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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
“这位先生,”某狼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抱歉我现在有公事需要和我的下属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后再找她,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号码……”
天真愣愣地听着他流利地报出她的号码,笔记本早合上了,他居然这么快就背了出来。
只是一个上司把下属的号码记得这么熟,再加上狼先生嘴边暧昧的笑意……陈勖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他绷紧下颚开口道,然后便转身离去。
天真微微一颤。
“很有型的帅哥啊。”Nelly瞅着陈勖的背影朝天真笑道。
天真尴尬地一笑,没有说话。
“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天真加油。”她打了声招呼,拍拍天真的肩膀离开。
……
“刚才是你的新品发布秀,一般设计师不是都会露个脸吗,你怎么不去?”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下来,天真只好故作轻松地主动搭腔。
“我懒得去,”他瞅着她淡然出声, “很抱歉让观众们失去了一次看我自杀的机会。”
天真干笑一声,额际冒出冷汗……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秦浅。”狼又突然开口。
“什么?”天真一怔,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情浅”?
“秦朝的秦、深浅的浅,”他有些不耐重复,“我的中文名。”
“哦,”她有些想笑,“你的前鼻音和后鼻音没有分清楚,应该读秦——”
他瞪着她。
“我在香港长大。”他表情有些僵硬。
“哦,怪不得发音……”天真一副“我原谅你了”的神色,却在对上他视线时立刻噤声。
她居然在挑老板的刺,而他完全是“你吃饱了撑的”的表情。
“过会有事么?”他问。
天真摇头。
“那跟我走吧。”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进包里,穿上外套。
“去哪里?”天真连忙跟在他身后,小步追上他。
“工作。”他利落回答。
天真有些傻眼——现在就开始了?
……
他的工作室在泰晤士河边一个高级写字楼里。
印着磨砂Kevin Chun Logo的玻璃门自动打开,里面有几个人在忙着,见到他们都抬头打招呼。
开放式的宽阔楼层空间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壮丽宏伟的威斯敏斯特,暮色下的伦敦眼摩天轮霓虹璀璨。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天真的视线从外面美丽的夜景上收回,看见秦浅站在中央的室内电梯前看着她。
她汗颜地吐了下舌头,在电梯门打开之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原来楼上还有一个大房间,不过是完全的家居设计,看来是他的个人空间。
“首先你得学会怎么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他看着她吃力地跟着他的步伐,突然开口道。
“是。”天真识相地点头。
他拉开一扇门,开始脱衣服。
当天真抬眼看向他时,被吓得花容失色。
“你……你干什么?”她舌头打结地问道,目露惊恐地望着他。
才认识第一天的晚上,就把她带到私人住所来,还在她面前迫不及待地脱衣服——莫非他是个色情狂上司?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目光轻蔑地在她身上扫了一下,“还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的?”
这个男人也太毒舌了吧!
天真朝一旁的穿衣镜瞅了一眼……她有这么糟糕吗?好歹她曾经也是众星拱月的班花耶,什么时候被人批得这么体无完肤?
“你照够了没有?”他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什么是PA?”
天真机械地点头:“知道,Personal Assistant,私人助理。”
“那么助理小姐,麻烦你帮我挑套衣服,我晚上有场慈善宴会,谢谢。”他很礼貌地开口,表情却森冷得让她头皮发麻。
“原来PA还要帮人挑衣服的吗……”她喃喃自语,梦游般地蹭到衣橱前。
很不幸地,他听见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做过PA,”他瞪着她,像个严厉的HR经理,“我很忙,我需要我的助理在安排我行程的时候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包括我的衣服,她必须要熟悉我的品味和喜好。”
天真诚实地摇头:“她们只告诉我你工作室缺个助理,我以前在杂志社做过实习时尚助理。”
很好……秦浅看着她,觉得胸口血气翻涌,要不是之前那个助理突然出车祸时他正和Nelly在一起聊天,然后她当时就答应下来,他也不会就“饥不择食”地找来这么一位。
Ok,今晚给她一次机会,明天就可以炒了她。
天真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只看见他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他转眼间就把自己判了死刑。
慈善晚会,应该也不用太正式……她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认命地探进他衣橱翻看。
晕……他的衣服果然不是一般得多,她段天真二十多年的衣服数量都抵不上,怪不得他刚才打开这个庞大的衣橱时,她还以为他在开个房门。
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那个,你穿这套可好?”她小心翼翼地拎出一套银灰色three…piece,不安地举到他面前。
“现在不是乔治五世时期,小姐,我不用一直都穿灰色参与社交活动。”他用她说过的话讽刺她。
天真心中低咒一声,转过去继续挑。
“这个呢?”她换了一套黑色暗条纹。
他没说话,接了过去。
天真几乎要欢呼起来,通过了。
“衬衫呢,领带呢?”低沉的声音又冷冷传来。
果然高兴得太早了——她暗自哀嚎,从衬衫格里拿出一件相应的白色暗纹衬衣。
手上一轻,她心头也一松。
视线落在领带架上,目光顿时停滞。
那一条紫色的丝质领带,和她送给陈勖的那条极为相似。
那是在高三的时候,他刚得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校庆庆典讲话,台上的他穿英俊挺拔,只是普通的西装式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格外好看,而白色的衬衫上就是她送给他的领带。
她站在人群里望着他,心里无比甜蜜,那领带是她偷偷把他叫到广播室里亲手为他系上的……这是他们共有的秘密,没有别人知道,这样的感觉,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心酸的温暖。
“你觉得这条领带的颜色配么?”一声轻嗤,打断了她的回忆。
天真愕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把那条紫色领带送到了秦浅的面前。
她迅速地收回,目光扫视一番,拿下一条红底银碎花的领带,又配一方同色丝帕一起递给她。
他接过去:“我要换衣服,你去沙发坐下等我。”
切——换就换呗,好像她稀罕偷看他一样。
在他转过身时天真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在他关上衣橱的那刻又看见了那抹紫色,心口一窒,有些闷痛。
五、歹竹坏笋
开放式的客厅摆设简单,佩斯利螺旋花纹的地毯上,摆着棕木茶几,天真在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彻斯特菲尔德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翻看杂志。
十分钟后,穿戴一新的秦浅自盥洗室里走出来,天真瞥了他一眼,目光却被胶住了一样,再也移不开。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遇见的帅哥也不少,秦浅的长相也称不上俊美,他的线条过于硬朗,再加上那双凌厉的黑眸,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可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好好打扮起来还真有模有样的……尤其那修长的颈部,宽肩的线条,有种十分优雅的贵族气。
当然,她对他的好感目前仅限于他不说话的时候。
“你笑什么?”他蹙起眉。
“原来比起乔治五世,你更喜欢他儿子的调调。”天真打量着他那身或明或暗的条纹风格,还有打得很宽的温莎结。
“这是你今天的薪水,”秦浅完全不理会她的评论,自钱包里拿出两百镑的纸币放在茶几上,眸光微闪,“明天的工作再谈。”
天真眨眨眼,有些惊讶:“可我只是帮你挑了一身衣服而已——”
“下周Premiere Vision,我要去趟巴黎,主要行程资料在我楼下办公桌上,你都安排好,问下没走的同事,统计下这个星期的订单,还有在我桌上有一份涂鸦艺术家的名单,你跟他们联系下,把愿意和我合作的人都记下来。”
“这是今晚的工作,都明白了?”黑眸淡然地望着她。
天真点头……就知道他没这么容易放过她,不过这个日薪水平,比起以前那份工作实在是丰厚许多。
……
尽管秦老板只交待了三件事,却让她做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完成,那几个同事陆续下班了,她按了按空虚的胃,决定去公用厨房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对付一顿。
她看了下柜子又扫了一眼冰箱,庆幸地发现做一份意面还是没问题的。
杜伦小麦粉的spaghetti,现成的罐头番茄肉酱,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面便被她迫不及待地盛了出来,刚拿了叉端上盘子走向座位,却感觉门口人影一闪。
“你是谁?”猝不及防的声音打破夜的安静,她手猛然一抖,餐盘掉了下去……为什么明明看不到人,却有声音?难道是闹鬼了么……
“喂!你差点砸到我,笨女人。”不客气地指控再度响起,天真的视线缓缓下移,看见有人正托着她的盘子瞪着她。
那是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黑色微卷的头发,皮肤白皙,有一双宝石一样深蓝色的眼睛,此刻他正神情不耐地仰着头,傲慢地与她对视。
“小孩,你骂谁笨女人?”惊吓之后又被个小屁孩教训,天真有些不爽。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吗?”男孩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天真气结,“把我的盘子还给我!”
“你的晚餐?”他忽然坏笑,“不错,正好我也饿了。”
“谁管你饿了?”天真瞪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家伙,“你敢动一下我的面试试看!”
她话还没讲完,那小子已经轻车熟路地自厨房拿了叉子开吃,完全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喂!”天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扑了过去,一张钞票突然横在眼前,她的脚步顿住。
“你可以叫pizza,只要等20分钟就好了。”小魔鬼满足地拿纸巾抹了下嘴,负责任地把钱往她眼前一送。
“妈的——”天真切齿,中文脏话都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她一把拨开女王头像,狠狠地瞪着他,“你怎么自己不去叫外卖?”
小小年纪就这种做派,有钱了不起啊?
“阿姨,我听得懂中文,你在骂人。”他还负责任地把盘子搁到洗碗机里,“我放这里了,你过会记得拿出来。”
“拿你个鬼!”又饿又气,天真简直要抓狂了,“你这个强盗,土匪!”
“谢谢你的称赞。”他的伦敦音优雅得无懈可击。
天真瞪着他,足足用了一分钟才把气愤压了下去,决定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放弃和他纠缠。
“外卖电话多少?”她强迫自己耐性地问。
“我不知道。”他摇头。
“你……”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火气又爬了上来,天真颤抖着声音,“你不知道你还让我叫外卖?”
“阿姨,这种小事平常轮不到我来做的好不好?”他轻蔑地开口,“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