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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那青绿的人影在远眺迎接我的归来,优雅却不失温润的透着兴奋。
我想过,他会任我挽着手,眼神中写着责怪的纵容,却不放开我的手。
我想过,他会责怪我的冲动,然后以他温柔的惩罚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还想过,他会在我强大拥抱中随我蹂躏他的唇,厮磨着,缠绵着,吐露着长久的相思。
我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那融入骨髓的恩爱,血肉交缠的相思,我原本以为再没有剥离的可能。
其实,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感受一股寒凉之气从身体里慢慢的飘飞而起,带走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象缺失了什么,仔细想想
,又什么都没丢。
心思,在沉淀,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也打破了房间里死一般的沉静。
“你也是‘千机堂’的堂主?”我坐了下来,声音居然没有更多的波动,仿佛问的只是晚餐的菜色。
他缓缓的转身,目光如水,沉静一如往日,波澜不动,“是。”
不似月栖在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时说话语气情不自禁的冷硬,子衿即使在面对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我时,还能那么温柔细语,如
春风掠身,坦然的让我瞬间恍惚,以为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可惜那个字,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自嘲的笑了,“子衿,你知道吗,我其实怀疑过你是‘千机堂’的堂主。只是江湖中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以为‘千机堂’
堂主只有一个人,我也是,所以那次接触了月栖的堂主之后,我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我没说,是他给我的温暖让我不愿意去相信。
我也没说,我贪恋那重归‘云梦’时,他的依赖是我唯一的动力。
“从我还没有回‘云梦’的时候,你就已经跟上了我的行踪,对吗?”如今回想,那么恰巧的让我在‘怡情阁’救美,不正是
一出标准的美男计吗?
可怜我这只憋了三年的干旱田地,乖乖的一头撞了上去。
他没回答,只是动了动唇角,标准的子衿浅笑,尽在不言中。
我算计‘九音’,抢劫‘沧水’,种种成功中不免有些自得,千防万防,敌人却在我的枕畔。
“我打败了‘沧水’。”我望着他,鼻间嗅到他淡淡的幽香,平静的说着。
他站在桌沿,轻瞬着睫毛,“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沧水’赔银四万万两,城池割地?”
他一楞,眼神一紧,低头沉思。
这样的子衿,沉默而内敛,却暗含睿智,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的吸引我。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月栖说的没错,他是个极剔透的人,七窍玲珑心,我一句话,他已然能想到,‘沧水’被遏制,实力削弱,很可能没有更多的
心力去操控他们,他们这些棋子要么召回,要么继续埋伏。
“我准备辞官隐居。”在他沉思中,我再一次抛出一句话,“子衿可愿远离纷争,给自己一个平和的生活?”
他脚下一晃,平静的面容上表情突然变了,唇动了动,终究没有问出声。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的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子衿可愿意远离纷争?与我相携隐居?”
他的表情,一直就这么怪怪的,不是笑也不是哭,在我靠近时,微微别开脸,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就这么一动,我眼尖的看到,他的颈项间有一道伤痕,伤口刚刚愈合还是粉色的嫩肉,细细的伤痕从右边绕到颈前,很长,很
细,也很深。
剑伤,这是我第一眼的判断,可是在王府重重保护之下的他,怎么会在这么致命的地方有伤?若是重上一点点,可能就没命了
。
“这是什么?”我刚刚伸出手,他从思虑中猛的惊醒,脚步一退,推开我的手,顺势扯好他的衣襟,将一切遮掩的严严实实。
他原来,是这么的不喜欢我碰他吗?
我没忘记,他刚才对月栖的话,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风流名头下,会有真爱。
手,停留在半空中,他的脸侧,离他秀美俊逸的脸不过半寸。
心,因为他刚才那个动作而猛抽了下。
多少个午夜梦回,我与他并肩而卧,在浅眠中醒来,细细的看着他的睡容,心头溢满甜蜜。
多少个云淡风轻的午后,我端着清茶,轻轻的吹去浮沫,端到他的面前,看他浅啜着,顺道偷一个带着茶香味的吻。
多少个缠绵的清晨,我们在相拥中醒来,缱绻的深吻中投入到另外一波的激情中。
如此亲密的爱人,竟然讨厌我的触碰。
“谢王爷抬爱,子衿艳帜高张,只怕不习惯太平静的生活。”他侧着脸,气度中自然一股雍容。
“难道你还想回到青楼中去?”我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低吼。
他不让我碰,却让千千万万的女人碰?
“当然不是。”他浅笑如水,“‘沧水’的任务完成了,我自然也要回家,成亲嫁人。”
“嫁人?”我再一次声音失控。
他的笑容愈发的大了,端起面前的壶子,优雅的倒着茶水,“我也许了人家,既然不需要继续坐镇‘千机堂’,自然也要嫁人
的。”
许了人家,定了亲……
就在两三个月前,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王夫,我接下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却每每在完成时又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或许
这就是上天不让我娶他才来了这许多事。
一切都变了,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我点点头,转身轻轻拉开了门,寒风夹杂着凉意卷了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风了。
“去吧,有‘千机堂’的护卫,我想你是不需要我派人护送你了。”
“谢王爷!”他一拜,转身出门。
“等等。”我突然出声,叫住他离去的身影,在他没有开口前,解下身上的皮裘大氅,仔细的披上他的肩,“起风了,凉。”
他的手指,抓着大氅,微微摇了下头,“我以为我了解你,却发现,原来我不了解。”
我苦笑,“你其实早就料到,我不会真的抓你进天牢,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我以为你会生气我的背叛。”那双眼,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清透,让人想一把搂过来,亲吻他的面容。
“别人,或许会,唯独子衿,我不会。”我再次眷恋的看着他的绝色容颜,“是子衿给了我重新爱人的勇气,是子衿让我知道
自己会被人需要,是子衿让我愿意用尽所有的力气,保护身边的人,你的出现,将我从深渊里拯救出来,无论真情还是假爱,
对子衿的感激,我铭刻在心。”
我不会忘记,当我为他英雌救美出手的瞬间,我找回了那种天地豪情的激荡。
我不会忘记,在我为当年负心镜池而伤怀的时候,是他的胸膛温暖了我。
我不会忘记,当我彻底与沄逸断情的时候,是他紧紧拥着我,让我发泄。
‘九音’‘御风’‘云梦’,虽然不算是携手踏遍河山,却也无数次风花雪月,他的进退有度,让我数次从冲动中醒来,做出
最正确的决断,无论他最终目的如何,我都感激。
爱过,那么就牢记得他曾经的好,放在心中慢慢回味。
从不后悔,与他的相识,相知。
纵然不能走到最后,我也曾拥有过与他美好的回忆,当某日想起时,浅笑祝福远方的人。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错,我从来不觉得这应该忘记。
所以,我不想追究他究竟为了‘沧水’做过什么,也不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更不会勉强他跟我走,或者声嘶力竭的吼他应
该给我一个交代。
心,是我自己付出的,我自己负责。
情,给了就不后悔。
“谢谢王爷!”称呼变了,彼此的身份变了,不变的是彼此心中对对方思想的熟悉。
我只是微笑,“路上小心。”
他微微点了点头,“照顾好月栖。”
我轻嗯了声,算是答应。
他,踏入夜色中,不再回头。
我,目送那修长的人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寒风中的他,走的义无反顾,走的没有半分留恋,一如当初,他从花灯上一跃而下,纵入我的怀抱。
屋中的我,温暖的灯光,给的却是清冷的寒意。
桌子上的杯子里,有他剩下的半杯茶,杯沿,残留的水渍,是他的唇靠过的地方。
拈起酒杯,看着那圈水痕,依稀嗅到,他的兰花香……
凑上唇,饮尽残茶。
水,已冷。
情,亦冷。
月栖的心
子衿走了,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想什么,我的平静居然让流波担忧的看着我,想问,又不敢问。
迎着他蓝色的双瞳,我深深的看他一眼,“你怕我什么?怕我会伤心难过?”
他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隐藏着各种心情。
“我不伤心,因为在爱他的时候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我全心的爱过他,所有没有任何的不舍,难过,对于不爱我的男人,
我何必去伤心?对于要离开我的男人,我送行,这句话送给子衿,也送给你。”
他目光深沉,闪烁着别开,“国师在里面,流波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空气中飘散着我一声低低的叹息。
自从莫沧溟出现后,我与流波间,渐渐出现了隔阂,无形物质,触摸不到,不再如当年般亲昵。
是心变了吗?
纵然亲密无间,纵然同床共枕,心变了,就不再愿意执手并肩漫步,不愿意温言软语的撒娇说话,似有若无的躲避着对方。
时间,究竟是让他彻底留在我身边,还是将他推的更远?
我自己也不知道。
太有主张的男人,那份骨子里的风采吸引我,却也让我无奈,因为他们的决定无人能改变。
子衿如此,流波亦然,而房间里,还有一个极有自己思想的月栖。
太有性格的男人,会在人群中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吸引人的目光,只可惜往往如月华星芒,太高,太远了,难以亲近啊。
推开房门,床沿一个墨绿色的人影斜斜的歪着,脸上残留着疲累,唇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扯过被子盖上他的身体,我的手轻抚过他的面颊,手指下细腻柔滑的肌肤一如记忆中甜美,只有眼睑下一圈青黑告诉我,他已
经许多日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揭穿子衿的身份,他也挣扎困扰了很久吧。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能听出,月栖对子衿是有一种独特的崇敬心情的,视他为兄,‘千机堂’中决策,他从不反驳子衿的任何
命令,他甚至希望子衿能放下一切和我在一起,因为他希望子衿幸福。
他眉头一动,倏忽睁开了眼。
“啊……”他一声低呼,下意识的打开我的手,在发现身边的人是我后,他又猛的一停。
看着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偏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嗫嚅了下,紧紧咬住了唇。
我手指一招,椅子轻飘飘的落在他的面前,我一屁股坐了下去,悠悠然的看着他,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
以往清高孤傲的人,此刻只剩下局促,期期艾艾的望着我,和当年那个目中无人的臭德行可是天壤之别。
我翘起脚,一下一下的晃着,斜睨着他。
他的唇,越咬越白,唇瓣下的粉红被咬出深深的惨白痕迹,一滴殷红沁出,缓缓的滑下……
我的眼睛,盯着他的唇,眉头越拧越紧。
他的目光,看着我的眉头,眼神越来越黯。
“别咬。”我突兀的两个字强硬的出口,他身子一震,下意识的放开唇,长长的睫毛一抖。
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