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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我一夹马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长枪上下翻飞,眨眼间已到了庄文菲的面前。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挥起手中的抢扎了过来。
我左手一伸,捏住了他的枪头,两指一弹,纯钢的枪头顿时掉了下来,她反手想抽,纹丝不动。
庄文菲的手抓向自己腰侧的剑,手指尖刚刚碰上剑柄,我的枪已经顶住了她的喉咙。
她整个人一僵,我冷笑着,“我和你赌一文钱,你被我俘虏,华潮灵和风若希一定马上鸣金收兵!”
她面白如纸,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的耳边,响起了‘云梦’大军收兵的锣声,庄文菲彻底瘫软在马背上。
这一次换我救你
前后不过数个时辰,‘云梦’三将之一的庄文菲被我生擒,另外两将根本没有动兵,也没有施以援手,反而鸣金退兵,这一战‘云梦’军心只怕散成了豆腐渣,再没有半分的斗志。
看着人团团而上,将庄文菲押住,我平静的开口,“她毕竟是‘云梦’的将军,不要亏待了她,还有所有被俘的‘云梦’士兵,该疗伤的,该吃饭喝水一点都不能亏待了她们。”
这场仗算不得大,也算不上非常惨烈,却是我心头最沉重的一次战役,看着满地呻吟着的人,看着一张张痛苦的脸,看着鲜血沁入黄土中,将土地染成一片红褐,我难受的闭上眼睛,眼角湿湿的。
“元帅!”水南谦靠上我的身体,声音压的低低的,“这是你带领‘九音’大军的第一场战役,这么快的就打赢了对手,将士们都很兴奋,你看是不是今天晚上要犒赏三军?”
睁开眼,已是平静。
“小小的庆祝一下,毕竟对方未曾退兵不要太失了戒心,该巡逻的戒备的都不要松了警备,还有,我就不出席了,你替我犒赏她们。”我牵着马,纵身而上。
一路上,我的心境也如同这马背一般起起伏伏,柳梦枫伏在马背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
直到我的马停在了大帐前,我才感觉到有些苗头不对。
他一向是以救人为己任,但凡看到有受伤人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喊着药治病要救人,要医者父母心。
可是现在的他,死死的扒在我的马背上,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想起他刚才不要命的举动,我粗鲁的推了推他的背,“呆子,到军营了,你给我下来,到我帐中等着,我要和你好好的谈谈。”
那个人在我的动作中动了动,慢慢的朝地上滑去……
我心头一紧,赶紧伸出手接住那个身体,接住他沉重掉下的身体,“呆子,呆子!”
他被我抱着,脑袋无力的靠着我的肩头,一直紧捂住胸口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我看到一滩殷红在他胸前晕开,已经凝结成了黑褐色。
“呆子!”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记,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手指毫不犹豫探向他的颈项。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中,竟然粘稠着深深的红色。
我,我刚才抱了他,并未碰过他的胸,这血,这血是哪来的?
慌乱,比刚才单枪匹马杀入对方阵营被人围攻时要慌乱的多,一时间,我竟然找不到他的伤口在哪。
手指尖感受到他脉搏细微的跳动,让我紧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松了下来。
他的面色如纸,惨白着,他的呼吸很细,很弱,如丝一般。
一把抱起他就往大帐中冲,我的声音嘶吼着,“快,给我准备热水,给我找一名军医过来,立即,现在!!!”
他的蛊毒是在他受到伤害时才会保护他,战场上的厮杀,取人性命不过是眨眼间,蛊毒反应快,也不及阻止那人的武器刺上他的身体。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捂着胸口,战场上无暇检查只以为他被惊吓住了。
都怪我,怪我的剑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怪我的人为什么不能更早一点到,怪我为什么没有多看一眼。
小心的把他放在我的床榻上,我已顾不得卸下自己身上的盔甲,仔细的褪去他的衣衫,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这一看,我差点想抽自己两个巴掌,抽死自己算了。
他的胸口,有一道伤口,胸前已是褐色凝结一片,被血糊住了看不清有多深。
手指很快的飞过他的胸口,将所有大的穴道点了一遍,掌心贴着他的胸口慢慢的渡着气。
不是我掌心那捧血的来源,我更加慌乱的找着,仔细却急切的撕开他的衣衫,把所有碍眼的东西全部扯离他的身体,目光上下搜寻着。
腹部,没有
腰部,没有
后背,没有
直到我看向他的腿时,一片通红刺目,不仅浸透了他的裤子,更是湿淋淋的一直晕开,染红了床榻。
心头咯噔一下,我暗叫着不好。
只有伤到了筋脉才会有如此的出血量,可是这伤,究竟是什么时候碰到的?他身为医者,难道不明白伤了筋脉的出血如果严重,不超过一炷香就会死人吗?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手指很快,迅速的点过他腿上的穴道,血流缓了,却犹未停,皮肉翻卷着可怕的样子,整个身体都白的吓人。
不是嫩白,是失去血色的苍白,是感觉不到温度的惨白。
“你这个笨蛋!”我低声咒骂着,他无声的躺着,没有回应,没有反驳。
此刻,我是多么希望听到他啰嗦的话语,听到他不停嘴的唠叨,说什么都行,只要别这么了无生气的。
手指胡乱的在身上摸索着,竟然一时摸不到金疮药,好不容易抓住了,那个润滑的瓶子竟从指缝中滑落,掉在他的身边。
这才发现,掌心中竟然全是汗水。
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端着一盆热水,“元帅……”
手飞快的扯过被子,挡住了他的身体,我不满的瞪着进门的护卫。
她喘着粗气,“元帅,所有,所有的军医都在军营中治疗伤患,来,来不了。”
是我下的命令,不但要救治‘九音’的伤员,只要‘云梦’的士兵有救活的可能,就一丝希望都不要放过。这一个命令让所有的军医都挤在伤患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得空。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坚定的开口,“所有人都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毛巾沾着热水,小心的擦拭着他的伤口,极近处,还能看到他的伤口在触碰时不自觉的抽疼。
低低的呻吟,细微的差点让我错过,急匆匆的抬眼,对上他有些迷离和痛楚的眼神。
不等他开口,我已经一手点上了他的唇,笑的很轻松,“没事,一点小伤,等我给你上了药就好了,不过有点疼,忍忍。”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我手中的药瓶,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笑,“我是大夫,你手上拿着的还是我的药。”
是的,他是大夫,他对自己伤到底有多重我是骗不了的。
他的声音很轻,在门外杂乱的脚步匆匆的马蹄声中几乎被淹没,传入我的耳中时已是根本不清楚了。
我摸出另外一个瓶子,打开瓶口倒出一粒拇指大的药丸,放到他的唇边,“含着。”
他虚弱却固执的摇了摇头,“这‘雪参丸’太珍贵了,我只做了两粒给你保命之用,我还没到要死的地步,不用……”
趁着他开口,药丸被我塞入了他的口中,“我说要用就要用,你给我含着。”
他醒了,我紧张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看着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我静静的开口,“你胸前的伤虽然是心口之地但是毕竟伤口不深,我一会给包扎,但是你腿上的伤已经伤及了筋脉,我必须先处理这里。”
他轻应了声,“我自己能行,不如让我自己来。”
我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坚定的摇了摇头,“你是大夫,你的针法无人能及我相信,可是现在的你确认还能那么准的扎下去吗?只怕此刻你连拿针的力道都没有,我虽然不是行医的人,但是练武这么多年,我对筋脉还是很熟悉的,信不信我?”
他腿上的伤还在淌着血,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被划破的经脉,止住血,不然这样下去,我很害怕他会承受不住。
他微笑了下,那笑容在雪白的脸上甚至有些让人害怕,目光看着一旁被我拿出来的布包,“我说穴道,你下针,你可以用内力感知我的筋脉,在进针之后如果你的内劲不能很好的进入我筋脉中,就是被伤的地方,这个时候你稍微用些力,血流会更急,你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清筋脉伤口,再等只怕就被血糊了。”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捏着银针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
“血海。”
“曲泉。”
“膝关。”
“阴陵泉。”
这是我第一次顺从他的话,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下针,每一次都能感受到他筋脉的小小跳动,而他的声音越来越细,脸色越来越白,唇也开始颤抖。
想也不想,一只手伸出,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呆子,你给老娘醒着,千万不能昏,知不知道。”
他的手指动了动,“地机……”
我想也不想的又是一根银针落下,这一次筋脉的跳动不如刚才的有力,带着阻塞的感觉,手指中的劲气弹出,只看到伤口一缩,一股血如箭射了出来。
一眼,我便在繁杂的筋脉中找到了他受损的地方,极细的针瞬间挑住筋脉,药粉撒了下去。
他的身体一紧,我甚至能从他的动作中感到他的疼,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仔细的给他的伤处包扎着,清洗着。
当我忙完了他的腿上,开始着手处理他胸口的伤时,那白皙的胸膛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汗珠,我不由的心中一疼。
他已经昏了过去,或许这样对他来说会好一些,至少不会再那么疼了。
他是天下最有名的神医,可是他的伤却只能让我这样的人来处理,上天似乎有些不公平。
他的身体很凉,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的脉搏也很微弱,让我担心着是不是一不留神,他就会突然的消失了。
给他牵好被子,我握着他的掌心,缓缓给他渡着气,定定的坐在床沿,望着他出神。
枫乱我心
他睡的很是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的,而我害怕他不自觉的乱动会让刚刚接上的经脉再次受伤,只能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只要一有躁动,立即抓上他的手脚不让他动。
以往见着他,都是在别人的病榻前,听着他啰嗦却从容不迫的嗓音,将所有的注意力投射到他人的身上。
有他在我是安心的,这安心大部分来自于我知道沄逸会好,镜池会好,月栖会好,身边人的大灾小病我都不用太过于的忧虑,直到今天,那满手温热的血滴在我的衣服上时,我才发现自己抖的有多厉害,当手伸向他的颈项查探脉搏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我极少依赖人,也从未觉得自己会依赖这么一个啰嗦的呆子,正如那日饭桌上众人的表现一般,他就象一道清流,在让我们习惯的同时逐渐成了必不可少的一员。
床单下的他不着片缕,我却起不了半丝其他的心,只有怜惜只有疼。
“你这个笨蛋,战场上岂是你能随意冲杀的地方?上了战场是不能有人性,只能有血性的地方,你想救人,可是人家又怎么会懂?”我喃喃低语着,手指抚过他的脸颊。
“你是医者,但是医者不能医天下人的性命,你要是死了,岂不是有更多人会得不到医治?哪有人家在前面杀敌,你在后面急匆匆的救人还冲到最前面来的?”怒火是没有,倒是又几分埋怨,“以后,你休想再有任何机会到军营,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