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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应诺,跳下马车,沿着吊桥,往角门处走去,仗剑执戈武士赫赫巍巍,那种气势,让欣然脚步没来由地变得局促。
等候角门旁女官,把欣然引进了城门。
她黛眉肤白,身段窈窕婀娜,穿着淡紫色云锦绕襟深衣,勾勒着祥云图案续任沟边,梳着垂云髻,发髻绾脑后拖垂着,低低地下垂至肩部,看上去如云彩一般娴雅飘逸。
“你就是白家四小姐吧,我是太后宫中女官,我叫伊芙。相国私下跟我交代过,你就跟我后面,不用胆怯,别说话,只管跟我走就是。”
伊芙脸上笑意融融,这样盎然笑意,流动眼眸里,格外亲切。
一直觉得女官,肯定就像那些峨冠博带士大夫一样,一副高傲,道貌岸然样子。
没想到伊芙是那样娇媚,可亲!
“好,有劳伊芙姐姐了!”欣然行礼谢道。
咸阳王宫,恢弘气势,登时给人肃然冷冽感觉。
欣然怀揣着一丝忐忑,一丝惶恐,还有一丝好奇,走宽阔厚重青石道上,跟伊芙后面,亦步亦趋。
走宫墙边道上,两边是巍峨耸峙宫殿,高高台座上拔地而起,暗沉暮色中,仿佛要插入云霄。
庞大宫殿建筑群,鳞次栉比,到处都是执戈赫然林立侍卫,往越往里走,越让人感到凝重。
一路往里走,也不知道穿过多少座宫殿,饶过多少道宫墙,欣然感觉自己仿佛走了半个世纪。
女官伊芙脚步终于一座僻处宫殿群,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伊芙也像是松了一口气,指着后面宫殿,说道:“这是朝奉宫,是太后专门腾出来,安置六国敬献给王美人,暂时居住地方。不过各国敬献美人,成百上千,你二姐具体那个地方,我也说不上,朝奉宫主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乘着晚上,有一次夜巡,你就跟着她各处找找。”
“多谢伊芙姐姐。”欣然恳切地道谢。
“晚上,你只能将就朝奉宫委屈一晚,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这里,带你出宫,你千万不要走动,宫里规矩严,出了事,谁也兜不住,希望你谅解。”伊芙嘱咐道。
“欣然明白!”欣然颔首应诺。
朝奉宫主事,是一个四十开外中年女官,长得很是富态。伊芙带着欣然见她时候,她正斜倚榻上,一个小宫女跪地上给她捶腿。
见到伊芙进来,急忙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招呼道:“伊芙姑娘好!”
伊芙冲她招招手,主事贴耳过来,伊芙她耳边嘀咕几句,那老太,嘴里嗯嗯几声,抬眼打量欣然。
欣然急忙欠身行礼,说道:“主事大人,您好!”
“不必拘礼,这姑娘模样长得水灵,几岁了。”主事踱步到欣然跟前,拉着腔调说道。
“十五!”欣然小心应对。
“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主事旋了一下手上臂钏,不经意地扯了一下嘴角,她胳膊肉呼呼地,想是那臂钏把她手勒疼了。
“主事大人,伊芙就把她交给你了,太后那边离不了人!”伊芙道。
“姑娘把她交给我就是,您只管放心忙您去。”主事大人满脸堆笑地把伊芙送出宫门。
欣然暗自寻思,伊芙竟然这么有气派,真看不出来。
伊芙走了。
主事又倚靠回她卧榻,懒懒地说道,“坐吧!”
欣然跟前案几边跪坐。
主事眯着眼,把欣然晾了许久,欣然惦记二姐事,就主动搭讪说:“主事大人,我······”
欣然刚开口,主事就截住她话说,“你事,伊芙女官已经跟我说了。”
“大人,我现可以去看看我二姐吗?”欣然有些急切,毕竟好不容易进宫,二姐就这朝奉宫里,她实有些按捺不住心里迫切。
“不行,朝奉宫住着成百上千女人,大着呢,你人生地不熟地上哪儿找去?”主事眼皮不抬,一副慵懒地样。
“那!伊芙女官说,晚上有一次夜巡,让奴婢跟着大人,去看看。” 欣然小心翼翼地搬出伊芙女官。
果然主事态度,没有那么倨傲了。
“今天就不夜巡了,你看外头天憋了这么久,晚上保不定会下雪,朝奉宫附近就是宫人斜①,入夜,没事量不要乱走。”主事抬眼说道,然后说,“你先下去休息,明天早上,各国敬献美人,都会汇集一起吃早饭时候,到时,你再来寻亲吧。”
欣然没办法,只得点头,跟着侍女出去。
那一晚,欣然就睡朝奉宫宫女居住小居室里,一间挤着七八个人。
室内生着炉子,却凉飕飕地,冷风直往里头灌。
第32章 囚徒
寝室里七八个宫女,一半值夜,一半开始陆续洗漱上榻休息。
欣然找了一个面向和善,看似机灵小宫女,上前与她搭讪,套近乎,希望从她嘴里可以了解到一些关于二姐嫣然信息。
这位小宫女一席藕色棉袍,双丫髻,眉目清朗。
“我叫欣然,不知姐姐,怎么称呼?”欣然巧笑道。
“我叫白苏。”小宫女嘴角噙着笑道。
“我也姓白,我们算是一家人。”欣然喜悦道,“姐姐,进宫多久了?”
没想到欣然随意一句话,竟让白苏一下子眼帘低垂,脸上现出悲戚之色,“好多年了,父亲犯了罪,我便被没为官奴。”
“对不起,我勾起你伤心事了。”欣然由衷地道歉。
“没事,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不提它,我都已经淡忘了。”白苏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嘛?听说,秦国法律规定,只要父兄战场上立功,就可以为自己亲人赎身。”欣然不无同情地说。
白苏摇摇头,“我两个兄长,五国联军攻秦那一役中,战死了。有一个弟弟为了替我赎身,打仗中与人争抢首级,获罪,被发往骊山修陵寝了,我已经好久没有他音信了。”白苏哀戚道。
欣然拍拍她后背,算是安抚。
自小蜜罐里长大欣然,哪见过这般人间疾苦。可是,亲人离散痛楚,此刻欣然感同身受,“我二姐也被送进宫里来了。”
“进宫多久了?”白苏问道。
“也就三四个月,是应秦王六国选妃,被我们国君强行送入宫。”欣然压低声音说道。
“那肯定就朝奉宫里,这里汇聚了各国选送给秦王美女。”
“这里女人时刻都会被秦王诏幸吗?”
白苏摇头,贴紧欣然耳朵嘀咕道:“秦王到现从未临幸过女人,听说,有一回太后,让中车府令赵高安排一个六国敬献美人侍寝,结果那个美人竟被杖打二十,皮开肉绽地拖回朝奉宫。那美人羞愧难堪,当晚,三尺白绫,自己吊死了。” 白苏见欣然咋舌,偷眼看大家正忙活自己事,又附耳加了一句,“就埋这附近宫人斜。”
“刚才,听主事提到宫人斜,那是什么地方?”欣然问道。
“那是掩埋宫人地方。那地方一入夜,总有怨灵哀嚎,甭提多吓人了!记得晚上,别喝太多水,否则要到宫人斜附近才有解溲地方,晚上没人敢去。” 白苏拔下头上簪子,散开发髻,边梳头便跟欣然小声地念叨。
“白苏,我这回就想去看我二姐。”欣然带着央求语气说道。
“看不到,里面锁着呢?”
“锁着。为什么?”欣然讶异。
“女人太多,怕出乱子。”白苏回答简洁明了。
“她们大都是各国王室贵胄千金,怎么也得享受优渥待遇,锁着,她们又不是犯人。”欣然不解,愤愤地说。
“女人入了宫,有时候还不如犯人。犯人服劳役还有个期限,可是宫人,进来了就是一辈子,许多人就像熬灯油似,把自己熬干了,多少人熬白了头,连君王面都见不上。”白苏哀叹一声,幽幽地说。
白苏话,让欣然听了,心惊胆颤。
“白苏,你知道一个叫嫣然人吗,从卫国进贡来美人。她是我二姐,她长得非常美。”欣然向白苏打听道。
白苏摇头,“朝奉宫里女人,我们都不称呼名字,她们每个人就一个号。嫣然,我没听说过。朝奉宫里女人个个都美,个个都是百里挑一,就像一园子牡丹,让人眼花缭乱,这里还有各国君王尊贵公主,可是进了朝奉宫,都是一样命运,等待君王宠幸,直至病死,老死。”
欣然感到语噎,闷闷不乐地回榻上躺着,辗转一夜,不能成眠。
天放晓时,急着想上茅厕,推推白苏,问她茅厕哪里,白苏睡眼朦胧,“后角门出去,左拐,直走百米就是。”
从茅厕出来。
天阴沉可怕,灰色云雾低低地,沉沉地压着。
漫天撕扯着飞絮,夹杂着豆大雨滴,下得恣意。
欣然将随身斗篷,往头上一遮,就冲出来,小径泥泞不堪,为了不弄脏豹靴,她像兔子一样,蹦跳着穿梭。
宫墙角门边停下时,发现一样门,一样青铜兽面铺首,可周遭环境却不一样了,道旁没了一排树,凭空多了一条蜿蜒小径。
悲催,穿错路了!
雨雪交加,越下越大。
天地都被雨雪覆盖,没了东西南北。
欣然只得回头,左拐右拐。竟然钻进了一条曲折蜿蜒甬巷,无论怎么小心,她豹靴还是被溅得泥水肮脏。
斗篷已经湿漉漉了。
前面出现一座低矮院落。屋舍四周荒芜,没想到富丽堂皇,巍巍赫赫咸阳宫深处,竟然也有如此萧瑟,破败角落。
这里与蹂躏列国百万雄师,与几万禁卫军列仗殿前,与冷酷秦王室挥臂怒伐赫赫秦国,霸气凛然气象,如此格格不入。
欣然顾不得多想,一头钻到廊檐下,心想好歹避个雨雪,再辨识回去路。
天寒地冻,朔风砭骨。
欣然蜷缩窄小廊檐下,身子稍微倚靠着门,谁知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竟然没锁。
欣然转身,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径直推开,里面是一个凌乱不堪院落。
一颗槐树被齐根砍掉,树墩前,零散地,堆着几块石头,一地枯枝败叶。
雪降到地上,依稀能听见窸窸窣窣声音。
欣然敏锐地听到左边耳房里有声响,禁不住好奇,悄然推门进屋。
骇然一幕呈现欣然眼前:
一个衣衫单薄,形容枯槁,披头散发人,被人用铁链,锁着咽喉,冻地哆嗦地蜷缩着,像一条狗一样地栓梁柱上。
看见欣然,那人抬起头,绷直了背,扬起胡子拉碴下巴,一双怨愤眼睛逼视着欣然。
欣然想掉头狂奔,却发现双脚像被巨石绑缚一般,迈不开步。
“呵呵······”那人阴冷地怪笑,张牙舞爪地叫嚣道,“我身上流淌是周王室几百年来尊贵血统,赢氏你个狗杂种,竟然这么对待本宫。赵国邯郸时候,你被人欺负,是我摞起袖子,替你挨揍,咱们还一个夜壶里,撒过尿,王八蛋你,竟然忘个精光,虐待我,像畜生一样虐待我!”
欣然愣那儿,那人突然龇牙咧嘴地扑了过来,欣然吓得掉头就跑,当地一声,发髻间一根金簪滑落到地上,欣然浑然不觉,跌跌撞撞地跑出小院,后面响起一阵凄厉地怪笑。
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欣然跑出院门,惊魂未定,迎面一个一身甲胄禁卫,杵跟前。
那人呵斥道:“哪个宫?谁让你跑这来了?”
“对不起,官爷,我是甘泉宫太后身边,我奉命去朝奉宫,因为刚进宫,不认识路,跌跌撞撞,就撞到这儿来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门口躲个雨雪而已。”欣然作揖打躬道。
那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欣然,一双势利眼,两道浓黑眉毛,高高地挑起。
“甘泉宫,哪个姑娘手下?”
“我由伊芙女官管带!”
“伊芙女官。哦!朝奉宫,从这条甬巷过去,往右拐百米,再往左拐,进了角门就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