶水咽下澄清道:“薛蒙你不许多想,我不是那种人。我虽恨上官燕黎,但不代表我想生灵涂炭。”
薛蒙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无话可驳。他先前正是猜测景颜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想借此机会将上官燕黎一军,让他内外交困死无葬身之地。
路子歌表面虽在为景颜辩解,可是心里也十分疑惑,奈不住好奇,他小声开口问她:“你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慕容连城的兵钥可调动五万大军,现在安国统共能调用的兵马也不过五万,慕容连城的兵马又训练有素,燕黎根本毫无胜算。你这样做,确实会让王上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景颜扬唇,瞥了他一眼,又无奈地望了眼薛蒙,随后道:“子歌,难道你忘记了么,坊间确实传言兵钥可调动五万兵马,可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慕容连城耍诈,故意放出的消息。当初坊间传言燕黎对狩猎场一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也对此深信不疑。正是因为坊间传得神乎其神,所以大家才都会先入为主,以为兵钥真的存在,也以为慕容连城真有五万大军可任其支配。”
这回儿换路子歌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燕黎迟迟不敢向慕容连城下手,非要拖到现在不可?如果兵钥和五万兵马一事全是慕容连城杜撰的,那慕容连城丝毫没有威胁性。燕黎又何必受他牵制这么久?”
景颜放下瓷杯,细致的瓷杯叮地晃一声,杯中茶水微漾,她启唇轻声道:“因为,上官燕黎真正的对手,根本不是慕容连城。”
“我也始终觉得,慕容连城似乎并非是真正的主谋。”路子歌凝眉细思起来,“从凌大人府上被抄一事看来,真是大有蹊跷。景颜,你有没有问过你爹,当初为何没有丝毫反抗,就认了罪?”
薛蒙闻言,也跟着说了句:“我也这么觉得,当时凌大人似乎是受人所迫,不得不认罪似的。他一向为人坦荡,不可能平白受屈也不辩解。”
这些,景颜自然都是想过的。
只是,她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和父亲问明白。这其中自然是有故事的,能够让父亲放下家族兴衰,让他放下娘亲和哥哥,绝然赴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轻声叹息,这个问题是该问清楚了。
待商议完其它事宜,她向路子歌及薛蒙告辞,坐上马车准备回府。马车行至一半,还未出楚国宫门她忽然觉得口渴难耐,便让车夫将车停在了霜菱的寝宫准备讨杯上等霜茶喝。
进了殿内,霜菱正忙于谱曲,她便自个湛了杯茶,边喝边思忖要如何向父亲开口寻问当年抄家一事时,霜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冥想,“对了,听闻慕容华裳前些日子游湖的时候,因雨天泥滑,竟失足淹死了。”
景颜听后面上并无多大惊讶,淡淡说道:“因果终有报应,她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霜菱却并未就此转移话题,而是继续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与景颜听,“听闻当**游湖时,身旁陪着的是王笑萱。慕容华裳向来谨慎,怎会失足跌落湖里?”
语气中,满满的全是疑惑。
“你莫不是以为王笑萱心生忌恨,一把将慕容华裳推进湖的吧。”她又抿了口茶,细凝轻香的霜叶茶,当真是璃国上等佳品。
霜菱搁下手中墨笔,幽幽地叹了声气,“我只是依稀记得当年初进宫时,她在殿上嚣张狂妄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长得那般妖娆夺目的女子,却有蛇蝎般可怕的心肠,当真让人不敢多想。管她是怎样死的,少了她,安国后宫不晓得要太平多少。”
景颜挑了挑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那倒不尽然,或许少了她,安国皇宫要开始乱翻天了。”
至少有她在时,无人敢争宠揽荣勾心斗角,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任她们如何美 艳不可方物,也不可能斗得过集三千荣宠于一身的裳贵妃。
但如今可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少了慕容华裳这个竞争对手,哪个妃嫔不想争先恐后占了她的缺。
这便是后宫,你若想活,便只有踩着旁人的尸体一步步往上爬。
…………………………………………《妃子谋》…………………………………………
当**撑伞到倚菱殿找慕容华裳,让她演好那最后一场戏。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在沦为慕容连城和上官燕黎的牺牲品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否则命丧黄泉是小,殃及上官燕黎的身家性命,便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景颜知道,任慕容华裳心性再坏,心肠再狠毒,她终究是爱着燕黎的,正是因为那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极端的情感,才让她无法容忍上官燕黎多望别的女人一眼。
她已然享受数年独宠,哪怕后来她心知肚明那些荣宠不过是雾里看花,是上官燕黎给予的假象,不过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但她依然眷恋那种万人之尊高高在上的感觉,因此她无法轻易舍弃,哪怕为此丧命,亦再所不惜。
景颜曾经将话说得甚是明白,她之所以说让慕容华裳陪她演好最后一场戏,是因为,自她再次入宫时,她便私下里和慕容华裳见过面。
无论是庆典上的若兰香,亦或是惜颜殿上的争峰相对,无论是王笑萱献上的赝品,亦或是那日在御花园内慕容华裳教训王笑萱,其实统统都是景颜编出的戏。
一场,让慕容华裳的失宠自然而然,不会受到任何人质疑的戏。
慕容连城将她当作棋子放进深宫,她已经别无选择。若上官燕黎准备对慕容家族下手,慕容连城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她这颗棋子进行反击。
要想直接杀了上官燕黎,还有什么比宠妃送上的毒酒更加方便快捷。
她若违背了慕容连城的心愿,必定会被慕容连城除之。她若真的顺了慕容连城的心思,喂上官燕黎喝下毒酒,那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进退维谷,两难境地中,若想保全上官燕黎,又不迁怒于慕容连城,她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便只有……
死。
灼灼其华,蝶恋花
要想直接杀了上官燕黎,还有什么比宠妃送上的毒酒更加方便快捷。
她若违背了慕容连城的心愿,必定会被慕容连城除之。她若真的顺了慕容连城的心思,喂上官燕黎喝下毒酒,那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唯一的方法,便只有……
死。
………………………………………………《妃子谋》……………………………………
慕容华裳得知若兰香中含有麝香后,早已心灰意冷。她厌倦了宫内相争相斗,为了让巩固自己的地位,她的手上沾满鲜血,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她放不下燕黎,在死前,至少她要为上官燕黎做些什么。
因此,在赴王笑萱的游湖之约前,她将收集到关于慕容连城所有罪证的证据统统锁进木箱,并命人将木箱送给了上官燕黎。
或许,上官燕黎在看到那些证据后,对她的回忆中,还会夹存着这么一丝真实的怀念。
景颜曾以为,至少慕容华裳会全身而退,她那样聪明,怎会料不到王笑萱忽然邀她游湖,是有意为之,却又任凭王笑萱暗中将她推进河里,不作任何反抗。
她是早已存着必死之心吧,因而才会死后嘴带笑意,似了无遗憾。
景颜确实刻意激起过王笑萱的仇恨之心,她想借王笑萱的手,让慕容华裳的假死更加顺其自然一些,至少不会惹得有心之人猜忌。
却没想,王笑萱会用这样笨拙又直接的手段。
因缘巧合下,却造就了慕容华裳真的失足跌落湖中溺亡的消息。
这个秘密,或许只有景颜一人知晓。
但那样一个女人,她倾其一生爱着一个从未真心待她的男人,最后甚至为了他,不惜拼尽全力,以命相搏。
是她最后大彻大悟终于看破,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