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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羽将资料收拢一下,叹了口气。正好月斜西楼,自天窗看到那苍冷的月色,不由笑了笑。“月儿月儿,你真若有灵,就请听听我们的心愿,快点将那两人送离无名教吧,随便他们要去荼毒谁都成……” “就是别再叫我们去唱大戏了!!!”官慈一脸铁青补充。 门帘开合,细碎的雪粒溅在地上的纸屑,隐约晕开些字迹,此时若有人将他们拼一下,或许就能看出—— 生:月后·水横波 旦:日君·官慈 净:暗羽·宇文真 丑:无帝·夜语煌* ……
天下第一 礼月求天,愿君知我心 天下第一 外传之三 尾声二
一弯新月娟秀若眉,盈盈洒向人间,照在石边斜倚于巨石的月白人影。清绝的容貌与清艳的月色融为一休,已是超出人类想像的景色,似是恒古流传,天地之始便该如此,完美地教人无从指责挑剔起。背后传来一阵轻响,青年转过身,看着一锦衣人自远而近,含笑走来,待得近了,才发现那一身原本质地高贵的锦衣,早已破碎成就是天下最吝惜的人也不见得会收下的破布。东一团西一堆,不是泥污就是土浆。虽然如此,但锦衣人却一脸轻松自得,毫无一丝不自在的样子。原本他的一身脏污与清雅洁净的青年站在一起,应是云壤之别,但瞧着他那懒懒的神情,竟毫不逊色于青年的清绝,同样令人产生非是凡尘中人的感概。“我已经等你三个时辰了!”青年皱眉提醒情人的失职。 “拜托别这么小气,要不是跳下断龙石时突然起风让煌小兄眨了下眼,朕现在还得陪他们捉迷藏呢。”来人咧了下嘴,挨挨蹭蹭磨到青年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包袱。“要下山了?” 青年从袖内取出个玉瓶,扔了过去。“当然。” 狐疑瞧了青年一眼,用牙咬开瓶塞,将药粉倒在右臂小伤口上,有些笨拙地研究要怎么单手包扎。“听来怎么好像你又干了什么事需要逃跑……” “我告诉他们,你想看他们唱《牡丹亭》。” 铛啷——瓶塞从轩辕嘴里掉了下,夜语昊眼明手快,及时抢救回一瓶上好金创药。 “……告诉朕!”轩辕瞪了夜语昊好一会儿,才一脸正色。 “你是怎么知道朕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事的……” “不这样他们怎么肯放我走。”夜语昊大笑,背好包袱,快步先行。“我的目标是,横波扮小生,一定俊秀,官慈的旦角……”
正说着,时至夜半,不知无名教中哪家人在放烟火,嘭嘭嘭连串巨响,突然间彩莲舫和赛明月一个赶着一个迸炸,千枝万叶满天星,琼盏玉台在火光中飞旋转绕,亮一个闪一个,烟硝晦迷中,又有八仙捧寿喷溅着星火,各显神通;七圣降世浑身冒火,灿烂争开,光影飞溅。 轩辕与夜语昊抬起眼看了半晌,不由得痴了。两人不是没看过烟花,在皇城中,更美丽更奇诡的烟火也都是有的,但有人曾在昆仑绝顶上,看着一片出尘雪白上,突然迸出五光十色的星火么? 鸦青暮空,千山寒雪,皆被星芒照得明灭绚彩,烟花世俗的华艳渲染上昆仑清绝的颊,传说中的瑶池之所似乎突然堕入了尘世,触目无尽的空旷明远,却绮丽炫目得让人从心底颤笠起。靠在一起静默了片刻,夜语昊突然一笑。“轩辕,你今次大寿过得可开心?” “啥……”轩辕回过神来,干笑一声,目光左转右移,含糊应着。夜语昊也不在意,继续道: “来昆仑之前,我答应你,你过寿时,一切听从你的安排,相对而言,我生辰那日,你也该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这个条件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吧。” 看着夜语昊眸中光芒辉璨,一片狡诈之色,轩辕苦笑不已。当初真不该被他三哄两哄,哄得答应了这丧邦卖国的条约……他只是不小心被昊描绘的那个歌舞乐侍有趣场面煽动了,才会不假思索地点头;他只是误以为昊的意思是过个热闹的节日,他只是…… 他下半生的贞操危机啊~~~~~~~哎,现在时间还早,快点想办法想办法,一定要在昊生辰到达之前,想出个合适的办法,让他别再转这个脑筋 了——看自己被压在下面,真的是、那么有趣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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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散尽,新月弯弯,空中的月娘第三次不忍心地将彩云拉过来掩住面容。 月光下,无名教人头惶惶,一致礼月求天,愿君知我心:月娘啊,有生之年内,请不要让那两只狼狈再走在一起了!!
——END——
*注:过去京剧中丑为生旦净丑四角之首,享有特别权力。
天下第一 仲秋物语 天下第一 外传之四 正文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年一度的中秋,在秋老虎还没远去时,慢慢地,以月饼甜香暗飘,宣示自己的到来。
京师之秋,白昼的热气犹存,地面湖面暑气凝而未散,迫得人额角微汗。湖面上虽有凉风吹拂,也因湖边聚了太多的人而显得闷热无力。今年皇上下旨,说要与民同乐,摆驾未央湖赏月。消息一放出,未央湖马上被小贩们抢摊完毕。除了重兵守卫知道不能靠近的禁地外,一眼望过去车水龙马,全是小贩们在摆着摊。反正皇上都说是与民同乐了。
倒是那些平日里嚣张惯了的达官贵人们,见属于自己的好山好水被一群小民抢走,气得牙痒痒的。又不敢真个在天子脚旁闹事,只得委屈自己消受。
从午时开始,未央湖畔便已开始清场,到了申时未,龙驾终于摆来,在御林军的环围下,围观的百姓们什么都还没看到,龙船便已经在重重护卫舟中驶向了湖心。龙船高达三层,船身灯火通明,有如七宝明塔自天河驶来。各色宝石镶在花灯上,与烛火辉映,折射着炫人眼目的光芒。时有轻歌管弦自船上远远传出,众人想象着船上的宫妃歌伎起舞,口水滴嗒流。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无论如何奢华的想象,加在这龙船上也不为过。
与众人所想象一般,船上的确是歌舞升平。皇上和王公大臣们在第三层摆宴,第三层虽是龙船上最小的部分,也堪比大富人家的厅堂。此层分为前后两进,最前方是歌伎舞女们奏乐跳拂之处,中间是王公大臣们赏乐的案几,最后才是龙椅。龙椅周围,只坐了四人,居中的天子一身明黄龙袍,一左一右坐着的,是常年伴在君侧的宝亲王与祈世子,龙椅稍后处,则坐了位手持团扇,端庄温婉的贵妃。
只是被众星拱月围着看歌舞的皇帝陛下,脸色却不怎么升平。左右两位爱卿目光全投注在他身上,连换个姿势咳上一声,都会惹来两位额外的关注。
这根本不是在欣赏歌舞,而是在当囚犯!!皇帝陛下悲愤地想着,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争取权利。打量下左右,柿子先选软的捏。
“祈爱卿,朕可是长得如花似玉,比歌舞更吸引你么?”
皇上开难了~前方坐着的王公大臣都提起精神正襟危坐,一脸庄容沉醉地欣赏着歌舞,耳朵高高竖起——难道不是祈世子是皇上的男宠,而是反过来不成?大消息大消息~~~
“皇上~”祈世子凑近,小声道:“微臣的身家性命就寄托在皇上如花似玉的脸不要突然换成别人。你说,现在天下还有哪个美人能比您更吸引微臣!”
竖起耳朵的大臣们只听到最后一句——哦哦,原来果然当真理应便是如此啊,瞧祈王爷马屁拍得这么顺溜,大赞皇上,难怪能深得君宠。
“朕是天子,岂是无信之人……”
“皇上您如果那年七夕没有和昊帝座往巫山昆仑一游半年,臣一向是深信不疑皇上一言九鼎不会抛下江山大业不顾!”
“朕自接掌宝器,终日兢兢业业,难得有机会与情人见上一面。祈爱卿当知劳燕分飞的痛苦,便不能体谅朕一二为朕分忧……”
君臣二人哪知下方王公大臣在想什么,避着宝亲王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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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燕分飞?”祈世子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下,一脸难以苛同。“恕微臣难以体谅!微臣只觉若真能劳燕分飞,实是普天同庆之大大善事!但愿天下有情人长成怨偶……”
轩辕见祈世子大有涛涛怨气长无绝期之色,眼光瞄了瞄,噗哧笑起:“听说月圆人圆,柳公子昨天半夜又去拜访祈王府了?”
这厢话还没落,那边宝亲王与祈世子一人一个,手上玉杯尽碎。祈世子更是恼羞成怒,压低嗓门道:“谁说的!让我去杀了他!”
“在下说的。”笑吟吟又温厚的声音响起,近在耳畔,祈世子差点跳了起来,瞪着皇上身边那位团扇轻摇,温婉娴淑到不可方物的贵妃,忍不住想抱着脑袋哀叫:“你你你……”
宝亲王反应就直接多了,冷眼一横手一挥,便要如来御林军拿下此人。
“慢着。”轩辕忙阻止。“柳兄是朕请来的贵客。”
“有哪个贵客会打扮成这样么?”祈世子看着团扇掩唇,一身珠围翠绕珠光宝气的柳大单于,习惯性问道:“这身行头他自备的还是皇上备的?皇上备的莫忘了收租金!”
“柳兄这打扮也是没办法的事。柳兄身份特殊,朕总不能直接邀请他上船来。王公大臣们知道了,天才晓得会说什么。”轩辕边说边往下瞧瞧,欣慰地看到众大臣对着歌舞指提点点赞赏不已,没一个回头看向他们。
“张年兄,你看到了吧……”
“嘘,许相爷,小声点,莫让皇上看到……”
“皇上与祈王爷之间是怎么回事?下臣已越来越糊涂了。安郡王,你说,难道跟皇上身边那位娘娘有关么?”
“这……说来,那娘娘是谁,我怎么那么面生?”
王公大臣们指着场中的歌舞,七嘴八舌小声议论。
“看来可能皇上与祈王爷的心结,就出现在此了。皇上喜欢上那位娘娘,不要祈王爷了,祈王爷一怒争宠……”
“不对不对,应该反了吧。是祈王爷喜欢上那位娘娘,可惜对方已经嫁为皇妃。祈王爷欲争不能,黯然伤神。而皇上因为喜欢祈王爷,却得不到他的心,更非难那位娘娘。你没听到之前皇上的质问么,和祈王爷心灰意冷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原来宠臣也不好当啊,祈王爷还真是可怜。或者我们该看看有没什么办法可能帮帮祈王爷……等等,你们看,宝亲王似乎也掺入了,他与娘娘似乎也是旧识,他脸色好冰啊……”
众大臣在为祈世子唏嘘之际,有人小声尖叫。
“怎么可能!”众大臣拿出小铜镜,小心地照出后面龙椅附近的龙争虎斗,一片哗然。“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宝亲王喜欢的是谁?娘娘?皇上?还是祈王爷?那祈王爷喜欢的又是谁?皇上呢?娘娘呢?”
四角恋爱可以得出无数的答案,流言有着千百种方式,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上方的四人根本不知道下面的猜测已进展到三龙一凤淫乱后宫。祈世子对皇上的解释完全不以为然,但旁敲侧击根本无法探出底细。宝亲王与柳‘娘娘’冷眼相瞪,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随时都可以打起来。只有轩辕玉扇摇摇,神色悠闲,狐狸眼儿乱转。
就在此时,湖面传来一声轻啸。啸声初闻极远,转瞬间已近至身畔。外面护驾舟座一阵纷乱,大叫着护驾护驾,一阵弓弩飞射之声,接着,龙船最顶上便破了个大洞。王公大臣歌伎舞女尖叫成一团。
轩辕看着眼前长得温文乖巧,白衣边缘绣着金色九曜图纹,却是一脸煞气的青年,脸上的笑容有点苦。“煌小……煌兄,好久不见了,一来便给朕这样一个惊喜,实在令朕承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