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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水道:“明月,你放心罢,你师父他不是夭折之相,会醒过来的。”
“嗯,多谢何师姑!”明月缓缓点头,神情坚定。
……
沧海山,无极殿。
傍晚时分,整个沧海山沐浴在晚霞中,瑰丽而壮阔,竹照师太站在无极殿前看着山下,忙忙碌碌的外门弟子们透着勃勃生气。
她一袭玉色僧袍,被霞光染成了玫瑰色,白玉似的脸庞也被染得娇艳欲滴,袅袅如花儿一般动人。
每当她心绪烦乱,焦躁不宁时,她便站到无极殿前,俯看通往山下的台阶,看着外门弟子们辛苦练功。
看到他们,她的心会莫名的安静下来,他们的勃勃朝气,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一举一动虽然艰难,却洋溢着昂扬之气。
这让她焦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再次充满了力量,不再觉得烦郁,身为他们的掌门,需要好好的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但是今天,她站在这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外门弟子们,看着他们努力拼搏,挥汗如雨,过了好一会儿,心神仍未安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烦乱。
她弯弯的柳眉蹙了蹙,觉得定要有什么事发生,她想了想,最近沧海山一直封山,弟子们没有下去的,为的是防备有人暗算。
前一阵子的闯山,让沧海山上下伤了元气,亏得湛然创出了沧海神针,能够克制那些神秘高手,沧海山才恢复了生机。
若是没有沧海神针,如今的沧海山定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到了李慕禅,忽然一怔,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脑海里好像闪现了李慕禅的笑容,这笑容极是奇怪。
“吟月!”她扬声喝道。
温吟月一袭碧绿罗衫,袅袅而来,她隐有几分憔悴,清减了许多,原本的丰腴如今成了清瘦,却不损她美态,反而更多了几分柔美,更增了几分风韵。
“师父。”她到了近前,轻声道。
竹照师太转头看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瞧瞧你,半死不活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吟月挥剑斩情丝,事后却又放不下,纠缠不清,反而苦了自己,眼看着她日益消瘦,竹照师太劝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只能灰心的放弃了。
“师父有什么吩咐?”温吟月低声道。
她柔眉顺目,沉默而肃静,却是多了几分端庄之气,妩媚气息仿佛被洗去了,如换了一个人。
“唉……,算啦!”竹照师太摆摆手,看了看她:“吟月,过两日你下山去吧,莫在山上呆着了!”
“师父,我不要紧的。”温吟月淡淡道。
“还不要紧!”竹照师太哼道:“再这么下去,你能把自己折磨疯了,为了一个臭小子,值得这样吧?”
……
温吟月默然不语,眸子闪了闪,慢慢低下了头。
她心如刀绞,每当提到李慕禅,她都有这般感觉,像是把自己的心绞成了碎片,越想越觉得痛苦。
虽然痛苦,她却偏偏放不开,每天晚上都要想李慕禅,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碎如绞,但痛苦之中却又缠绕着一丝丝的甜蜜,她为了这丝甜蜜,即使痛苦也顾不得。
明明知道不该沉湎于从前,她却始终走不出来。
竹照师太摇摇头:“傻丫头,这小子如今还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你在这里自苦,真是傻透啦!”
“师父,师弟他几天没有信了。”温吟月道。
竹照师太皱一下弯弯柳眉:“嗯,我也有点儿不放心,你去若兰那里问问,她收到了信没。”
温吟月点头答应,袅袅而去,脚下如御风,轻盈无声息,看着她如凌波微步的美态仪态,竹照师太摇头不已。
真是个傻丫头,自己还是不够狠心,当初下定决心,把两人搓合成了,也不会变成这样,吟月看着冷漠,一旦动起情来反而更厉害。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李慕禅,顿时一阵心烦,她皱眉摇头,这有点儿不对劲儿,每次想到那臭小子的时候,往往都是一阵欢喜,嘴角会忍不住翘起来,可不像今天这么烦躁。
片刻后,温吟月飘飘回来,摇头道:“师父,梅师妹也没收到信。”
“这个臭小子不知去哪里疯了,忘了写信!”竹照师太没好气的哼一声,道:“下次回信时,别忘了提醒我一句,要好好训一训他。”
“是。”温吟月轻颔首。
竹照师太又嘟囔了几句,都是抱怨李慕禅的话,温吟月暗忖师父这般模样让别人看了,怕是不会相信,在外人眼里,师父雷厉风行,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这般啰唆。
“唉……,算啦,回去吧。”竹照师太看了一会儿,仍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往回走。
温吟月沉吟一下,轻声道:“师父,我今天早晨开始,一直有心惊肉跳之感,会不会有什么事?”
竹照师太回过头来,讶然道:“你也有这般感觉?”
“是。”温吟月点点头,皱眉道:“我担心是不是师弟他……”
“胡说什么!”竹照师太忙叱了一声,瞪她一眼:“乌鸦嘴,没好话,那臭小子那般精明,会有什么事!”
“是,但愿是我弄错了。”温吟月轻叹一口气。
……
竹照师太看看她,沉吟一下,决定也说实话:“吟月,其实为师我也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师父也这么感觉?”温吟月讶然。
竹照师太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心烦,怎么调节都不管用,打坐坐不下,练功练不成,犯了邪了!”
温吟月脸色变得苍白,看看她,却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湛然他……?”竹照师太皱着眉头问。
温吟月摇摇头,心被揪紧了,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得成了真,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
“行啦,别自己吓自己!”竹照师太没好气的道:“这家伙精明过人,只有他害别人,别人哪能害得了他?”
“师父,那里毕竟是南理,不是咱们大衍,师弟的武功在咱们大衍可以横行,到南理怕是……”温吟月轻轻叹息。
竹照师太道:“他拜进了星湖小筑,那可是南理第一派,他学了一身的本事,不会怕别人的,……行啦行啦,咱们不说他啦,你什么时候下山?”
“师父,我不下山。”温吟月摇头。
“你这个样子,再不下山散散心,可真出问题了,咱们的妙莲经最重心境,再这么下去,你会退步的。”竹照师太皱眉道。
温吟月道:“师父放心,我会渡过难关的。”
“哼,情关最难过,你能自己走出来?”竹照师太斜睨着她,摇摇头:“你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温吟月摇头不语,神情坚定。
“你为何死不下山?”竹照师太好奇的问。
温吟月摇头,仍是不回答。
竹照师太哼道:“是不是等他回来?”
温吟月脸一红忙转过去,不想让她看到,竹照师太何等锐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哼道:“你呀,真是自讨苦吃,我反正是不多管闲事了,看着你折腾吧,别把自己折腾倒了就好!”
“师——父——!”温吟月嗔道。
竹照师太笑起来:“好吧好吧,我是想起了当初你怎么待湛然的,嘿嘿,当初的你可是洒脱得很,绝情得很,现在想想,真是有趣,有趣,咯咯……”
“师——父——!”温吟月红着脸嗔道。
师徒二人正在说笑间,忽然一声清唳在空中响起,遥远似从天边传来,却清晰可见。
两人神情一变,这独特的啸声正是李慕禅的鹰发出,似是鹰叫,又似鹤鸣,与寻常的鹰叫截然不同,一听便听得出来。
……
竹照师太急不可待,忙撮唇发出一声轻啸,远处再次响起一声清啸,是听到了这边的啸声发来的回应。
片刻功夫,一个黑点儿出现在两人眼前,随即变大,化为一头黑鹰翩翩而下,落到了竹照师太肩头。
竹照师太拍拍鹰头,忙去解下竹管,转身道:“进去看。”
温吟月忙紧随其后进了无极殿,两人坐到蒲团上,展开了李慕禅的信笺,却仅是薄薄一页纸。
“人还真是不禁得念叨,这不,咱们正说着,他的信就到了,莫不是听到了咱们在念叨?”竹照师太一边展开信笺一边笑道。
温吟月紧盯着信笺,顾不上说话。
竹照师太看到信就不急了,慢慢展开后,笑眯眯的道:“这次回信一定别忘了训他一顿,下次再这么久不来信,定要好好罚他!”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色蓦地变得雪白,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眼空洞失神,精气神好像一下脱离而去。
“师父?”温吟月顿时心一沉,忙唤道:“可是师弟的信?”
竹照师太默然不语,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双眼空洞洞的发着呆,手上信笺脱手,慢慢飘到地上。
温吟月忙伸手抄起信笺,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
“唉……”竹照师太幽幽叹息一声,摇摇头:“怪不得我今天这么烦,怪不得你心神不宁,原来真要出事啊……”
“师父,现在还不知真假。”温吟月忙振奋精神。
她不相信李慕禅会死,总感觉两人在冥冥之中系在一起,他若真的死了,自己一定会知道了。
“傻丫头,他的绝笔信都过来了……”竹照师太摇头,双眼朦胧神情恍惚,说话也恍恍惚惚,声音缥缥缈缈。
她话没说完,忽然喷出一道血箭,仰天往后倒下去。
温吟月忙一抄手把她接住:“师父!师父!”
她慢慢把竹照师太放下,然后探看一下她的脉相,急骤如鼓,是心火攻伐,血气躁动,有走火入魔之险。
她们所修炼的妙莲经,是作用于心,平时能让心境保持止水一般,澄静无波,但一旦搅乱了心境,那反噬也极厉害。
看师父如今的情形,就是心火反攻,内力反噬。
她盘膝坐到竹照师太背后,双掌抵着她,渡入内力平息她躁动的气息,还好她的修为精深,有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之势,勉强能够降伏反戈的内力。
……
半晌之后,竹照师太悠悠醒过来,长长叹息一声。
温吟月道:“师父,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师弟不会有事的。”
竹照师太奇怪的看了看她,摇摇头。
“师父?”温吟月道。
竹照师太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愿相信,我也不愿相信,可这明明是他的笔迹,暗号也是他的,就是再混蛋他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唉……,都怨我,干什么答应他,南理可不是咱们大衍啊!”
温吟月摇头道:“师父,我觉得师弟会逢凶化吉,我要去看看!”
“你也要去南理?”竹照师太皱眉道。
温吟月坚定的点头道:“我不去看明白了,我不能安心!”
“南理可不是咱们大衍,你的武功在这里能自保,到了南理就危险了。”竹照师太皱眉,摇摇头:“我已经害了湛然,不能再害了你,你不能去。”
“师父!”温吟月急道:“我这次去不是跟人动手,是要亲自见到师弟,我不相信师弟会死,是不是他想脱离咱们沧海山?”
“嗯——?”竹照师太一怔。
温吟月道:“是不是那里又有了美人儿,他不想回来了,索性就写了一纸绝命书,跟咱们一刀两断?”
竹照师太摇摇头:“不会罢?”
温吟月哼了一声,道:“他为了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竹照师太笑了一下:“你还别说,他这个性子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不定还真的做得出来?”
两人都笑了一下,心却沉甸甸的,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若真的是这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