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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昆想了想:“明天上午,在县师范学校,还有最后一门考试。”
教育局宿舍大楼的院子里。
田世昌告辞后,走出宿舍楼,这才觉得饥饿难忍,就坐在楼下院子里,贴着墙根坐下,就着路灯,从黑包里掏出又干又硬的玉米饼子,啃着。
汪昆的家里。
田世昌刚走,焦燕走出卧室。
汪昆笑道:“你呀!人家大小还是个校长啊,你楞把他当成了讨饭的!”
焦燕撇撇嘴:“这能怪我吗?你看他那身打扮!”
汪昆感慨地:“说起来,他还是我的老领导呢!当年我在老家教民办,他就当校长了!”
焦燕:“他呀,就是一份活教材!想想看,如果当年你没有跟我结婚,如果不是我爹帮你铺好了升官之路,你呀,也就是这副德行!”
汪昆嘴硬:“这你可量不就,如果不是迷上了你,兴许我呀,当上了地委书记的女婿!”
焦燕:“美得你!也只有我这个痴情女,才看得上你这个大山沟里来的土包子!”
汪昆拎起田世昌带来的网兜,略带嘲讽地问:“夫人,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贵重物品……”
焦燕:“算了,免检!我怕弄脏了手!”
汪昆:“我倒要看看,送的是什么‘家乡特产’。盐茶鸡蛋。嗯,香!这倒可以留下。”
焦燕:“鸡蛋里胆固醇太高!你本来血脂就超标了,还吃呀!”
汪昆:“哟!这是家乡的辣椒腐乳。几十年没吃,还真有些嘴馋呢!”说着,拿手指头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焦燕:“吃不得!吃不得!这种咸菜里亚硝酸盐最多,最容易致癌!赶紧扔了!”
汪昆笑道:“你们医生啊,一个毛病——神经过敏、草木皆兵!”
焦燕生气地夺过网兜,扬手就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汪昆:“喂!喂!你怎么把它扔了?!”
焦燕:“吃出病来,后悔你都来不及!”
教育局宿舍大楼的院子里。
路灯下,田世昌还在啃着玉米饼子。突然,一包东西从天而降,几乎砸着他的脑袋。田世昌生气地朝天喊道:“楼上的!是谁乱扔东西啊?!”没人应声。
田世昌起身,跨了两步细看,竟然是自己带来的网兜!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表情非常难看……
罐头瓶已经摔得稀烂,幸好有塑料袋包在外面。田世昌想扔,细一寻思,又舍不得。拎着网兜,挎上黑包,蹒跚地离开了伤心之地……
县城。小副食店门口。
田世昌向胖嫂打听:“老板,向您打听一个人。原来在县实验小学当过老师,现在退休了……”
胖嫂:“你是找张德州吧?”
田世昌欣喜地:“对对对!就找他,就找他!”
胖嫂:“你算是问对人了!笔直走,朝左拐,3号,3号就是。”
田世昌:“啊,谢谢,谢谢!”道谢后,沿路找去。
张德州的家里。
考试完毕,一身轻松,张念念在家里一展歌喉:“我的家乡并不美……”张德州拉着二胡给她伴奏。
敲门声。张德州:“念念,去看看谁来了?”
“这么晚了,谁呀?!”张念念疑惑地去开门。一拉开房门,她愣住了:“是你?!”
田世昌也颇感意外:“是你?!”
张念念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过来,嘴巴像打机关枪一样:“啊!我明白了!你这人也太小气了吧!是你自己说要请客,谁也没逼你!花了钱,又后悔,找上门,来讨债!平均算一算,一个人多少钱,我给你!”
田世昌:“哈哈!我不是来讨债的。我是来会朋友的。”
张念念:“朋友?!”
张德州闻声来到门口,惊喜地喊道:“田世昌!老朋友!”
田世昌:“张德州!”
张德州:“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田世昌哈哈大笑:“山里头的转转风!”
张德州:“快!快!快进来。坐,坐呀!念念,倒茶!”
张念念倒茶递上,不好意思地:“请……喝茶。”
田世昌:“这就是你的女儿,念念吧?!好厉害的一张嘴呀!”
张德州:“快叫陈伯伯!”
张念念:“陈伯伯!”
张德州:‘哎!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讨债?”
张念念偷偷向田世昌摇手。
田世昌便撒谎:“没……没说什么‘讨债’呀?!啊,你听错了,是说‘讨饭’!跟汪昆一样,你女儿啊,也把我当成讨饭的了!”
张念念十分满意,向田世昌暗暗翘起大拇指,插嘴问:“陈伯伯,您到汪昆家里去过了?没有吃闭门羹?”
田世昌叹道:“人啊,怎么一阔,脸就变呢?!……”
张德州气愤地:“别提他,一提我就有气。田校长,你呀!一直呆在山里当‘山大王’,多少年了,也不出来走走?”
田世昌苦笑:“啥‘山大王’啊!孩子王!你也是,退休了,时间有的是,也不故地重游、衣锦还乡,去原来的知青点上看一看?”
张德州神色黯然:“我怕触景生情,勾起回忆,好不容易愈合了的伤疤,有必要再去揭开吗?!”
沉默良久,田世昌道:“咱们都有20年没见面了吧?!这次出差,还没出门,我就嘱咐自己,再忙,也要上你家来一趟。会会老朋友,还要……了我一桩心愿……”
张德州不解地:“心愿?!”
田世昌:“我想……给万紫上一炷香,跟她说一句话。”
张德州:“没必要了!”
田世昌:“不!对于死者,也许真没必要;可是对于我,非常必要。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良心稍微安宁一些……”
张德州:“只怪那荒唐的年代,不怪你。再说,我已经打心眼里原谅了你……”
田世昌:“可是她……万紫呢?原谅我了吗?!”张德州没再吭声,田世昌打量四周,看见了万紫的遗像。他径直走过去,点燃了一支香,深深地鞠了一躬,忏悔道:“万紫!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眼角湿润。
张念念听着这番对话,感到莫名其妙。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田世昌走到一家中档旅社门口,看了看装修,没敢进去。继续前行,来到一家简易招待所。他走了进去。
服务小姐热情地:“先生,要住宿吗?”
田世昌:“住。多少钱一晚上?”
服务小姐:“标准间,50!三人间,40!”
田世昌:“……有通铺没有?”
服务小姐的热情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没有!这年月,谁还睡通铺啊!”
张德州的家里。
张念念:“爸爸!今天您睡里间。考试完了,恢复原状。我把‘租界’还给您!”
“好好好!今天,我恢复对这块‘领土’的统治!”张德州在里间躺下了。
张念念走到父亲的床前,道:“爸!刚才你和田校长的谈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张德州:“听不懂,不听!老一辈的事,跟你没关系。”
张念念:“跟我妈有关哪!我妈的事,我就知道一点——因为难产,一生下我,她就死了……”
张德州:“记住这个,就行了。其他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还提它干啥?!去去去!睡觉去!难得今天不用复习了!”
张念念走出了里间。
张德州拉灭了电灯。月光凄清,照在万紫的遗像上。张德州凝神地望着遗像,浮想联翩,睡意全无。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田世昌继续前行,步履蹒跚。
汪昆的家里。
电话铃响,汪昆欲拿话筒。焦燕忙说:“别忙!我来接!我要先检查一下,是不是‘野花’来的电话!”
汪昆:“哈哈!路边的野花,我从来就不采!”
焦燕“喂”了一声,就把话筒给了丈夫:“高望年找你。”
汪昆笑道:“怎么样?经得起检查吧?”他对着话筒,又是一种强调,“我说小高哇!什么事情明天说不行吗?!这么晚了?紧急情况?什么紧急情况?!”汪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呆滞。
县教育局办公室。
高望年拿着话筒:“刚刚接到喜鹊岭乡教育办来的电话,今天下午,十八盘村小学的一栋校舍倒塌了!”
汪昆的家里。
汪昆惊骇地:“啊?!出了人命没有?”
县教育局办公室。
高望年:“还好,重伤一个,轻伤七个。要不要向县政府报告?”
汪昆的家里。
汪昆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他极不耐烦地呵斥道:“情况还没搞清楚呢!汇什么报?!你给我听好了!严密封锁消息!你马上派人去把他们学校的田校长找到!叫他明天一早来见我!”
县教育局办公室。
高望年:“您是说,十八盘村小学的校长到县城来了?住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到所有的招待所、旅社去找。’是,是。马上照办。”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田世昌走进一家门脸极小的私人旅社。
中年女老板满脸堆笑地问:“老板,住店?”
田世昌:“是。什么价?”
女老板:“单人间20,双人间10块。”她神秘地一笑,“特殊服务,另算。”
田世昌:“呃……有5块钱的没有?”
女老板一撇嘴:“5块钱你还想住店?!住澡堂子去吧!”
田世昌:“澡堂子,也行啊!……这附近……哪里有澡堂子?”
女老板满脸冰霜:“我哪儿知道哇?!自个儿问去吧!”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高望年和小干事走进装修豪华的县招待所,走到服务台前询问。
服务小姐翻看旅客登记表,摇头。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终于,田世昌找到了一家澡堂。
他交付了5元钱,领到了一块小牌牌,问一老头:“师傅,我的床铺在哪?”
老头指着男人们正在换衣的躺椅:“这不就是吗?!”
田世昌径直往里进,被老头拦住了:“哎!干嘛?你干嘛?!”
“睡觉哇!”
老头:“想睡觉了?还早着呢!12点以后再来吧!夜里12点到明天早上7点,收您5块,超过、提前,都得加钱。”
田世昌:“我路上颠簸了一天,困了。现在就想进去。”
老头:“现在进去也行。您去买一张洗澡票。10块。”
田世昌:“我不洗澡。”
老头:“洗不洗澡,全听您的。加不加票,得听我的!”
县城大街上。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高望年和小干事来到一家低档旅社。
高望年走不动了,坐在门口。小干事进去一会儿,就去来了。
高望年问:“怎么样?”
小干事摇头:“还是没有。”
高望年:“名字没搞错吧?”
小干事:“汪局长说得清清楚楚——田世昌!”
高望年:“县城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他住哪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