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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乞农和旗小漾相识于法国,舒家也算名门望族,舒乞农又是老幺,被骄纵得无法无天,这厮也是个荒唐透顶的浪荡子,按着性子可这劲儿地折腾。可有时候,人的际遇也蛮神奇,比方说,舒乞农遇上旗小漾。
旗小漾确实是一个经典男子——有句话,真正的贵族,越到落魄处越显高贵,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旗小漾的——多少国内的天之骄子,到了老欧洲,曾经的意气风发骄纵轻狂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说白了,这些人,都只能在窝里横。
可,旗小漾不一样,他是骨子里的高傲,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他勇敢、狡黠、讥诮、冷傲,他十八岁孤身闯荡欧洲,没钱,没势,而舒家却已是在法国扎下了根的,论理,该是旗小漾巴着舒乞农才对,可事实却刚刚相反——一开始,舒乞农确实非常心高气傲,想治治这个姓旗的小子来着,可几回交手后,舒乞农却彻底折服了,自此后居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当然,这是外人如此看来着,其实呢,是到了更高一级别,原来那些荒唐玩意儿已经看不上,现在,他们玩的,更大胆,更刺激。
你简直无法想象旗小漾的脑袋瓜子到底是咋长的,那些奇思妙想,那些大胆疯狂的创意,滴水不漏的计划,他对金钱的那种敏锐嗅觉。当然,这几年,舒乞农也知道,旗小漾很难,很难,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不过,不管多大的困难,多严峻的挫折,你无法在他脸上看到一丁点沮丧,他的嘴角始终是挂着微笑——动人的,嘲讽的,冷锐的,阴狠的,和悦的,我行我素,一切皆入眼,但,心如止水。有时候,舒乞农会从他脸上读出那样的意思——命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每年的一个日子,他一定会回国,无论他那时候在哪里在干什么,雷打不动。后来舒乞农跟他熟了,死皮赖脸地要跟他一起回去,舒乞农的借口还非常光明正大铿锵有力——瞻仰祖国的大好河山,体验同胞的日常生活。舒乞农在国外出生、长大,还没有回过国,当然,人生地不熟,作为死党的旗小漾责无旁贷,必须带着他。
那一次回国,舒乞农的伟大宏远没实现,下了飞机,旗小漾压根就不管他,爱干嘛干嘛,舒乞农巴巴地跟着旗小漾,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堂堂舒小公子,居然做了回他平生最不齿的狗仔——那一天,他们什么也没干,就跟着一个女孩儿。
看着她从学校出来,坐公车,东游西逛,走走停停,也没什么目的地。
这是舒乞农第一次见到旗渺渺——旗渺渺很漂亮,但也没漂亮到绝无仅有的地步,说实话,那时候舒乞农真没看出来这个旗渺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旗小漾也没那个心思去给他解释,那天的旗小漾跟任何时候都不同,他远远地看着那女孩儿,眼神很专注,脸上带着点儿微笑,很宠爱很纵容很骄傲,很少说话,挺自得其乐。
然后到了黄昏,那女孩儿进了一家旧旧的小面馆,要了一碗面,放了很多辣酱,然后呼哧呼哧地吃起来,吃到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辣酱放太多的缘故,眼泪就扑朔朔地掉下来——那时候舒乞农的心就一动,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一边吃面一边无声地掉泪,居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她吃完面,才大咧咧地用手抹掉了眼泪,站起来,付了帐,走了。
然后旗小漾下了车,进了那家面馆,要了和那个女孩儿一样的面,坐在女孩儿对面的位子上,同样的,放了很多辣酱,默不作声地将一碗红通通都是辣酱的面吃完,然后,飞回法国。
那一天,是那个女孩儿的生日。
近在咫尺,他却没有去找她。
舒乞农永远弄不懂旗小漾,但不妨碍他对他的追随——旗小漾身上就是有一种独特的引力,那种坦然、从容、自信,能牢牢吸引在他身边流连的生命,心甘情愿地为他生为他死。
周一旗知微的忌日,渺渺和旗小漾很早就起来了,前一天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他们两个孩子,也不懂那些上坟的规矩,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旗知微信佛,渺渺从那些念佛的老太太手里买了几注“佛”,一些锡纸元宝,一条骆驼烟,渺渺一个月前还用毛笔手抄了一本《金刚经》。
两个孩子上了山,不怎么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他们来,就是想让旗知微看看,他一直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在旗知微的墓前默默地烧了《金刚经》、锡纸元宝、烟等带来的东西,旗小漾还准备了好几张世界各地的博古拍卖会的入场券——旗知微生前,除了一双儿女,唯一的命根子就是他那些古玩字画,那些东西是不可能烧给他了,要真烧了,估计旗知微得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了,不过这些入场券也是价格不菲,有价无市,也算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一点孝心。
火烧得旺旺的,两个人蹲着,拿手里的香偶尔拨一拨,青色的烟在他们中间袅袅娜娜,漫过鼻子、眼睛、眉毛、额头。东西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给旗知微磕了头——
“嘭嘭嘭”三声,真正的响头,磕完,渺渺转头去看旗小漾,他垂着眸,黑压压的睫毛盖下来,脸色还是一贯的苍白,沉默坚忍,渺渺忽然就有点心软。
旗小漾也是个没妈的孩子,渺渺自己无父无母不觉得怎么样,可她就是心疼旗小漾——她的小漾,集天地之灵气于一身,钟灵毓秀,惊采绝艳,是该永远骄傲恣意的,可她始终记得旗知微出殡那天,她的小漾唯一一次的眼泪,滚烫地熨帖着她的皮肤,还有那句仿佛咒语一般的话——“渺渺,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她相信那时候的旗小漾是真实的,其实,说白了,那以后,渺渺又何尝不是只有旗小漾?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他,其他人,再好再熟络,都是不相干的。
两个人回到旗家别墅已经差不多午饭时间,但渺渺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看见阮东庭,他倚在他那辆兰博基尼车身上,微弓着身子,眉头皱得很紧,吸着烟,脚下,已经有一堆烟蒂——这说明他已来了很久,而且对于一向克制的阮东庭来说,这么多烟蒂,非常的不寻常。
渺渺的眉也不由自主地蹙起来,眼里有点儿担忧,“阮东庭,有什么事吗?”
阮东庭熄了烟,朝旗小漾点点头,然后一脸疲惫而郑重地对渺渺说:“可以单独谈谈吗?”
渺渺点点头,“先进来吧。”
阮东庭却摇摇头。
旗小漾笑了下,说不上什么意味,一句话也没说进门了。
渺渺将目光投到阮东庭脸上——
“小越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三章就结束了哇,兴奋一把!
英国
阮东庭看了渺渺一眼,继续往下讲,“昨天晚上我接到我姐姐的电话,小越回到英国后状况一直不太好,也没有上学,一直待在家里面,我姐姐也一直在家照顾他……他是趁家里面的人没注意私自跑出去的,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车子撞到,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出院之后,他不仅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且得了厌食症,只靠输液维持生命——”
渺渺木木地听着,完全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心里头只有一个名字不断回旋,回旋——裴越!裴越……
阮东庭的眼睛通红,却隐忍着——裴越,是他的外甥,是他姐姐唯一的孩子,他也自小最疼他,乍时间听闻这个消息,他也是半天回不过神,等意志归位,却只觉得悲痛莫名——裴越,他才十六岁,才十六岁,是一个男孩子最是骄傲横行的年纪——裴越自小就有自闭症,长大之后,自闭症才慢慢好转,能够和一般的孩子一样进入正常的交际圈,然而,永久性失聪——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男孩子来说,该是怎样灭顶的灾难,上天居然如此残忍!
不过,阮东庭始终是阮东庭,心里面再痛再不平静,表面上,他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冷静自制,“渺渺,我姐姐知道小越对你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所以……想请你去看看他——”
这话,阮东庭说得有些艰涩。
渺渺没说话,思绪还沉浸在裴越的意外上。
阮东庭顿了顿,认真地望着渺渺的眼睛,“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
渺渺摇了摇头,“应该的。”语气真诚,“我也想见见裴越。”
阮东庭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还是渺渺先开了口,“什么时候?”
“下午……有点仓促……”
渺渺点点头。
阮东庭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安排好,先去吃点东西,收拾一下,下午我来接你。”
渺渺嗯了一声,看着阮东庭上车,离开,才进了院子,却没有进屋子,就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来——天有些阴,就像她此刻的心——
“渺渺,你知道吗?你让我变得不正常,我再也没办法碰其他女孩子,再也没办法……”他嘴里喃喃着,眼泪浸润澄澈的眸子,然后纷纷滚乱下来,像个受了伤孩子,执拗地向唯一的那个让他信任的人诉说自己的难过委屈和愤怒不甘。
“渺渺,渺渺,求你……”他的眼,湿润得如同沾上雨水的桃花瓣;唇,是山丹丹花的红,湿津津的亮泽;脸,是混合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儿的不知所措,看着她急切、乞求,却不敢动,只能轻哼——
他站在台阶上,脸背着走廊里的灯光,模糊不清,只一双眼睛格外地亮,“你再亲亲我——”
他直起身,抬起脸认真倔强地看着她,“但你也要答应我,再也不许说永远不见我之类的话!”
“渺渺,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好像一个孩子怕大人不相信,不停地重申自己的话,严肃又严重,一本正经得一塌糊涂。
“旗渺渺……”哀戚、哀婉、哀恸、哀艳,这一声叫唤简直要生生撕裂听者心肺,这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无助,怎样的悲伤!
……
裴越,裴越,这个全心全意依恋着她的男孩子,如此柔软,如此脆弱,如此剔透,渺渺无法不动容,但,发生这么多事,该怎样再次面对他,渺渺得好好想想。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渺渺看了一眼,居然是舒乞农——舒乞农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到旗家报道,所以对于他出现在这里,渺渺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她跟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因此,渺渺也就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了目光,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舒乞农也没说话,似乎是饶有兴致地在看院子里的风景,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各怀心思——
“旗渺渺,其实一开始我挺不喜欢你的。”
舒乞农乍然出声,让渺渺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他的神色淡淡的,看着前方,感受到渺渺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就是现在,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被人这样直白地讨厌,渺渺还蛮稀奇,不过,舒乞农对于渺渺而言,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他的喜欢,她也不稀罕,因此,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他说的事与她无关。
这回舒乞农的脸上倒显出点惊讶和意外来了,他继续说:“我不明白,你到底哪点值得旗小漾为你这样?你知道这几年旗小漾在国外有多难么,你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