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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忘记了,你是任绮罗的接引使,对吗?”
他似乎被我的笑声吓到了,许久以后才慢慢的点了下头,很轻的一下。
“你现在是要我不参与斗争,将族长的位置拱手让给她是不是?”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是!”
我歪着脑袋,还是忍不住的笑着,“那理由呢?你要我让出族长之位的理由是什么?”
“她比你更合适族长之位。”声音清晰,他咬着字,慢慢吐着,“你不爱江山只爱美男,你无心权势,只要潇洒,族长之位只会束缚你,而任绮罗更有野心,也更贪恋权力,论心智她不在你之下,如果少主只为心中一口气而斗,流波认为没有必要。”
“她的心智不在我之下,而是在我之上,而且比我更狠毒,更下的了杀手,我与她斗,很可能会损失惨重,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我抿着唇,揭穿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默默的,点了下头。
“你觉得我争夺族长之位,初始只是为了任霓裳这个名字,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再就是为了你,是不是?而如今我已经得到了神族的承认是任幻羽和景飒的女儿,你也愿意重回我的身边,所以我可以放下了,对吗?”
他,再一次点了点头。
我抖了抖肩膀,一敛自己的笑意,眼神锐利直指他,“流波,你还在骗我!”
他一颤,愕然抬头。
“任绮罗是得到了少主的认可,可是她的父亲是谁?如果是人界男子,她的血统不可能如此纯正,如果是神族人,她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我的母亲在哪?一个在景飒死后流连人界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血统纯正的女儿?这些我在怀疑,你们一样也想得到,虽然神族滴血二人同为少主,神族各大长老的心只怕都是偏向我的,莫沧溟私下帮我,难道没有此中的意思?非我不肯让出族长之位,而是我不能让族长之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流波你身为只忠于我的护卫,说出来的话却是真的只忠于我吗?”
他亦幻亦真的面容不断闪烁着古怪的表情,樱桃红润的唇嗫嚅着,“你当上了族长又如何?她难道就不会下黑手了吗?你没有继承人,只要在你诞下继承人之前杀了你,她依然可以称为族长,霓裳,放弃吧。”
我心头的怒火随着我的话语不断的喷勃着,冷笑连连,可我还没有开口,身边已经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任绮罗心思诡异,手段毒辣,你说的好听是害怕任霓裳被她暗害,可是你的话根本站不住,成为族长她依然能下黑手,依然能成为之后的继承人,那么任霓裳连族长都不是的时候,她会放过吗?宁枉勿纵是她一贯的风格,眼中钉又岂能不除?”
我侧脸望去,莫沧溟面色如纸,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麒麟护卫,当年老族长对你的期望去哪了?神族侍卫一往无前,纵然刀山火海也要保护少主,你未战先逃,还要少主将神族交给那样的女人,任绮罗是有霸气,但是神族的今天,不需要战争,而是守护,任霓裳的性格,才更能让天下太平!”
流波手中的剑缓缓移到身前,脸上竟有痛惜之色,“玄武侍卫,你私瞒神族的通令助任霓裳,你不该介入的,不该的……”
莫沧溟咬着牙,手指撑着地面,摇晃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索性抓上身边的剑一把抽开,寒光耀眼中,声音如山坚定,“我只做对神族有利的事!”
“莫沧溟,你让这场比试失去了公平,你到底用心何在?”流波手中的剑缓缓抽出出刺眼的光芒,“今日我一定要你随我回去!”
“为神族,就算是死,又有何妨?”莫沧溟不卑不亢,即便伤重到拿剑的手都在颤抖,他的脸上也是桀骜不驯的光芒,“流波,那个任绮罗到底许了你什么?”
两个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忽然,莫沧溟身体一震,鲜血喷出。
脚步移动,我的身影介入两人之中,“流波,你以为我在这里,会让你带走莫沧溟吗?”
流波的目光,闪烁着无奈,“霓裳,你信我!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他。”
“我信!”我的手搭上他的手背,“我从未不信过你,我信你是真爱我,我信你是真的为了我好,我信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要害我,只是我不能!”
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仔细的看看他,这个属于他的真实面容,多希望能看他的笑容,多希望自己能点头,博取他最灿烂的一刻,可是我不能。
“为我自己的逍遥,我可以让;可是为了神族,我无法让,若是他日神族毁在她的手中,我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对不起!”
他神色复杂,轻轻放下手中的剑,“我知道你拿到了‘血印符’,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不该试图改变。”
他的身影行到莫沧溟身边,轻轻的蹲下身子,而莫沧溟手中的剑,竟也悄悄的归了鞘,流波的手指点上莫沧溟的穴道,手中的劲气缓缓的渡着,“我不强求了,你可愿随我回去了?”
莫沧溟借着他的手劲站了起来,冲我抱拳,“胜负已分,我能做的已尽,告辞!”
刚才还准备生死相搏的两个人,竟然顷刻间一切烟消云散,人影远去,只留下我苦笑着呆望,直至他们完全不见。
夜之真容
“神族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嗤笑声就在我的耳边,“打又舍不得打,两个人都没有真正的爆发出杀意,难道他们说服对方的方式就是这样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逐渐靠近的人,“什么叫神族的人脑子有问题,不要连我一起骂进去,他们只是兄弟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太了解对方,莫沧溟赌流波不会真的下手,流波想让莫沧溟不要再多事而已。”
夜双手一伸,从背后绕上我的身体,懒洋洋的挂着,声音也充满慵懒的味道,“说实话,我更欣赏那个敢让你让位的流波,也胜过这个无端给你好处的莫沧溟。”
“嗯?”我斜睨着他,发出询问的哼声。
“你信莫沧溟会在任绮罗一招之下如此重伤吗?”他抓着我的头发绕啊绕的,“你我都是练武之人,就算事出突然,受伤难免,却不可能完全一动不动,对不?”
我长叹着气,“可他的伤是真,你我都试过脉了,是真的伤的很重。”
“就是太重我才怀疑。”玩过了头发玩耳朵,这个家伙就象是个贪玩的孩子,“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任绮罗若是对我突然发难,人跑不了真气却能运行,硬挨一下绝不会如此重,倒象是运气后又自己散了内息的结果。”
“那目的呢?”我深深的思索着,“拼着可能一死激我一定要夺到‘血印符’代价似乎大了点。”
我不是不怀疑莫沧溟,而是无法猜测他的目的,任我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值得他命都不要的帮我。
“说不定人家爱上你,拿命要你立他为正夫呢?”夜忽然在我耳边放声大笑,震的我耳朵嗡嗡响。
“去你的!”我一脚踹向他,却被他飞快的躲开,“我会留意他的,行了吧?”
难得一见流波,却这么快的让他走了,心中多少有些感触,只是能见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重新站在我的面前,说着他的心里话,我还是满足的。
我与他的重逢,应该就在不远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会再入我的怀抱吧,我那拥有着如天空一般美丽双瞳的护卫,若流水清波一眼让人沉溺的眸子。
“又在想哪个男人?”夜不轻不重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你笑的那满脸色样,脑子里在什么画面呢?”
“没有!”我轻轻挽上他的胳膊,“花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树枝间的一捧野花,这个家伙分明没走远,刚刚又在偷听!
纵起身,我抱着花束,牵上他的手,“走,带路。”
“带什么?”他移动着脚步,走向桃花树下,停在一个小土包包前,“就是这里。”
我不由的诧异出声,瞪大了眼睛,“就,就是这里?”
他微微的点头,面孔转向右边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是师傅婆婆。”
没有墓碑,没有立字,只有桃花缤纷中的两堆土,桃花纷飞而落,片片如雪掉落在土堆边,风过处,卷起了桃红瓣瓣,露出了下面两捧野花,正是上山时夜采的。
我踩着落花,将手中的花束分成两捧,恭恭敬敬的放在坟头,然后在两座坟前跪了下来,同时,身边的夜也跪了下来,“爹娘,师傅婆婆,孩儿带妻子任霓裳来拜祭你们。”
“公公婆婆、师傅在上,任霓裳给你们磕头!”这三个头,我磕的咚咚响,神色肃穆。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夜的身上,迟疑的开口,“夜,我们穿着一身红祭拜他们,似是有些不妥。”
他随意的一甩长发,不羁长笑,“谁说我们在祭拜?我们明明是二拜高堂,现在才是你我拜堂之时。”
夜的轻松感染了我,我全身的紧绷忽然一松,握上他的手,“是,我们是在拜堂,让我们再向爹娘谢拜。”
两个人同时俯身,再次跪拜,三叩!
抬首时,头顶的桃花忽然枝头摆动,花瓣扑簌簌的落下,如雨纷飞,没有风,可桃花却一阵阵的落下,落满我的身体,从发丝至肩头,全染上了香气。
手掌伸出,花瓣从天而降,在我手心中盘旋着,停留。
收拢掌心,递到夜的面前,“没有喜烛喜字,却有爹娘师傅的祝福花瓣,你看……”
他的面纱在微微抖动,手抬起的动作有些沉重,伸入我的掌心中,逐渐靠近时,我发现他的手也在颤抖。
重重的一握,扣住了他的手,“这祝福是给我们两的,你有没有感觉到,很温暖。”
他的声音竟有了哽咽,很轻,很低的抽气,“有!”
“我们还欠一个夫妻对拜,可不能让爹娘和师傅久等。”我抬起紧牵着的手,让自己的脸贴上他的手背,“他们可是在看着你出嫁哟。”
桃花飘,山烟绕,绝世山巅人对望。
红尘雪,江湖雨,携手逐月双影行。
我们曾同醉沧海,我们曾共笑春风,刀光剑影中有对方从不曾畏惧。
我们一起纵马前驰,我们一起同饮浮生,只为相视一笑间的默契。
今日,才是真正的我娶,他嫁。
这个不羁人间的浪荡子,这个游戏红尘的算计精灵,终于将自己算计进了我的情网中,却编织了更密的一张网,网住了我。
亦师亦友,亦敌亦侣,我与他不需要给彼此定位,因为他是夜,我是日。
日夜轮回,是谁征服了谁?
清风与白云,是谁依附了谁?
不知,在他从梧桐枝头落下的那一刻,是否想到了今日?
却知,我猛然回首的刹那,艳红,已入心底。
这抹红,是天地间的绝丽,是心尖一抹朱砂,烙印一世,随着黄泉轮回亦永不改变。
低头,对拜!
我们是日夜双侠,睥睨天下的日夜双侠,我们的婚礼,只需要彼此,只需要天地为证。
手指的交叠,不需要任何话语,已知对方心中的柔情化为轻烟,缠绵着。
抬首,微笑中带有泪意。
这骄傲的男子,这天地间完美至极的男子,竟为我所有。
呼吸,忽然急促,“夜,夫妻对拜之后,是不是该……”
明明看不到,我却能感觉他在笑,温柔的微笑,轻轻的松开与我紧握的手,“我是初嫁,不懂规矩,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我明了,手指抚上他的面纱,薄薄的纱巾拍打着手掌心,一下下,仿佛是我的呼吸,我的心跳。
我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