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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很闷,闷的让人都透不过气了,他背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沁了个透,再这么下去非中暑不可。
“你干什么?”我一手牵起他,带着就往门外走,“这么热也不撩起帘子,你想当螃蟹被蒸熟?”
他憨憨的伸手擦去自己额头的汗水,“这是大夫的行医规矩,若是人太多了,会影响我摸脉,万一误诊了可怎么办?”
“人都走了,你也去休息下吧。”看着他通红的脸在帐外轻微的风中渐渐变回白皙,鬓边几缕发丝微微颤动,他轻轻的喘了口气。
他是累的,从眉宇神态间能看的很清楚。
他的手扭捏着从我的掌心中脱出,脚下刻意的往边上挪了两步,“我,我想沐浴,刚才出了好多汗。”
抬头望望天色,白花花的太阳晒的人眼睛发花,想想军中暂时的安宁,我点了下头,“我带你去锦渊呆着的竹林,你去那洗。”
他乖乖的点了下头,不过脚步还是往边上挪了又挪。
知他是觉得自己身上难闻不想靠近我,可惜笨笨的他怎么会知道,就是那淡淡的汗香伴着药香,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味道。
“报……”人影拍马而来,远远就拉长了声音,充满了焦虑急切。
直觉着,心头一紧,看着那人滚落马下,看到我眼中尽是惊慌,大口的喘息着,想要站起来又不知道被什么事情惊吓住了根本无法立足,连滚带爬的奔到我的身边,“元帅,‘云梦’三军集结,已在排兵布阵,看样子不是要撤退而是要进攻。”
“什么?”在我的算计中,送给两国的信此刻应该已经到了,两国大军应该是马上发兵了,‘云梦’此刻应该是立即回兵援救京师,怎么会是准备进攻?
难道上官楚璇连‘云梦’都不想要了,拼着亡国的可能也要与我一战吗?
“擂鼓,三军集合!”我匆匆下了一道命令,看了眼身边呆着的柳梦枫,“你给我躲在帐子里,哪也不许去!”
震天的鼓声顿时在军营中响起。
盔甲在奔跑中摩擦的声音,纷乱而厚重的脚步声让大地在颤动,兵器在空中相撞的尖锐声,军营的上空飘荡着穿破云霄的呐喊。
隐忍了三个月的雄心壮志,憋屈了三个月的杀意在瞬间爆发,铁甲银盔,战马嘶鸣,长枪寒光在夏日的艳阳下更加的刺眼闪烁。
三个月了
我等了三个月
没能等到‘云梦’撤兵,终究躲不了这生死一战。
横刀立马救青衫
一声声沉重的鼓声仿佛敲在心头,心跳也如这鼓声一样,重重的,有力的跳动着,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的旋转着,直直的往头顶冲去,红了眼睛,紧了掌心,杀气震天。
“布阵!”我一声令下,身后的队伍整齐的变换着,肃杀的气势勃然而发,扑向对面的阵营中的人。
再看对面,三军阵列分明,谁是谁的兵一眼就可以看清楚。
三名将军,守着各自的阵营,谁也没有下令,庄文菲和华潮灵的目光一直看着风若希,而风若希只是平视着前方,完全不管两边的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我纵马前驰,昂首在他们面前,手指一带马缰,马匹前蹄高抬,横枪在身前,“任霓裳曾说过,若‘云梦’大军不进犯,我绝不主动进攻,亦不入侵‘云梦’半寸土地,可如今你犯我国土,我数万万国民纵然拼尽性命,亦不会有所畏惧,今日任霓裳在此立下誓言,不会让你们再前进半寸,放马来吧。”
字字如金石落地,声声入云穿霄,枪尖直指对方阵营的三位将军。
庄文菲端坐马上,狂笑出声,“好一个忠心耿耿保护‘九音’拼尽性命的将军,你莫非欺人不知道你以前的身份?一个‘云梦’的叛徒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忠心为国?一个对自己曾经的亲人刀剑相向的人居然说着保护家园?你忘记了吗,你是‘云梦’的王爷,你是‘云梦’的臣子!”
我坐在马上,听着她的讥讽她的嘲笑,字字句句都是针对我,都是在鼓动着军心对我的仇恨。
“臣,是君之臣还是民之臣?兵,是君之兵还是民之兵?你是‘云梦’的将军,率领的是‘云梦’的士兵,你保护的究竟是‘云梦’的皇帝还是‘云梦’的百姓?”面对众多的目光,我侃侃出声,“你说我叛徒,我带的依然是保护百姓的士兵,我做的依然是保护天下万民的事,我没有强行出兵,我没有扩张土地,我没有掠夺烧杀,可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将军效忠的对象在做什么事?让你带领着士兵侵略他人的土地,让守护百姓的人去欺负其他国家的百姓,我不相信你没有收到消息,‘御风’‘沧水’出兵攻打‘云梦’京师,这里多少姐妹会失去亲人你不是不知道,不但不撤军还固执的要你们进攻,一旦我们三国合围,六十万大军全力之下你们安有活路可走?到底是我害了你们,还是你那个帝王把你们一步步的推向死亡?把整个‘云梦’国家毁于一旦?”
我的话,戳中了对面所有人的心,那昂然站立的身影,那看似整齐的队列,可是脸上写的不是视死如归,不是奋勇杀敌,而是牵挂,是眷恋。
“士兵,若为保家卫国而死,死得其所死的壮烈,纵然马革裹尸也无所谓,但是入侵他国而死,死的值得?有脸面对泉下家人?家人有难不救,京师失守迫在眉睫,你认为将士们应该死在这里,死在侵略他国的土地上吗?”整个战场安宁一片,只有旗帜的猎猎之声,和我朗声而出的狠厉语言?
庄文菲的脸在几度变幻之后,变的冷冷的,硬硬的,“我是‘云梦’的将军,自然要抓‘云梦’的叛臣,你再是巧言令色也不可能动摇我的军心。”
我的手斜斜的指了出去,枪尖正对着庄文菲,“好,那你来吧,我们一对一的较量看看!”
她的脸顿时变的惨白,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华潮灵和风若希,华潮灵眼光闪烁,躲开她的目光,风若希仿佛如木头一样,根本就象没看到一般。
我不想与‘云梦’的故人为敌,但是她庄文菲,上官楚璇的心腹,对上官楚璇任何决策都心知肚明的人,不可能没有收到京师危机的消息,可她的选择是与我对战,宁愿死伤数万也不肯班师回朝。
唯有拿下她,左右摇摆的华潮灵和始终不愿动武的风若希一定会立即撤兵!
对面的人,狠狠一咬牙,夹紧马腹,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枪尖一晃,带着猛烈的风声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带着冷冷的笑意,我一动不动,看着马匹四蹄腾空,看着她的武器在空中划过,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近……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战鼓激烈的敲动声,喊杀声震天。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掠过心头,我看到了她麾下的士兵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战场上的攻击一旦发动,就绝无任何再制止的可能。
我低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再抬首时目光中已全是冷凝,“下命,擂鼓,出击!”
当身后的战鼓擂响的时候,我率先冲了出去,目标直指庄文菲。
身边,无数的兵刃飞舞着,我侧身一扫,身边数十人飞跌了出去,手中兵刃脱手,人影倒地。
左手一抽,马腹边的青锋长剑被我抽了出来,剑影如飞,枪连成片,所有试图靠近我的人都在森森的寒光中瑟缩了。
剑尖在马头前一晃而过,叮叮当当响彻一片,武器立时被削断掉了满地,我真气长出,带着我的怒吼,“挡‘弑神’者,你们可知下场?”
“犯我‘弑神’之威者,必以血偿还!”我的身后传来震撼的喊声,一声一声,海浪推波,层层叠叠而至,热血激荡。
我看到风若希麾下的人马开始有了躁动,马蹄乱剁,有人开始随着‘九音’的将士开始呐喊,脸上露出回忆的壮怀激烈,“犯我‘弑神’之威者,必以血偿还!”
眨眼间,‘九音’的军队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耳边不断的传来各种呐喊,惨叫,呻吟,眼前的不断的有人倒下,热血从身体里飞溅而出,打在我的衣衫上,银白的衣衫眨眼间印染了无数红色,血腥之气在鼻端不住的蔓延。
倒下的人影,有‘九音’的,也有‘云梦’的,无论是谁,在我心头都打下一拳,又一拳。
我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庄文菲,眼前只有红,一片一片的红色。
我朝着她的方向冲去,枪扫过,枪杆打上人的身体,将他们重重的打倒在地,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暂时不能动弹。
眨眼间,围堵在庄文菲身前的人,就被我冲出一条长长的路,眼见着她面前的人越来越少,我的怒意也不断地燃烧着。
惟有抓住她,才能暂停这场疯狂的杀戮。
“哎呀,你忍住,忍住,我来救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你躺好,躺好,我给你止血,止血……”
我的耳边,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呆滞!
是我疯了?居然出现了幻听,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柳呆子的声音?
“柳大夫,你怎么冲到前面来了?快回去!”比我反应更快的,是水南谦的声音,她左突右杀,冲着身后的人狂喊着,“快点,保护柳大夫回去!”
只是‘九音’的将士想要保护,奈何那个受保护的人没有半点认知,闷头狂冲,还慌手慌脚的掏着他的金疮药。
眼见着,他抱起一名‘云梦’的士兵,撩起对方的衣袖就想将金疮药撒上去,他的眼神全神贯注的在对方受伤的手上,压根没注意对方另外一只手上的武器。
那人手一动,长枪冲着柳梦枫直捅而去,“我杀了你……”
远处的我,再也顾不上对面的庄文菲,身体从马上拔起,腾身空中,手中的剑凌空飞了出去。
可是太远了,无论我身法多快,在这千军万马的纷乱中想要冲到他的身边根本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明晃晃的枪刺上他的身体,心魂欲裂。
“啊!”那人的枪碰上柳梦枫的身体,我看着那个灰色的人影软软的倒地,可是杀猪般的惨叫却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的剑贯穿了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的订在地上,人影随即飘落,一把将那个倒地的人抄了起来,“呆子,呆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的手,捂着胸口,艰难的抬起头,“没,没事!”
再回头,那个女子早已经满脸青黑,全身肿胀,翻起了白眼。
“哎呀,我的蛊……”他满脸急切,在我的臂弯中挣扎着要扑过去,“救她,我要救她……”
才动一下,他眉头一皱,痛苦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人落在我的臂弯中呼呼的喘气。
我一只手拎着枪,一只手护着他,身边围满了‘云梦’的人。
“上官楚烨落马了,快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们‘云梦’国家一定能保住!”庄文菲兴奋的叫着,“杀了她,立即官升三级!”
人团团的涌了过来,长枪已是施展不能,我一只手搂着柳梦枫,眼睛远观着庄文菲的周围。
因为她一句话,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她身边围绕着的人也逐渐的少了,朝着我的方向涌来。
侧脸看着臂弯中的人,我狠狠的瞪着他,“你如果再不听话,咱们就一起死了,给我老实点!”
他捂着胸口,软软的点了下头。
我一搂他的腰身,脚尖点地,腾身而起,一脚飞踹踢下一名骑兵,干净的落在马背上,柳梦枫的身体被我放在身前,拍了下他的背,“趴好。”
他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我一夹马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长枪上下翻飞,眨眼间已到了庄文菲的面前。
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