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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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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饰的天真无辜和雍容懒散,能够一下子击中人的内心。而此次新闻的男主角阮东庭在靠在钢琴旁,疏朗的意态,微微低头,专注的凝视,被这样的眼神一望,你心甘情愿抛下所有陪着这个男子浪迹天涯。
  这张照片不管是采光,角度,还是抓住人与人互动情绪流泻的一瞬间,都堪称完美。难怪记者要用如此煽情的话作为结束语——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童话,那是因为你的心被磋磨得日渐粗糙。回到最初的状态,让灵魂苏醒,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沿途的风景有多美,而在于,我遇见你。”
  习习顺势坐到床上,将脑袋凑过去和渺渺一起看,脸上的微笑非常暧昧欠揍,“啧啧,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哎,旗渺渺,就阮东庭吧,我真觉得他不错咧。”
  渺渺斜了她一眼,将报纸放到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习习用手肘拐了下渺渺,笑得像个小嫖客,“现代版童话故事咧!”
  渺渺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不负责任删减版。”
  习习呵呵笑出声,和渺渺闹成一团。




霓裳羽衣

  阮东庭是响当当的名人,其情感生活当然大有人关注,何况,这个阮东庭无论是在商业圈还是娱乐圈,都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这一次忽然曝出“神秘女友”,全体新闻媒体报社杂志都仿佛嗅到了销量暴增的诱人香味,卯足了劲儿准备这段时期专盯这块香饽饽,可惜——新闻的两个主角,一个跑去了欧洲出差,一个却是无从着手。
  渺渺那天很早就离开了“皇庭”,她又不是名人,甚至不算那个圈子的人,就是那些善于捕风捉影追根刨底的狗仔队也一时没有办法。
  因此,绯闻的事对渺渺来说,其实影响不大,也就学校里平时跟她关系不错,又刚好看到报纸或在网上看到新闻的,好奇地跑来问是不是她。
  渺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她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开学差不多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在瑞德事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渺渺有点急,早在开学初,她就做好了壮怀激烈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憋足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硬是快被磨得烟消云散了——这学校领导不会打的就是这主意吧?那也太黑了!
  渺渺想着些有的没的,头靠着公车的窗玻璃摇摇晃晃——现在才早晨七点,天还没亮透彻,她和隔壁寝室的麦子,还有模特队的其他三个女孩儿一起去市区,走婚纱秀。
  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三场秀里最盛大最重要的,算是压轴。婚纱秀下午两点开始,现在过去化妆,化妆师只来了一个,怕来不及,因此让她们早早赶过去——别人看她们走几场秀,就有不菲的进账,又轻松又好赚,其中的辛苦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明着说是做三天,事实上算上排练实打实的五天,忙起来连午饭也没时间吃,水也不敢多喝,既怕上厕所又怕把妆弄花。
  几个女孩儿已经连着四天早起晚睡,连屁股挨凳沿儿的机会也不多,现在,一个个都焉了吧叽地趁着去市区的这段时间补眠。
  
  新开的这家婚纱摄影叫“如梦”,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六层楼,规模很大,为了宣传,对这次的婚纱秀下了血本,效果也确实不错,因此最后一场秀也就格外重视。
  这么几天相处下来,她们和化妆师、摄影师都混得蛮熟,化妆师和摄影师都是年轻人,皆是白净面皮,眉清目秀的,既艺术又时尚——如今是个男色消费时代,女孩子哈起帅哥来可一点都不懂得矜持的,不过,现在的女孩儿也蛮现实,你要让她们真跟这些所谓搞艺术的发展发展,铁定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渺渺刚走进来,就看见摄影师阿峰向后靠在化妆台上,随意地歪着身子正和麦子她们侃得唾沫横飞——这个阿峰,她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酷得一塌糊涂,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基本上就跟疯子没两样,可私底下,却是个话唠,看见渺渺进来,眼睛一亮,一拍手,指着渺渺道:“喏,姑娘们,看见没有,别可这劲儿的折腾你们那张脸,现在,腿才是王道——这么两条美腿一亮,别说男人,扫平巴黎时尚圈也不在话下——”
  因为马上要开始走秀了,渺渺已经换上了她的第一套小礼服——有点哥特萝莉风的超短蓬蓬裙,夸张的红绸蝴蝶结发箍,和黑得流墨的麻花辫,脸打得很白,唇上一点血样的朱红,天使与魔鬼的结合,天真与妖艳的冲突,两条纤细光洁的长腿,打着亮粉,在灯光下蜜一样,踩在九寸高的糜艳高跟鞋上,触目惊心的□诱惑——你的目光简直无法从这两条腿上移开,幻想它们如水蛇般盘上你的腰——真是个小妖精,无辜又罪恶。
  渺渺稍稍愣了一下,明白这个阿峰又开始没正经地忽悠人,也不恼,她两条腿是长得好,渺渺自己也很一直得意。
  阿峰也见好就收,不再盯着渺渺不放,吊儿郎当地继续侃,“知道为什么吗?和乳 房、臀部相比起来,大腿在女人的器官中是介于私密与暴露之间的,人们喜爱通过这个结合点来大做文章,这一点,咱们中国实在要比欧洲高明好多年,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旗袍——紧裹在身上已经很性感了,还要在中腰处割开两条对称的大开气儿,以便大腿在静止和运动时若有若无地□出来。由于男女天然的差异,女人在身高上本来是不具备优势的,但旗袍和高跟鞋却让女人的大腿显得格外丰腴□而修长——”
  正侃得起劲,一直负责模特这块的欣姐一身干练套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噔走过来,“哎,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就上场了。”
  女孩子们这才拖拖拉拉地起身。欣姐拍了拍手,“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今天完了之后,老板说请我们去吃饭。”
  “去哪里吃?”
  “欣姐,跟老板说,下于‘远洲国际’,不去!”
  “就是就是!”
  “好了好了,我会跟老板提。”欣姐挥挥手,止住女孩子们的得寸进尺。
  一个助理匆匆跑来,手里抱着一件婚纱,“欣姐,这件婚纱给谁?”
  这件白色复古婚纱是“如梦”的镇店之宝,请了法国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只此一件,原本并不打算用在这次秀上,不过大概觉得这次宣传效果不错,又改变了主意。打从知道这消息后,几个女孩子其实心里都在蠢蠢欲动。
  “给渺渺。”说话的不是欣姐,是摄影师阿峰,他在“如梦”里似乎地位蛮高,很说得上话,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欣姐也没说什么。
  
  春分过后,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年轻人都迫不及待地换上了鲜亮的春装,周末的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尤其是市中心广场搭起的T台周围,更是围满了人,随着动感的音乐,一袭袭华美的霓裳就这样侵占人的眼球、身心。
  很多人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美丽一瞬。
  再接下来,音乐声一变,像一束暗夜的幽光照射进你寂寞而孤独的内心,那些疼那些冷被深情的音乐抚慰着——这就到了这场秀的最□,也是结束前的盛宴——
  这套巴黎设计师特制的复古婚纱,不得不承认有其独到之处——黑色长发简简单单的盘起,没有任何饰物,耳垂上只一副祖母绿宝石耳环,抹胸式设计,修长玉颈,精致锁骨,露出大片光洁如脂的后背,勾勒出细细的腰肢——这是最重要的部分,一朵巨大的白色玫瑰恣意绽放,几乎占据三分之二的腰部,层层花瓣逼真而华贵,显而易见的高品质,长裙摆,充分体现了维多利亚风尚:蕾丝、细纱、缎带、荷叶边,还有细密繁复的手工刺绣,一改上身的简洁内敛,呈现一种低调的华贵——这种怀旧改变了以往时尚的表达方式,不再激情生猛,而变得含蓄内敛,以一种温情脉脉的方式触动着人们那些泛黄的记忆碎片。
  
  渺渺清楚地看到台下那些惊叹的表情,略略痴狂的热烈眼神,于是心底悄悄地微笑——她觉得她似乎天生属于镁光灯,即使在第一次走T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怯场的表现。她觉得骨子里享受着这些——霓裳羽衣,惊叹羡慕——渺渺是十足的享乐主义,这种享乐,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酣畅淋漓地享受舍我其谁的优越感——这是她的王国——钢琴、讲台、T台——
  渺渺的目光滑过台下的人群,稍稍顿了下,她似乎看到熟人了——
  
  婚纱秀圆满结束,几个女孩子早就已经累趴下了,没骨头似的三两做堆瘫在沙发上,也不急着换衣服,等“如梦”的工作人员全部收拾完再去吃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麦子已经忍不住先拆了饼干充饥,饼干袋从一个个递过去,渺渺拿了两块,还嫌不够,嘴里又叼了一块,等饼干袋再回到麦子手里,早已经所剩无几了。
  几个女孩子正在说等发了工资要干什么用,身体虽然累,精神却都不错。
  “渺渺,外面有人找。”有人朝她们这个方向喊了一句。
  “哎,谢谢。”渺渺赶紧三口两口吃完饼干,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她最后一套走秀的婚纱还没脱,上身披了件外套,提起裙摆朝侧门走去,心里还在奇怪谁找人找到这里来了。
  看到来人,渺渺稍感意外——
  “文革?”那个微垂着头,双手插兜的挺拔少年可不就是文革文小爷么?她刚刚在台上似乎的确看到他在人群中的身影,说起来,自从早会照片事件后,她和他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少年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心心念念的人,眼亮了一下,却又很快黯下去了,“渺渺——” 
  他刚开口,就有工作人员扛着器具走过来,打断了他——
  渺渺赶紧拉过文革,走了几步,转到门口一棵白茶后边,这样他们与工作人员进出的侧门隔着一株白茶,方便谈话。
  “文革,你找我有事?”
  少年却没说话,目光错开她的,愣愣地看着一朵盛开的白茶,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似压抑似痛苦。
  “文革——”渺渺再次开口,刚想说什么,文革抬起头来打断了她——
  “渺渺——”他咬了下唇,“家里面安排了我去美国念书。”
  渺渺弯了弯唇,笑了,“这是好事,出去走走,增长见识,男孩子确实不应该局限于一域……”
  “渺渺,”文革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深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渺渺,“你——你能不能等我?”他似是很艰难才说出这句话。
  渺渺脸上的错愕如此明显,让他一下子惶急地箍住她的双臂,眸子里蕴藏着无法承载的感情和期待,“等我四年,不,三年,三年就够了,三年我就能拿到学位——”
  渺渺终于从这突发事件中醒过来,心里面涌起一种又酸又涩无法言说的感受,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带着一丝惆怅,轻轻地说:“文革,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文革看着她,木木的,眼眶迅速红起来,却,强忍着,恶狠狠地憋着,咬牙切齿。然后慢慢地垂下眼睑,收回箍住渺渺的手臂,那种静默站立的姿势,有无法言说的哀伤——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只是,很不甘心而已,心底里,终归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的。
  太阳已经下山了,虽然天际还是一片辉煌的金红,温度却急速地下降了。
  文革静静地站着,身上披了太阳的余晖,心底是一片清寂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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