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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爆竹声此起彼伏,城中弥漫着火药的香气。
韩雍见桂林府中,居民在游玩的同时,有不少警惕的眼睛,士兵一排一排在街上巡视着,赞许地点了点头,向着牧冲道:“跟其他人说,今夜可以放松一下,想喝酒的、想找女人的、想去玩两把的,随便,但是,切勿给我闹事儿,如果第二天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牧冲道:“是,大人。”
牧冲走向后面,在嘈杂的环境中大吼了几句,韩雍的亲兵们高呼着,只眨巴下眼睛,顿作鸟兽散,消失在了人群中。
韩雍笑骂道:“这群狗东西,看来早就憋疯了。”
牧冲在下达韩雍的命令后,又回到了韩雍的身边。
韩雍问:“你怎么不去?”
牧冲道:“小的得陪着大人喝酒。”
韩雍道:“好小子。”
韩雍抖了下马缰,来到李贤等人坐着的马车,道:“李大人,适才进城的时候,我的亲兵向我报告,陆大人已经在酒仙阁摆了几桌上好的酒宴,我们要不要直接过去。”
李贤道:“我没意见,卢公公、陈公公,你们呢?”
卢永掀起马车竹帘,道:“韩大人,你知道柳仕元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韩雍道:“被直接送回了知府衙门,上官老先生一直在那里。”
第十七章 我不要见到她(三)
卢永道:“李大人、韩大人,要不你们先过去,我陪羽瞳回一趟知府衙门。”
李贤道:“我看这样,我们都回陆大人那里,从进入大藤峡到现在,一直没见过总兵官赵大人,不知道他痊愈了没有,正好回去瞧瞧。”
他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赵辅早在一个月前,通过往来于桂林府和大藤峡的探子告诉韩雍等人,他的身体已无大碍,李贤的说辞,其实是一同陪着纪羽瞳,去看柳仕元的伤情,为了让这个在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母仪天下的女孩子顺顺当当入宫,必须得全力治好柳仕元的伤病,以及尽可能抚平这对男女内心的伤痛。
在大明朝一众大小官员的陪同下,纪羽瞳来到了知府衙门后面的一进别院。
当陆秉程把他们指着其中一间房,向纪羽瞳道:“纪姑娘,上官老先生正在里面为柳公子治伤,你……现在要不要进去?”
纪羽瞳摇了摇头,无助地瞧着卢永:“我不敢。”
卢永重重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拍了拍纪羽瞳的香肩,道:“女儿,虽然很残忍,但是你早晚都要面对。去吧,羽瞳,拿出你的勇气,你是大藤峡的孩子,大藤峡的孩子能经得起一切的打击。”
纪羽瞳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一副鼓励的样子,道:“羽瞳,不怕。”
“羽瞳,加油。”
纪羽瞳一点一点挪着步子,这段路虽然很短,但是她却希望能够很长,长到用完这一生,都不用走到房门前。
不过,她还是走到了门外。
纪羽瞳的手掌贴在门框上,想推,却又不敢推。
她真的想放弃,她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现实。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门开了,上官老先生一脸疲倦。
他看到了纪羽瞳,顿时倦意全无:“羽……羽瞳,你来了?”
“是,上官爷爷。我……我来看仕元。他怎么样了?”
“羽瞳,你要有心理准备。”
“上官爷爷,你说。”
“有四颗火铳的铅弹打入仕元的体内,幸亏老夫早年曾与弗朗机来的传教士切磋过,他们教会了我一些治疗铅弹伤的医术。仕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被我拉了回来,不过……”
纪羽瞳道:“不过什么……”
上官老先生道:“不过,有一颗铅丸正好从他的男人下体穿过,他,已经再也没有了男性的能力,废了。”
当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纪羽瞳不信地捂着嘴,明明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当这个结果从上官老先生口中说出的时候,眼泪还是从弯如新月的眼睛中夺眶而出,她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的。上官爷爷,你是神医,你救救他。”
“孩子,我已经尽力了。”
“不,你没有,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上官爷爷,我求求你,你再想想办法。”纪羽瞳声泪俱下,抱着上官老先生的胳膊,拼命摇晃着。
她大声哭泣着,渐渐地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
上官老先生向纪羽瞳道:“丫头,药医不死人啊。”
他这一句话,让纪羽瞳呆立住了。她一动不动,任由眼泪止不住地流。
卢永轻手轻脚走到纪羽瞳的旁边,轻柔地把她揽入怀中,爱怜地抚着她的后背,劝道:“羽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你的心里早就知道,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罢了。孩子,这就是命,这就是你们大藤峡覆灭之后,少年男女的命。像柳仕元这样被俘虏的男子,最终的结局和我,和陈公公一样,都要阉割了送入宫中,注定了宦官的下场,这辈子是休想做男人啦。”
上官老先生平生最不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诊治的时候,四周围了一大群关心则乱的人。可是,当纪羽瞳站在他的面前,眼泪婆娑地央求他的时候,他那几十年养就的倔脾气居然就硬不起心肠来,硬不起心肠来拒绝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儿家。他一生行医,对于诊断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质疑的,上官老先生傲气地认为,他的那双手,断人生死,从无错失。这时,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医术竟然是如此的不济。他多么希望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治不好的病,没有救不活的人,如果他真的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就能够治好躺在里面的柳仕元,能够让纪羽瞳破涕为笑,那一瞬的笑颜,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所有人都在沉默,整个院子里能听到的,只有纪羽瞳若有似无的低低啜泣声,她的声音,哀怨忧伤,听得人心脏揪一样的疼。
上官老先生不甘心地道:“丫头,先别哭,我再进去瞧一瞧。”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房间。
一听这话,每个人都是精神一振,他们紧随其后,一堆人呼啦啦挤了进去。
上官老先生来到柳仕元躺着的床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看到柳仕元伤口的情景。
“伤在那里,即使愈合了,也绝对没办法恢复能力。我……我骗不了自己,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上官老先生悲观地想着,却习惯性地再一次把他那回春妙手搭在了柳仕元的腕脉上。
他凝神皱眉,像是绞尽了脑汁。
“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呢?我看了那么多的医书,也算是学贯古今,真的就没有一个方子有用的吗?”
正想着,他突然“咦”了一下。
“怎么了,上官老先生,是不是还有得挽回?”卢永抢着问道。
“不,不是的。”
“唉……”
“我突然发现,柳仕元的体质真的是太奇特了。本来,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虽说士兵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但是由于路上颠簸太厉害,他流了过多的血,脉搏应该是那种滑细异常,难以寻找的。但是,仅仅过了几天,他的脉搏便强劲有力起来,好像用不了多日,便能复原一般。我行医几十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体质。羽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如果你知道的话,不妨告诉我,说不定对他的伤病有帮助。”
第十七章 我不要见到她(四)
纪羽瞳一听,“对啊,仕元自己就是名大夫,上官老先生医治不了,不代表他没有办法。”于是,纪羽瞳道,“上官老先生,仕元的养父不仅仅是一名大夫,而且是一名江湖人士,仕元的养父在仕元很小的时候便以他们独门秘传的熊罴五虎汤浴为他泡澡洗身,所以仕元有了一身不同于别人的体质,受了伤恢复起来特别的快,而且,他学武功也要比别人快很多。仕元说,他的身手,已经算得上是顶尖好手了,就算是一些门派的掌门,也不见得敌得过他。”
虽说柳仕元在九层崖寨下露了几欲抓到卢永或者李贤为人质的一手,但是他们都是门外汉,哪里知道武功多高多低,听到这里,卢永和陈瑄不约而同想到:“本来唯一担心的就是纪羽瞳入宫之后,没有一名武功高强之人贴身保护,天哪,这……这也有太多的巧合集于纪羽瞳一身。仕元如今是宦官之身,进宫暗地里近身保护羽瞳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柳仕元呻吟了一声,动了动手指。
“柳仕元他醒了,他醒了。”陆秉程伸出他那肥嘟嘟的右手食指,兴奋地指着。
大家争先恐后来到了床榻前。
柳仕元凝望着上房,等着力气一点一点的凝聚。终于,在攒了足够能动的气力后,他最先想做的事就是,拼尽这点劲儿,去触碰大腿胯部间时断时续传来的钻心痛楚。
上官老先生连忙伸手拦住,道:“仕元,请不要动。你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吗?”
柳仕元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下,点了点头。
上官老先生道:“你的伤口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为你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你放心,李贤李大人、赵辅赵总兵官、卢永卢公公、陈瑄陈公公已经吩咐下去,只要是桂林府周围有的,最好的药,都会用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知会下人一声,让他们给你去办,你只要专心养病,以你现在的状况,用不了多日,就能痊愈。”
柳仕元挣扎了一下,不过剧烈的撕裂疼痛让他顿时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力量消失殆尽,登时动弹不得。
他当然不会忘记昏死前的那一幕,他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痊愈……那我的下体能痊愈吗?”
上官老先生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我……我不是男人了?”
上官老先生又摇了摇头,他看着柳仕元绝望的表情,口干舌燥,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的话:“你……你养父那里有没有什么上古奇书,武林秘籍之类的书,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哈哈哈哈……我也想有,我也想有。”柳仕元歇斯底里地叫着。
他那被裹上白布的伤口处有隐隐殷出了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会这样待我,他为什么会在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夺走了一切?你们谁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所有的人都不敢吭声,一个个眼里面都饱含着怜悯和无可奈何。
纪羽瞳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柳仕元面如死灰,眼中什么都没有,过了好久好久,他终于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不,我不要这样活着,我宁愿立刻去死,也不要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活着。”
这股汹涌而来的悲恸激起了柳仕元体内仅存的一丝气力,他一挥手臂,把紧张查看他伤口的上官老先生掀翻,坐了起来。
大家那种悲悯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柳仕元的神经,他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瞧不起我是不是,怎么,当我是异类吗?是怪物吗?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是你们,是你们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现在没有能耐杀你们,我也不许你们这样看我。滚。”
纪羽瞳由于害怕,躲在了卢永的怀里。看到柳仕元如同被逼到无路可走的野兽,狂躁着,毫无正常思绪可言,她的心底更是鲜血淋淋,一滴一滴滴在泪上。这可是曾经和她相约厮守终生的男人啊,那相爱一生一世的诺言似乎还在耳边,命运却以这种极端残忍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