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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叶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绞痛,她下意识地去忍压,却不想那股滞痛越是刻意忍耐,就越汹涌,突然就有一股腥咸直冲而上,破喉喷出。
这一口郁结心血呕出,莫叶喘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些。然而回想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说的这些,虽然他说存在疑点,但由她听来,却已经信了七、八成。
师父说过,她是他结拜大哥的孩子。三年前她来到京都后没过几天,就得知了师父的结拜二哥是谁,可为什么就是没能看破这最后一层关系。他的结拜大哥,就是近只有一道宫墙相隔的皇帝!
至于叶家的案子存在疑点,这八成也是事实,否则师父不会在离开邢家村之前就对她说,要她扮作书童跟在身侧。他原本是要那样安排的,为的大约也是要她亲眼看着,与叶家旧案相关的疑团如何在他手中一层层剥开。
那段时间,师父的确每天都在外面不知为何事而奔忙,现在想想,大约正是为了叶家的案子。可又不知是怎的,这件事后来又不了了之了。
至于母亲的死,这个外人所言的疑团,在她自己看来,却是早早就一清二楚。她为什么从五岁开始吃yao,一吃就是五年,直吃得体质都改变了,便是因为胎中带d,她还未出生时,母亲就被人下了慢性dyao。在统领府,统领大人亲口说过,那只小瓶子里,放的是她那个没有活下来的孪生弟弟的胎血,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调查那慢d的真相。
母亲到底是难产致死,还是被人害死,只要自己活在这世上,便是最大的证据。
与此同时,也能说明,为什么在自己还那么小的时候,师父就带着自己离开皇宫,诈死以隐居世外。
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都通透了……
莫叶惨笑一声,终于不再只是睁着眼流泪,她微微仰起脸,大声嚎啕起来。
她的哭声有如生锈的锯条疯狂划过嶙峋岩壁,一旁的黑马猛地竖起双耳,嘶鸣一声连退数步,然后就盯着嚎啕的主人一动不动。
凌厉不太能理解她的这种哭声,因为在他看来,他只是转述了纸面上书写的资料。这些资料他看过许多遍,并且在述说之前,他就已认为这些资料存在较大的不实成分。
但或许是因为莫叶的哭声太刺耳难听,他忽然感觉胸口一窒,喉下一大口鲜血呛了出来。
一连咳出数口血,凌厉才感觉咳意消减了些,与此同时,身体里那种灼烧的热度也渐渐褪去。他意识到,即便刚才吃了那么大剂量的药,药效也要撑不下去了。那本是催发人体潜能的药,而他的体能早就接近枯竭,榨不出多少体力了。
肋下有钝痛一阵阵止不住传来,他伸手狠狠按住,然后看向哭声渐止的莫叶,喘息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点体力,送你过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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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泓将双手交叠,拢在衣袖里,不言不语,也不挪步。
他自小体弱畏寒,习惯把手拢在袖子里保暖,后来长到某个年龄段,开始学习皇族礼式,便收敛了这个不太符合身份的习惯小动作。不过,最近这半个多月里,因为手上受伤的缘故,御医也劝告他,需要常常抬高手,防止伤口充血,有助外创收拢,他不习惯脖子上圈挂布带钓手,便又把这拢手入袖的习惯找回来了。
只是在眼前这种话语氛围中,他这么拢袖站着不动,这有些不符合皇族礼仪的姿态,不仅没有削减他身为皇子的身份气质,反而还增加了一层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漠然感觉。…
王泓是习惯拢袖藏手,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这样姿态容易使旁人误解他的心情。
但对于王晴而言,她这亲近友爱的弟弟偶尔显现出这样一面,这丝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冷漠会在她心里迅速扩张,令人无法忽视。
这也许就是皇子与公主的不同吧?
皇弟身体孱弱,即便因此做不得储君,等再过几年,也该封地授王爵了。届时,他至少能拥领一都数十万平民供奉,同时也得修出藩王气度,防备别人以保护自己,会冷漠些,与人保持距离,不再像现在这样可以没有多少顾忌的嬉闹。
而自己虽然贵为公主,待到嫁人离宫,其实也就是个相夫教子妇人命运。
见阿姐的眼色忽然有些黯然意味,王泓有些不明所以,这才算肯出声了,缓言相询:“阿姐,你怎么了?弟只是心未静下来,暂时还不想回去,你恼了?是因为弟不听劝?”
王晴回过神来,缓慢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弟,你不乐意做的事,阿姐从来没有为难过你。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有点走神了。”
王泓没有继续追问王晴为之走神的是什么事,只是将语调再放柔和了些地道:“阿姐,弟知道你是心思细腻的人,这是你的优点,但有时候你就是把事情思虑得太深了,过于伤神,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王晴知道这是弟弟在关心自己,闻言心中一暖,脸上却无多少表露,只是以刚才说过的话又催促了一句:“这话你应该多对你自己说说才是。你这身子才养得壮了些,手上撩了一剑,便又瘦回原来的样子。父皇看着都愁,你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唉,这都说过多少回了,能替母妃受这一剑算得了什么。”王泓轻声叹息,稍许停顿,他终于表示暂时放弃抗议,乖乖跟着阿姐回去。
贾仲是华阳宫里常守太监,若与二皇子外出,必定形影不离。于是这收拾钓虾用具的活儿就都交给了上官非,凭他的旗领腰牌,即便不借皇子之势,后宫大片地方他都可以过往无碍。
然而就在上官非拾掇到第三根钓竿时,正在收线的他似乎遇到了点小问题。
钓钩似乎缠住了水下杂草,上官非随手拽了一下,居然没拽动,他不禁轻“咦”了一声。
已经走开数步远的王泓侧目看了一眼,步履稍缓,打趣问了声:“难不成在这类浅池里,还有连你上官非都需要用些力气才能拽上来的大蠢鱼,竟误吞了钓虾的钩饵?”
紧随一旁的华阳宫主事太监贾仲小声附议:“也许是钩子沉到池底,正好挂上不知谁丢的烂鞋子……”
王泓这边的主仆玩笑话刚说到这个地步,数步外,上官非腕力一挣,依然将那缠住在水底的钓钩扯出了水面。虚影晃过,钓钩从水里带出来的既不是蠢头肥鱼,也不是哪个缺心眼的宫奴随手丢弃的垃圾烂鞋子,而似乎是……一个包袱!
显然这包袱在水底下泡得有些年月了,外面一层大约属蓝底色的布料上沉淀了水中污垢,渐趋黑色。而在污垢的上头,又生了一层湿腻的青苔,使得这个包袱乍一眼看去,倒更像是一个球状物。
南国较早就盛行蹴鞠游戏,并且还被分为两种,一为裸足蹴鞠,一为马上蹴鞠。裸足蹴鞠所使用的球是由牛皮缝裹兽毛制作,弹力强且触足柔软。这种游戏单人多人都可以玩,难保不被带进宫里来,供生活环境闭塞的宫奴私下戏耍。…
现在被上官非用钓竿“钓”上来的这个包袱虽然是球状物,但只要细看,又会发现它恐怕不是蹴鞠皮球那种东西,因为它在水下泡了许久,球体形状居然还硬挺着,没有腐烂。
马上蹴鞠所用的球是竹篾编的,比毛囊皮球更具有形体支撑力,但若是泡在水里几个月,也得烂得散架,这包袱里显然也不可能裹着竹球。
看见这个被钓线扯上岸的球状包袱,就连王晴也停下脚步,好奇观望。
贾仲忍不住好奇猜测道:“难道是哪个奴婢私藏的钱罐子?”
王泓也不嫌他俗,还凑合辩了句:“谁藏钱都藏到水底下去了?”
那边离长满青苔的包袱最近的上官非用手里的钓竿杵了杵,然后回禀道:“里面是硬物,但感觉不太像是瓷器一类的事物。”
王泓收起玩笑之心。他想到这里是冷宫附近,前朝后宫里发生的那些龌龊事,他不是没耳闻一些,而冷宫里的某些故事更是恶臭不堪。忆此种种,他对这个因偶然机遇钓上水面的包袱并不存什么美妙设想。
“小心些。”王泓对俯身准备拆包袱的上官非叮嘱了一句。
上官非点了点头。包袱外头那层布已经被池水泡得接近腐烂边缘,他只勾指一划,这包袱便像被刀划过的包子,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上官非的视线才在包袱中的事物上略微停顿,顿时人就倒退了一步,眼现惊愕。
紧接着,王泓也看清了那包袱中的事物,他眉心微拧,下一刻就身形挪动,挡在了姐姐王晴面前,并朝不远处的上官非使了一个手势。
上官非很快就明白了他手上那个动作的意思,步履挪动,一脚将那个包袱踢回了水池里。
王晴只模糊的朝那即将打开的包裹看了一眼,视线就被弟弟王泓挡住,她心里的好奇还未散,便问了一句:“包袱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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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送行曲
…
凌厉撑身站起,以伞剑作拐杖,拄着慢慢走到铁索桥头,躬身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转过脸来看着莫叶说道:“买你命的东家至少有两位,而且就目前情况看来,这两位出钱的东家,有着相互悖逆的要求。桥的这一头没有发现问题,但不可排除另一端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我的建议是,你先赶马过去探路。”
经过之前的数番交谈,现在莫叶对眼前这个陌路人虽然还有三分警惕,但对他的信任则有七分。所以现状就是,他说出来的话她大致是相信的,即便还会斟酌一番,那也是建立在他原话基础上的一种排除手段。结果就是,对于他的话,她都会先考虑接纳,缓一步再才排查疑点,不似几天前那样,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饱含抗拒心理。
未来不可预料,但至少在这一刻,两人以合作为目的,相互间的投诚已经接近透明化。
也许是因为自知死期将至,但也可能跟这种投诚心理有关,凌厉心里会偶然生出放别人活路的念头。而在这一刻,莫叶的心境也起了些微变化,有一丝的不忍。
她牵马走近桥头,在赶马过去之前,她迟疑了片刻没有动作,然后就开口说了句:“你真的不打算过去么?”
凌厉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道:“能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么?”
莫叶不假思索地道:“什么事?”
凌厉忽然笑了,并不立即回答,只是轻声说道:“你竟丝毫不再犹豫,这让我有些不习惯。”
“要死的人了还那么多废话?”莫叶拧眉瞪眼。
“正是因此,我才想多做一番试探。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反而更加不想遗言所托非人。”凌厉说到这里,脸上微笑里流露出一抹讽意,“回想起来这一路上的经历,我在你眼里应该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