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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又弯了一点,指挥佩雷斯道:“我站不动了,扶我回房吧!”
穆世坐在床上,和晋美一起看动画片。
他希望好兵帅克可以帮助自己忘掉三小时前过来造访、经过一番交谈后又被自己赶出去的楚泽绍。现在楚泽绍在他眼中已经渐渐变化为路旁的一堆牛粪,臭气熏天、不值一提。
电视上正演的有趣时,电话铃响了。
穆世抄起电话听筒,就听那边传来了噶玛的声音:“是我。”
穆世盯着电视屏幕:“我知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噶玛发出了笑声:“没有。”
这时动画片正好演到了一个有趣的桥段,穆世对着电视微笑,语气中也不由自主的带出了喜悦成分:“还是早睡为好,利于身体的康复。”
噶玛在电话中笑道:“听说楚主席刚刚来了。”
穆世把目光收回来,望着手指上缠绕着的电话线:“你知道了?我早已经把他赶走了,还以为不会惊动到你。”
他不知道楚泽绍在院内发出了一套高声大气的宏论——当时他正指挥着扎陵等人将自己搬运到楼上,两耳未闻窗外事。
噶玛闲闲的说道:“你又和楚主席吵架了?楚主席走时好像是很不高兴。”
穆世怀疑楚泽绍大概在人前诽谤了自己,便忖度着答道:“你不要听信他的胡言乱语。他这个人……非常讨厌。”
话音落下,他就听见噶玛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然后也没再多说,道过晚安挂断了电话。
穆世不以为然的放下电话,心想这是什么毛病?莫非他以为自己的笑声十分动人,特地要让我仔细听一听?
番外——噶玛的好心
当噶玛养息到可以自由行动之时,便向穆世提出了告辞。
这是穆世在两个月内第一次与他见面,听了这话就随口客套道:“急什么?旅途颠簸,我担心你的身体要吃不消啊!”
噶玛心中有了感想,认为穆世是关心兼舍不得自己。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他告诉穆世:“我只是要回家里去看一看。在外面久了,我很不放心。”
说完这话,他抬眼望向穆世,颇有深意的一笑。
穆世含着微笑点点头,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噶玛这模样看起来很像扎尔贡。
噶玛脸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形成粉红色的一道伤疤,时时做痒。此刻他抬手在脸上挠了一把,又垂下眼帘想了想,觉得再无其它心事,便走到穆世面前,向他伸出了双手:“我们做个告别吧!”
穆世近来比较自娇自贵,养了许久还觉着腿伤疼痛,不能站立。噶玛这个姿态界于握手与拥抱之间,让他迟疑着抬头望向对方,不知如何回应。
他这样微微的仰了脸,因为目光里满含迷惑,所以瞧着很有一点天真的迷离。而噶玛伸手等待了片刻,见他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却又不肯起身,便自以为领会了意图,俯下身去握住穆世的肩膀,随即歪过头,非常温柔的亲吻了他的嘴唇。
穆世骤然红了脸,心想这是哪国的告别吻,居然亲的是嘴——同时也有点暗暗的心动,因为实在是喜欢噶玛身上的男子气息。
心动了不过三五秒,噶玛把舌头探进来了。
心动立刻转化为心跳,穆世用力一扭头:“干什么?”
噶玛看了他那个面红耳赤的模样,就笑着用手指一拧他的面颊,而后直起腰来说道:“害羞了?”
穆世听了这话,越发的不知所措,对着噶玛张了张嘴,他终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只莫名其妙的咽了口唾沫。
噶玛又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亲爱的,我走了。过一阵子我们再见。”
这句话倒是很易懂的,穆世立刻糊里糊涂的点了头:“好的,再会。”
在苗家兄弟离去后的第二天,穆世忽然反应过来,觉着自己是被噶玛调戏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晓得像自己这样的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完全没有被人调戏的资格,不过……
不过,他的确是被调戏了。
他现在闲来无事,有时间进行深入的思索。而在几天的揣测之后,他得出了结论——经过了雨夜那次野合,噶玛现在大概是开始拿自己来开玩笑了!
多有意思的玩笑,对方只是用一个满不在乎的吻,就把他逗弄的满脸通红,好似番茄成精,这个乐子的成本实在是低极了。
思及至此,穆世感到了无比的不痛快,觉得是受了侮辱。
“都把我当成怪物来看待……其实家里养着男孩子的人也有很多,偏偏就只瞧着我是喜欢男人的……难道男孩子以后不会长成男人吗?”
他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抱怨了一通,末了感叹道:“这些该死的混蛋啊!”
穆世深感郁闷的度过了这年的夏末,在进入秋季之时,他终于坐的厌烦了,决定起身使用双腿走路。然而经过了没有必要的长期休养之后,他那腿部的肌肉有些萎缩,居然是欲走而无力,只能踉跄而行了。
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要落下残疾。拄着手杖扶着扎陵,他开始了疯狂的复健,终日在院内散步不止,从日出走到日落,累的要死要活。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他总算是恢复了较为从容的步态,同时也晒黑了些许。
普嘉赶在下雪之前来探望他,这让他深感愉快。在穆宅小住了半个月后,普嘉眼看着天气冷的很快,便惦记起家里的梅朵和牛羊,急急忙忙的启程回去了。
在普嘉离去的那天,噶玛回来了。
噶玛不是一个人,还有郭布林城内的一位财主坦杰罗同行而来。坦杰罗早在两年前曾被嘉措喇嘛借去了一笔钱,那嘉措喇嘛欠债不还,而坦杰罗又没胆子向他去索要,只好转而投向穆世,让他帮忙拿个主意。
在穆宅外围的公路上,噶玛看到一辆汽车沿着路边逆行而过,透过玻璃车窗,他一眼就认出了车内的普嘉。
“哎——”他伸手指了那车,却是一瞬间忘记了普嘉的名字。坦杰罗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口中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普嘉的汽车已然开出好远了,坦杰罗才“哦……”完,然后搓着手嘻嘻一笑:“穆先生的那个。”
噶玛皱着眉头,也是笑。
坦杰罗知道现在有了苗家力量,穆世在布确地区不是唯一的了,便也敢于在噶玛面前说两句关于穆世的闲话:“我们都认得他,原来是穆先生的卫士,现在是个大庄园主啦!”
噶玛依旧皱着眉头,还是笑。
这两位不速之客径直到了穆家,而穆世毫无准备的迎接出来,万没料到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三人进房落座后,那坦杰罗稍事寒暄,紧接着就进入正题,很隐晦的向穆世诉起苦来。穆世了解详情之后,立刻给了答复:“嘉措喇嘛吗?那好说,你把欠条给我看一看。”
坦杰罗从怀里摸出一只大钱夹,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递给穆世。穆世展开一看,见落款处的确是嘉措喇嘛本人的签名,便满口应承道:“没问题,这笔钱算在我身上,不过我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现金,今天还你一半,过了年再付给你剩余款子,好不好?”
坦杰罗略顿了顿,暗想嘉措喇嘛已经没了影儿,那自己如今能拿到一分钱也是好的。
“那就多谢您了……”他一边计算着金额一边道谢:“您作为朋友,真是没的说!”
坦杰罗拿了钱后便喜滋滋的离去了,留下穆世与噶玛相对而坐。
穆世早把上次的吻别之事忘怀,只是不明白噶玛怎么又回了来。两人对着微笑片刻后,噶玛先开了口:“我没想到会在家里耽搁这么久。”
穆世客客气气的反问道:“苗先生还好吗?”
“老样子,已经完全不能起床了,幸好还能认得我。”
穆世听了,忽然有些伤感:“真是没想到……”
噶玛这时转换了话题:“你如今在经济上,是不是很紧张?”
穆世犹豫着答道:“本来也还过得下去,哪晓得今天来了个坦杰罗——不过嘉措喇嘛也的确是不对,不怪人家会跑来向我要债。”
噶玛见房内再无旁人,便起身坐到了穆世身旁,又用手拍着他的大腿道:“不用担心,我来替你还上这笔帐好了。”
番外——佩雷斯的毒舌
经过了三言两语的交谈,穆世发现噶玛是要白白的送钱给自己,就十分惊讶兼感动,同时又立刻表示出了感谢和拒绝。
噶玛在人前通常是摆出一副有理有节的面孔,不过自从在无意间得知了穆世对自己的那一番情愫之后,心灵受了一点小震动,就略略有些转性,开始长久的笑眯眯。
“不要这样生分。”他眼望着穆世,心想自己若是决定换一换口味的话,那面前这位倒和自己很相配,简直堪称是门当户对:“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穆世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那……算不得应该。”
噶玛很不见外的仰靠在沙发上,先是不拘小节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就嘿嘿笑了起来。
穆世扭头看向他,发现这家伙不笑则已,一笑就十分持久。
等待了片刻,他见噶玛将一只手挡在前额上,还没有收声的趋势,便忍不住张口唤道:“噶玛?”
噶玛斜了他一眼,忽然一跃坐直了身体,停止了这场孤独的长笑。
“卢比,以后我们可以亲近一些。”他抬手搂住穆世的肩膀,心中还在不由自主的想:“我们真的是门当户对,虽然他是男人。”
穆世不能洞悉他的心事,只是感到受宠若惊,随即又开始怀疑噶玛是在拿他开心。
穆世被噶玛揉搓了一顿。
噶玛的亲昵让他愈发狐疑起来。思前想后的犹豫许久,他最终也没能看清噶玛的本意。
思索到翌日中午,他决定放弃猜测,随噶玛去吧!反正噶玛作为一位体面男性,还算是具有相当的魅力;两个人凑在一起,也说不得是谁吃亏谁占便宜。扎陵吃了他那么多粮食,依旧不见明显的成长,而且温婉的像个姑娘,他觉得自己身边真是没有男人了。
午后,噶玛穿着一身单衣单裤,精神颇为振奋的站在火光熊熊的壁炉前,微笑着询问穆世:“你什么时候搬去郭布林城呢?”
穆世听了这话,就感到十分恍惚,仿佛自己刚穿梭了时空,错过了某件大事。
“我为什么要去郭布林城?”
噶玛很了然的笑了:“其实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尽早迁过去,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穆世本是坐着的,此时忍不住站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郭布林城——我去那里干什么?”
噶玛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卢比,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听我的话,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
布确人向来把脑袋看的十分尊贵。穆世猝不及防的被噶玛满头抚摸了一遍,登时就有些不快。后退一步躲开噶玛的手,他微微蹙起眉头:“噶玛,你到底在说什么?”
噶玛以为穆世又在假正经,就很给面子的笑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郭布林城是新城,房子盖得好,很保暖,适宜你过冬。”
穆世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还是莫名其妙。
像被一阵风裹挟了似的,穆世被噶玛连劝带哄的推上了汽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