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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我逃跑得及时,他便不敢杀掉兰瑟——至多取走事先说好的肾,只要我能在他对兰瑟下毒手之前逃离!
也就是说,只有我逃跑成功,我们两个才可能活命,反之,两人一起被灭口!
我猛然从自怜自伤及突入其来的震撼中醒过来。兰瑟——他是兰瑟,不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亦不是冲动感性的我——聪敏机变,智计百出,更不惮兵行险着、败中求胜!
此刻我身上虽然挂彩,但都是皮外伤,并不影响行动;而兰瑟这两天虽然腿上的红肿渐消,可奔跑跳跃也难免受到影响。明天唯有他接受麻醉我才能拿到现金逃跑。即便我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想他涉险可也别无他法。
我微一犹豫,便点头道:“好吧,这一次放你‘断后’,下一次我来作主!”被人摆布的无奈和痛苦我已经 尝够,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兰瑟,你要听从我的安排!
兰瑟不语,只是握住我的手,微一用劲儿将我拉到床上。我躺到床上,顺手抱住了他。
我们相依偎着。
想到明天,我热血澎湃,同时,亦觉得无比的心痛。
倘若我能逃走,才能使他免遭分尸厄运,而且,我必须在他们下手之前逃走。可我能做到吗?
而无论如何,他将失去一个肾,这是我原本想要替他付出的,可现在,除了痛苦,我还能做什么?
依偎了良久,他才道:“睡吧,明天会很长。”
这场景依稀经历过,我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在坑洞里度过的那日。“还会数我心跳吗?”我问道。
兰瑟忽地仰起头,似在黑暗中细细地端详我,抓着我衬衫的手指越收越紧,然后,他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会。每夜都如此。”
那一刻,心跳忽然有力了许多。“我一定能逃脱的,”我把他搂紧,“藏獒也不是我的对手。”说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穿我的衬衫去逗狗——不过是想让藏獒习惯我的气味,在追捕的时候为我赢得一点时间。
“我知道。”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依稀带了些鼻音,“只要你脱身,他们不敢杀我,我自然有办法脱身。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不回头……
我们的缘分到了尽头了吗?我们的生命到了尽头了吗?
我生命中最长的一天是个大晴天。我几乎是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的。这一夜,我们没拉窗帘。
兰瑟好像是睡得很熟,他窝在我的臂弯里。就着晨光,我一次又一次地仔细端详他——这是我最后一次记住他的机会,无论我们的计划成功与否。
他的眉毛很整齐,也很长,在他熟睡的时候,眉毛自然弯弯的惹人怜爱;这些天他真的没睡好,眼睛周围带着淡淡的青黑色,看得我好生怜惜。他睫毛真的很长,一丝一缕的阳光透射进来,把他睫毛的投影拉得极长。他的鼻子很精巧,鼻梁很高,嗯,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像外国人的地方,但他的鼻子却没有西方人那么大。他的唇本来是很温润诱人的,但此刻却苍白得很。他冷吗?不舒服吗?我把他抱紧些,他皱了皱眉,看样子不太习惯在睡梦中跟人这般亲密。可他这一宿都那么紧紧地抓着我的袖子,不曾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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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我得活着。”我无声地对他说,“祝我好运吧,我的男孩。”
八点整,穿戴整齐的我们被带上一辆汽车。车子很破旧,但车速却极快——我们没办法跳车逃跑。
八点十五,车子停在一幢带着红十字标志的破旧建筑前。我想这里是医院。
我搀扶着兰瑟下车,走向医院正门——我希望楼前的台阶一辈子都走不完,但很快我的希望就破灭了。
两个保镖走在我们前面,三个在后面。他们的腰间鼓鼓的,应该是枪。
医院内的楼梯不比外面的整洁,上到二楼时我下了判断。在一楼到二楼之间有两扇大窗子,显然还有一道楼梯通往地下室,我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另一个出口。这是一幢老式建筑,楼梯在中间,两边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没什么人在走动,是不是这个地区的人民都很健康?还是因为今天要在这里灭掉我们,所以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我仔细观察着。
带路的两人向左拐去,我们跟着慢慢地走到最里间。这里大约就是手术准备室,我看到不少瓶瓶罐罐,一张床,上面是干净的手术服。
一个带着严严实实的口罩的男人问了兰瑟许多问题,兰瑟一一作答。我不太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外是术前例行询问。我仔细观察这间小屋。除了进来的门之外,左手的墙上还有一扇门,似乎是通向手术室——兰瑟全麻后将被推进隔壁的房间手术。正对着进门的是一扇小小的窗子,密封。
在这房间里,逃跑的可能性为零。
兰瑟消毒,然后穿上手术服——一块破布。在他消毒的同时,两名保镖也在消毒,他们大概是要守在手术室内。
那我身后这三个则是负责看我的,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一人的手警觉地伸进怀里。
兰瑟坐在床上,等下他就要被麻醉。我没看到麻醉机,恐怕他们采取的是开放式。
我又看了看门口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炯炯地盯着我。
倘若我跑不了,兰瑟的内脏将被一件一件的取出来,卖到世界各地。
他们有三个人,持枪。我的呼吸忽地急促了起来,肺内的氧气总觉得不够用!
倘若我跑得晚了,兰瑟的内脏也会被一件一件拿出来——我相信装回去就不那么容易。
我的指尖发凉……已经很凉了,我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我张大了嘴,拼命的喘气,像要溺死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我想拉住兰瑟的手,不让他进手术室,不让他离开。或者把我推进去,把我解剖了我也不介意。
我的上下牙相互撞击,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欢。”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我弯下僵直的脖子,对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里,是我的世界。他让我沉溺,亦让我勇气倍增。
这对眸子里,装着两个我,只装着两个我。
他没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定睛看了我片刻便松开了手。
带口罩的男人拿着只瓶子,走到兰瑟的担架前,打开瓶盖,以吸管吸了点液体。
一股怪怪的味道飘散在整个房间。
兰瑟离那瓶子最近,于是他歪过头去,皱了皱眉。我猜测这大概就是乙醚,用作吸入式麻醉剂用。
男人将吸管中的液体滴在纱布上,接着把纱布盖在兰瑟口鼻处。兰瑟的头略微歪着,这样我就能进入他的视线。
我看到他清澈的目光逐渐迷离,身子又有些不可抑制的发冷。他在离我而去……不,我不喜欢这感觉,无论何时,我都不愿忍受他离我而去的感觉!
我不想离开他!
约有一分钟,兰瑟似已经入了梦乡——又似死去,这想法让我心脏绞痛。男人拿掉他脸上的纱布,向我身后的男子点了点头。
身后的一名男子从兜里掏出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我匆忙看了一眼,是美元。
躺在担架上的兰瑟被推进手术室,同时我走出准备室,三名保镖立刻跟了上来。
我站在手术室门外,听到里面担架的滑轮在地上划行的声音,刀剪相碰撞的声音。我的心一突——尽管我知道现在主刀的医生还没来,他们不过是在准备手术用具。
在医生到来之后,我将被灭口。我看到身旁的三人相互使着眼色,逐渐围拢过来。
走廊的那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手术帽的医生匆匆而来。
在他进入手术室之前是我最好的机会!
我面对着手术室大门,身后是一面窗子,着窗子是铝合金框架,有两块大玻璃,来时我仔细看过的。窗外是棵大树,或许我躲藏得及时,不会被乱枪射中要害。
侧耳听着医生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身边的保镖越来越近,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突围而去?!
急促的脚步声更近!
我是否可以挟持医生?不,不可行!如此我立刻就会被击毙,哪怕有医生在我面前他们也不会迟疑!能贩卖器官很好,如若不能,只要能让我们消失也可以,相比来讲,后者他们更在意。
正思忖间,那医生跟我已经交错而过!
便在这一刻,我忽地感到一丝异样!
这是一种极奇怪,又极为熟悉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走过的那人我很熟悉!
我急速扭头去看,只见一抹白影儿进入了准备室。
不对劲!我感到不对劲!我不假思索拔腿跑向准备室,身边的一名保镖忽然拦在我面前!
该死,他要动手了!
我手中一直捏着装钱的信封,此刻立即抽出一沓满天撒去,就在他们脚步一滞这一秒间,我纵身扑进房内。
尚未从地上爬起来,一名保镖就已追入门来!
完了!我想,这房间里没有任何掩体!一念未了,只听身后闷闷的一哼,回头正来得及看到那名保镖两眼暴突软软倒地。
门后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主刀大夫——那双眼睛如刀似剑,我熟悉异常!
阿坦?!
门外脚步纷踏,我把口里的一声惊呼咽了下去,就地一滚,来到门的另一侧靠墙站起来,随手在墙边的托盘里摸到一把手术刀握在手里。
阿坦竖起手指放到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二名保镖刚一进门阿坦便一把抓住他持枪的手腕带到门边,同时捂住他的口鼻——阿坦的手中拿着一块纱布,想是上面浸满乙醚。
第三名保镖紧随其后,我待他入门之后从背后捂着他的嘴圈到怀中,左手的手术刀从他的动脉割了开去,这一刀我用尽了力气,以至于薄薄的刀片断裂在那人的颈中,但又很快被泉水一样喷出的鲜血冲了出来!
转眼之间三人就已横尸在地!
阿坦把手中的纱布扔掉,仔细探了三人的鼻息确定都已毙命才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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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帮我们’这三个字还未出口,我的下腹已经重重挨了一拳!我吃痛弯腰,这当口阿坦一把擒住我的手腕拗向背后,另一手同样捂着我的口鼻。
该死的!他不是来帮我们!
他是来灭口!
他不能让兰瑟回去!
我骂不出声,唯有用力挣扎,回肘撞向他的软肋。
被他擒住的那只手奇痛无比,在我的手肘要撞上他前一秒,他身子一闪,同时把我的手臂一提一拉,“咯”的一响,那只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半点不由我控制,肩胛处却又锐痛不断。
妈的!
又是这一招!他教我的时候就是如此这般!
我顾不得疼,仰头撞向他的面门。我俩紧贴着站立,这一撞距离既近,他又无处躲闪,终于给我撞上他的下巴。
“SHIT!”他低声咒骂道,抓住我的头发向墙撞过去。
倘若真的撞晕就没戏了!里面兰瑟脆弱得像个婴!我忍痛把脱臼的肩膀抵在墙上卸掉大部分力气。
这下虽然没把我撞晕,也几乎把我疼晕!我借力转身抬腿磕向阿坦胯下。阿坦却比我快些——这没什么好惊讶——抢先一脚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