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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扔掉拖布,小跑过来,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快休息一会儿,这儿有我呢!”她摇摇手说:“不了,我没事。”看着雨欣憔悴的面容,何亮很心疼。他将雨欣抱在座椅上,雨欣正想站起来,他一下子按住,温柔地说:“听话,让我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一说完,又捡回拖布。他对李爱国、周志玲、陈阿婆说:“你们也去休息吧,这儿,我先干着。”阿婆心疼地说:“亮儿,要不你也先歇歇,别累着了,啊?”他轻松地笑笑,耸耸肩膀回答:“没事儿,我不累。”
店里穿梭着何亮高瘦的身影。凌乱的桌椅,不多时就摆放整齐;脏乱的地板,一会儿也变得干净照人。只是累了何亮。当他满脸汗水地走过来,通报任务完成时,雨欣真心地说了声:“谢谢你。”何亮调皮地朝她挤挤眼睛,简单说:“为了你,这都是应该的。”
回到家里,爱国看着志玲,神秘地笑着。弄得志玲莫名其妙,她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爱国回答:“记得当初你极力反对何亮,看来,我的坚持是正确的。”志玲傻傻地笑笑说:“难道还真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见他一个人在那里忙得大气直喘,而我们却舒舒服服的休息。才发现,他这孩子,还真不错。”爱国也感慨万千:“是啊。”
这一年,不只是上海,世界各地的老百姓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时的天空,仿佛总是阴沉的;这时的天气,又总是闷热,憋得人喘不过气。大批公司破产倒闭,无数职工下岗,成千上万的大学毕业生在家待业。手头资金一点点减少,却没有进项。还会有多少人舍得花钱出来吃一顿?
没过多久,雨欣把仅有的三个服务员也辞退了。她一家人和何亮,阿婆,便正式转为老梧桐的服务员。雨欣则身兼二职。
一天傍晚,好不容易又来了一桌人吃饭。点了一大堆菜,阿婆一看,是个大客户,热情地招呼着。谁知,这桌人吃饱喝足后,竟耍赖不给账,揩揩嘴准备走人。这哪成?阿婆急忙大喊道:“快过来,他们是吃霸王餐的!”其中一个人,立即将阿婆推倒在地。雨欣急忙跑过来,将阿婆扶起。尖声喊道:“站住!”领头的那个人不怀好意地转过身来,正准备耍无赖。然而,看见是雨欣,他竟向后退了两步。
三十一
“原来是你,还以为是谁。”雨欣淡淡地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识趣的话,马上把帐结了。要不然,我马上报警,这次和上次的罪一起定。”
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样貌,一辈子也忘不掉。原来,他就是上次逼得雨欣用水果刀割破脖子的常思林。
常思林旁边的小个子唐元狡黠地说:“哟!还没想到,能够再见到你。几年不见,更标致了。嘿!还开起了店,恭喜恭喜。看在曾经同床共枕的份上,就赠送一顿呗!”唐元还一直以为雨欣已经被常思林占了,所以才讲出如此无耻的话。突然,一巴掌扇在唐元脸上,不是雨欣打的,而是常思林。因为他看见志玲、爱国正从前边走来,猛地意识到雨欣是那两人的孩子。难怪当初第一眼看见雨欣,就觉得眼熟。曾经差点酿成大祸,险些糟蹋了邻居。他迅速从上衣袋摸出一叠钱,放在就近的椅子上。连忙离去,为的是避开志玲和爱国,以免碰面时尴尬。
志玲把钱拿过来,数了又数,吃惊地说:“够他们吃三顿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还在吃霸王餐,才眨眼工夫,又成了绅士。”她看着雨欣,希望得到回复。爱国朝志玲笑笑,说道:“这不,钱都拿到了,还在这儿计较什么呢!”她摇摇头说:“不,这太蹊跷。对了,刚才好像是他们一见我俩过来,赶紧的就把帐结了。只怪当时人多,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雨欣,那些人你认识?”
雨欣回答:“不认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她不想让更多人看见以往的伤疤和痛。她接着说:“算了,钱给了就好。妈,那边还需要人手,你先过去忙吧。”看见那桌客人一直吆喝,志玲只好放下这边。
何亮悄悄地把雨欣拉到门外,问:“怎么回事?我过后才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不过,感觉你和原来那群人认识。”她淡淡地笑笑,摸摸何亮的鼻子说:“你也想多了,真的没什么…我也不知道那群人要干什么。”“真的没事吗?”何亮追问。“真的没事。”她回答。何亮拍拍她的头,走到阿婆那边,帮她揉揉背。也不知道被他们一推,阿婆伤到没有?
只剩下她了,她将手伸进脖子,轻轻抚摸那条亮白光滑的伤痕。三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回到她脑海里:满是鲜血的床单,凌乱的行李箱,还有常思林邪恶的气息…她抱住胸口,屏住呼吸,不愿继续回忆。
夜已经深了,店里还需要盘点。雨欣让志玲、爱国和阿婆先回去,留下何亮和她一起打理,一弄完,就马上回去。看着阿婆的眼皮耷拉了一次又一次,也只好这样。
“算算今天收入多少?”雨欣把账本递给何亮,他却没有理会。他不寻常的反应,让雨欣惊讶。“怎么了?”她拉拉何亮的衣角问。
他接过账本,匆忙看一眼,随即放在桌上他紧握着雨欣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雨欣没有躲闪他眼神的逼问,淡淡地回答:“别想多了,真的没事。”她缩回手,拿起账本,重新交给何亮,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在说:“算算今天的收入。”何亮只得无奈地接过。
雨欣清点着餐具的数目是否正确。何亮侧脸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心头一阵触动。他再次放下账本,悄悄地走到雨欣背后,将她轻轻抱住。搂着雨欣细细的腰,呼吸着她的气息,他陶醉了。雨欣停了下来,她认真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该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就暂且搁一搁,好吗?”何亮缓缓地松开手,走回去,拿起账本认真计算起来。
如果两个人牵着手,躲过一场暴风雨。他们最希望看见的,就是期待已久的彩虹。
忙完时,已是凌晨两点。此时,雨欣已经累得走不了一步,何亮也是。两人就肩靠着肩,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睡到半途,雨欣似乎在梦呓:“好冷…好冷…”何亮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她,忍不住摸摸她柔顺的发。他轻轻地脱下外套,裹住雨欣。抱着她,何亮又渐渐睡去。他梦见: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人们又纷纷恢复原来的生活。雨欣挣够了钱,她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店买了回来。她就坐在老店的长条凳上,灿烂地笑着…
何亮的嘴角上扬着,这个梦,让他觉得幸福。
店里渐渐亮起来,雨欣睁开睡眼。稍微一侧头,发现何亮正抱着她。她身上盖的是何亮的外套,而何亮自己的嘴唇却冷得发紫。雨欣急忙把外套给他盖上,起身去接了杯热水过来。她轻轻唤醒何亮,说:“喝点热水吧。”他朝雨欣笑笑说:“昨晚没冻着你吧。”雨欣把水杯放下,突然扑进何亮怀里,脑袋蹭着何亮的胸膛,感激地说:“谢谢你,对我真好。”何亮蠕动着发紫的嘴唇:“干嘛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的。”
他盯着雨欣颤抖的身体,知道她是在哭泣。
“既然都端来了,快把水给我吧。还真渴了。”何亮轻拍着雨欣的头说。雨欣在他怀里停留了一会儿,把水端了来。
他大口地喝着,不管水有多烫。嘴唇逐渐恢复了红色,雨欣帮他穿上外套,揉揉他的脸,关切地说:“以后,不许你这么傻了,知道吗?”
何亮将雨欣揽入怀里,什么也没说。他在想,如果有可能,他愿意一辈子这样。被雨欣称作傻瓜,为她付出所有。可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有可能。他不愿意失去她,真的不愿…
默默地,两人安静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直到天完全亮白,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对方的怀抱。
又是秋天,雨欣总觉得,自己和秋天有缘。无论什么重大的事情,都发生在秋天,这个落叶缤纷,梧桐满空的季节。深秋的梧桐,让人怀念,让人怅惘。
三十二
“我回来了。”张南推开门,兴奋地说道。
张大宝放下手中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急忙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激动地说:“南儿,你总算回来了。每天看报纸,那边余震不断。我那个担心啊,南儿千万别伤着了。你一回来,我就彻底放了心,总算平安无恙。”说到后面,张大宝竟然流出了泪。他是在为儿子骄傲,明知危险,还是要去。毕竟,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人啊,都是有感情的。
赵菲菲从厨房里走出来,远远地,她发觉张南瘦了、黑了,胡子也好长时间没有刮过。嘴唇上下深黑深黑的胡髭,显得老了很多。
“先去洗个澡,把胡子刮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就站在原地,赵菲菲简单地说。她怕说多了,会止不住流泪。这时,张南才发现她。她更显憔悴,难道是太担心他,急成这样的吗?但她骨子里的媚俗,依旧外露。
“好。”他应着,取下背包挂在衣架上,走进浴室。浴室很整洁,他的牙刷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他甚至能想象,每次赵菲菲打扫时,都会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牙刷拿起,然后轻轻地放下。他在东湖当志愿者,赵菲菲则在家等待着志愿者归来。是的,他已经有个家庭。如果他没再次遇见雨欣,他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可是,生命中再次有了雨欣的气息,他又怎么割舍得下?
当他从浴室里出来,又和以前一样年轻、有魅力。赵菲菲忍不住跑过来,将他抱住。许久之后,轻声说道:“快来吃饭了。”张南低声说:“爸还在这儿…菲菲,别这样。”赵菲菲嘟着嘴儿,顺从着。兴许是有段时间没有这样从容地吃过饭了,张南竟有些不习惯。当志愿者的时候,一盒饭几乎三五口就全部吞进肚子里,那时,时间就是生命。如今,回到上海,一筷子炒的软软的茄子,也得咀嚼半天,这时,时间就是健康。
“好吃吗?”赵菲菲兴冲冲地问道。
张南咂咂嘴,点头如同捣蒜一样,回答:“还真好吃。”他不想过多面对赵菲菲,他很纠结,在两个女人之间犹豫徘徊。其实,他知道自己爱的是谁。但是,婚姻并不是儿戏,简单说一句“再见”两人就会顺利地劳燕分飞。
“南儿,你回东湖的这些日子。菲菲比我还担心你,她每天一早就起来,跑到窗户边看你回来没有。无时不刻地关注着你那边的消息…”张大宝感觉儿子有心事,急忙说。听着爸爸替自己解围,说好话,赵菲菲很感动。
“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不过,我已经回来了,别再担心了啊。”他回答。
张南站在阳台上,看着上海繁华的夜景。每幢高楼都是个璀璨的明珠,玲珑剔透。黑夜里的灯光是最优秀的艺术家,他将原本毫无特点的夜晚描绘得生机勃勃。是黑夜不再是黑夜,而是另一种方式的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