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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琼英点头,送他到峰边时,殷殷叮嘱:“湛然,你若想通了,就早早回来,千万别过了年!”
“……好。”李慕禅点头。
随后,他一跃进了圆筐,迅速下降,终于下了山峰,来到地面。
……
草地上犹存血迹,地面凌乱。
李慕禅刚才手下留情,以箭伤人,没下杀手,仅诛杀了紫竹帮的帮主,却解决了这个麻烦,他颇为满意。
能不杀人,他不想杀人,洞彻世间因果法则,不杀人固然麻烦,但杀人麻烦更大,杀与不杀,宛如阴与阳,阳阴相济才是正理。
驰出十里之外,他松了一口气。
那黄衣少女杨若兮高深莫测,看着清清冷冷,万事不荧于心,却给他强烈的危险之感,像是站在老虎跟前。
她若想杀自己,自己很难脱身,纵使有舍身大法,怕也逃不掉。
玉仙派有此高手坐镇,怪不得能屹立如今,不惧赫连世家。
此时,夕阳西下,四野暮色霭霭,他到了一片杏树林休息,倦鸟归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打量四周,坐下来想调息一会儿。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
李慕禅皱眉,转头望去,树木郁郁,看不到人影。
“嘿!”又一声冷笑传来,李慕禅再转身往后看,仍没人影。
随后,数声冷笑接连响起,分别自四面八方传来,李慕禅一一转身望去,却不见人影,索性一跃上了树梢,俯看四周。
放眼望去,仍没有人影,好像此人与树林融为一体,凭他的锐利眼神,竟发现不了,李慕禅暗自凛然。
他断定,这是一个人的冷笑,是身法奇快,还是对声音操纵自如?
李慕禅朗声道:“尊驾何方神圣,请现身一见!”
“你就是湛然!”李慕禅只觉青影一闪,一个中年人出现在对面树杈上,冷冷问道。
李慕禅点头:“不错,我是湛然。”
他打量对面中年人,方正脸庞,颜色铁青,没有一丝表情,乍看上去,就像是铁铸的面具,冷冰冰,毫无生气。
他一双眸子极有神,顾盼之间冷电森森,摄人心魄。
“双剑僧湛然?”中年人冷冷问。
李慕禅点头:“赫连家的人?”
中年人轻颔首:“唔,你明白就好,……你束手就缚,跟我走,还是让我绑回去?”
李慕禅笑了笑,摇头道:“你们赫连家都这般脾气?”
中年人淡淡道:“来吧!”
青影蓦地一闪,李慕禅只觉眼前一花,忙拔剑出鞘,施展开乾坤剑,一道紫光在身前出现。
“砰!”醋钵大的拳头穿过剑光,如铁锤般击中他胸口。
一股力量涌进身体,沛然莫能御之,他飞了出去。
眼前一切飞速倒退,他身在空中,浑身酥软,周身力气被打散了,用力全力才能握住剑。
身在空中,他暗自苦笑,拼命催动紫丹旋转,一道道内力流转,恢复力量。
内力刚一恢复,他双剑挥动,结成一道紫色光罩,包围周身,做到密不透风,这一拳让他心悸。
青影又一闪,他眼前一花,一个醋钵大的拳头又穿过光幕,如流星般撞上他胸膛。
“砰”又一声闷响,如中败革声。
胸口剧疼,李慕禅又飞了出去。
“咔嚓!”他背心撞上一棵树,大腿粗的杏树,直接拦腰折断。
“咔嚓!”他去势未绝,又撞断一棵树。
“咔嚓!”第三棵树被撞断。
“砰!”一声闷响,他撞上第四棵树,却没折断,沿着合抱粗的杏树滑落,软绵绵坐在树根下。
他嘴角涌出血,苦笑一声,长剑已经不见了。
第127章 逃脱
中年人站到他身前,俯视着他:“嗯,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武功,已经不错,可惜,你得罪了赫连家!”
李慕禅抹一把嘴角的血,倚着树坐直了,抬头打量他。
中年人脚尖一动,瞬间封了李慕禅数处穴道。
李慕禅一下僵住,只有眼睛能动,身体化为雕像,动弹不得。
中年人皱眉看着他,双眼冷电闪烁,似在思索。
片刻后,他撮唇呼啸一声,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与他啸声响应,随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
一匹枣红骏马冲进树林,停在中年人身前。
中年人上前,轻柔的抚摸马头,用手梳理马鬃,冷电四射的眸子也柔和下来,如对一个宠爱的孩子。
这匹枣红骏马浑身没一根杂毛,宛如红缎子,闪闪发亮,双眼有神,傲气而清澈,灵性十足。
它用头不停蹭着中年人的手,亲热非常。
片刻后,中年人放开手,道:“红儿,辛苦你啦,载着这个小子一块儿走!”
骏马轻嘶一声,刨了几下前蹄,似是催促他少废话,赶紧上马。
李慕禅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暗自赞叹,这匹马可神骏得很,灵性十足,显然,这个中年人也是个爱马的。
喜爱动物之人,往往对人不怎么友好,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李慕禅轻叹一声,暗自摇头,大感无奈。
……
中年人先搜了李慕禅身,打开了包袱,掏出他怀里的东西,解下他手臂上的无垢弓,腰上的皮带,一个不剩,搜得干干净净。
李慕禅暗叹,这个家伙是老手,经验丰富,做事小心谨慎,偏偏又如此高明的武功,栽到他手上,只能怨运气不佳。
好在,自己怀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只有一把无垢弓算是宝物,其余是一些丹药,用来疗伤,算不得珍贵。
临出发离开金阳城时,预见到会是一场恶战,甚至无法生还,所有重要东西都留下了,紫阳碑让二姐李玉蓉保管着,万无一失。
搜过之后,中年人哼了一声:“穷鬼!”
说着,把李慕禅一抛,扔到马背上,面朝下横搭着,胸口压着马背,恰好压着胃,换了个人,直接呕吐出来。
李慕禅练有金刚不坏神功,此时发挥威力,五脏六腑强韧,虽被挤压,胃部仍无不适。
中年人打量一眼李慕禅,跃身上了马,“驾——!”他吆喝一声,双腿轻踢一下马腹,红马顿时冲了出去,快如离弦之箭。
李慕禅头朝下,与地面靠得很近,看着地面飞速倒退,不由有些眼晕,忙转过头看远处。
中年人极小心,一只手挽缰绳,另一手搭在他背心,一者是扶着他,不让他掉下去,再者,不时有一股内力钻进去,探察他体内情形。
如此情形下,李慕禅无隙可钻,一旦冲穴,马上会被他察觉,凭李慕禅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逃掉。
李慕禅不急,耐心的等机会,他总不能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不离自己,起码也要方便罢。
他们一路往西,径直从天南往西走,不经过海东。
……
转眼功夫,三天过去。
这三天,李慕禅苦不堪言,中年人只给他一点水,不给他饭,一天下来就饥肠辘辘。
他虽能辟谷,可那是在入定时候,身体宛如冬眠,不需要食物,所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如今,他被制住了穴道,又在马背上颠簸,纵使定力再深,也无法入定,该饿还是饿,甚至比常人还饿。
饥饿的滋味,他很久没尝过了,小时候家里穷,吃不饱饭,他受不住饥饿之苦,想尽办法,最后被逼出家入寺,才能吃饱。
自从入澄静寺,他再没尝过挨饿的滋味,如今,再次重尝,心下感慨万千。
抵达赫连世家之日,就是自己丧命之时,之所以活捉自己,是为了让李家亲手报仇罢了。
可如今身陷绝境,中年人武功绝顶,自己武功不俗,但在他跟前,就像三岁幼童在大人跟前一般。
他不仅武功强,行事更老练谨慎,丝毫不给可乘之机,想逃走,难如登天。
李慕禅定力深,很快控制心绪,沉着冷静,慢慢等待机会,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找到办法的。
三天下来,仅是一点儿水,没有饭吃,饥饿之下,他很快变了模样,气色灰败,双眼无神,直勾勾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穴道一直被封着,李慕禅明白,这人是判了自己的死刑。
穴道被封得久了,血气不通,会造成身体永久伤害,大腿若绑着不通血,不必太久就会坏死。
封住穴道,虽不是封住血,却阻住了气,气不通,则腑脏虚弱,易生病,遂损生机与寿命。
这中年人浑不顾穴道封得太久,显然是不理会李慕禅生死。
李慕禅恨得牙根痒,却无可奈何,好在金刚不坏神功威力宏大,虽封了穴道,身体未损,精气神也不损。
他虽饥饿难耐,却不至于如此模样,只是故意装成衰败之像,麻痹中年人,创造逃走的机会。
可惜,这中年人十分谨慎,一直手不离他身体,不时运一道内力进来,探测他体内情形。
碰上如此人物,李慕禅头疼非常。
……
傍晚时分,暮色霭霭,周围像是罩了一层灰纱,变得朦胧不清。
中年人停马,顺手一抛,李慕禅重重落地,像是一只破麻袋,他飘身下马,打量一眼四周。
这是一处破庙,位于一座小山丘上,四周地势平坦,只有这里这座小山丘,像是女人的胸部。
中年人点点头,放开马,枣红骏马翻蹄往远处走,找了一片草丛,悠闲的啃着茵茵绿草。
中年人进了庙,找个地方坐下,打开包袱,取出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一滴水从嘴角滑下,沿着脖子下往,他忙伸手抹一把。
李慕禅脸朝地卧着,听着喝水声,喉咙也不由滚动。
他只早上喝了一口水,一天下来滴水未沾,也渴得要命,可中年人偏偏封了自己哑穴,说不了话。
冲穴对他而言并不难,只要紫丹一旋,穴道马上打开,可一直不敢。
中年人一直按着背心,稍有异动,马上会吐内力震断自己心脉,况且,逃走的机会只有一次,解了穴,逃不掉的话,再无机会。
中年人走到他近前,一脚把他踹过来,变成仰面朝天,然后打开水囊,往他嘴里灌水。
李慕禅张开嘴,喉咙滚动,不停的吞咽,脸与身前衣衫都被打湿。
他一边喝水,分心他用,想起现代一位领袖说的话,落后就要挨打!
虽受这般苦,但他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扰,脸不变色。
心下想着,若这次能逃掉,要好好练功,再找这中年人,十倍报之就是了,现在要好好记下这笔帐。
中年人冷笑一声,盯着李慕禅看了一会儿,道:“小和尚,好硬的骨头,不愧是修佛的!”
李慕禅嘴角扯了扯,不能说话,只能微笑。
中年人摇摇头:“不过,你硬也好,软下来也好,到了地头,终究是要死的。”
李慕禅神色不变,仍是微笑。
中年人笑了笑:“好,好,真是好得很!……你这般硬骨头,我最喜欢,说不定我一时心血来潮,会放了你。”
李慕禅神色仍不变,他心通一直催动,感应着中年人的心绪。
见李慕禅如此,中年人脸色阴沉,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好好玩玩,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狠!”
虽然不能运功,但神通却无碍,他一直运用他心通感应着中年人心绪,摸索着他心通的运用。
这一路上,他大有收获,对他心通的运用越发纯熟,不仅能感觉到对方心情,情绪,还能窥得他的念头,虽不能很清晰,却隐隐有大概,累似于一种直觉。
如,他将要迈步时,会先迈哪一只脚,他坐下后,想要做什么,近乎一种先知先觉,预测精准。
……
这一会儿功夫,夜色已经涌上来,天色变暗。
中年人打量李慕禅一眼,冷笑一声,转身出去找木柴,想制作几个火把,照明之用。
李慕禅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