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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穆锦先开口,林画却极快地应了下来,她掏出帕子给阮琉蘅擦擦脸,对她眨了眨眼。
阮琉蘅的头又有些昏沉沉……好像事情,原不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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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与林画几乎形影不离。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如此喜欢这女子?她嘴里的很多笑话,都像是曾笑过一遍;她说出的话语,都像是听过无数次;她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像是曾经见过很多次。
从那大殿出来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穆锦先和其他人,都是林画带着她学习打坐、引气入体、修习功法、练习基本剑招……
甚至指引她的初潮,教她斩赤龙修炼法门。
林画本人有些男儿气,穿的衣服偏中性,却不厌其烦地帮她购买漂亮法衣,甚至还琢磨过要去季羽老祖那里为她求一件战铠。
林画堂堂元婴期修士,执掌灵端一峰,便是有好的丹药法器,也是源源不断地给阮琉蘅送去。
但凡阮琉蘅所求,无有不应。
但凡阮琉蘅所憎,无不损毁。
但凡阮琉蘅所爱,无所不能。
……
阮琉蘅所渴求的力量,在林画的全力支援下,逐渐长成羽翼。
可阮琉蘅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
她在灵端峰的桃花林中对着一具傀儡修习剑术,心神忽地一动,手中那把木剑砍在傀儡身上,顿时断成两截,下半截还拿在手里,上半截却飞了出去。
在半空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
“这木剑是月灵山胡檀木,有‘百年精钢木’之称,果然还不够结实,等师姐为你寻大乘法山的血棘木,那木头五千年才长一轮,想必能与你做练习剑。”林画看着手上的半截木剑,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要,”阮琉蘅嘟嘴,“再结实的木头有什么用,这傀儡本就是剑气才能损坏的法器,是蘅儿学艺不精。”
“蘅儿已经很努力了,”林画过来摸摸她的头,“你现在已练气大圆满,很快便能筑基,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无论什么,师姐都会为你寻来。”
阮琉蘅看着林画柔和的眉眼,本来有些撒欢的心,又是突然起了魔怔。
“蘅儿终于筑基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无论什么,师姐都会为你寻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半截断箭。
我想学阵法。
“我想学阵法。”
所以想要四象无韧石。
“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师姐好好的。”
很久以前,似乎有那么一个人,为了给她寻四象无韧石,与守护圣兽斗得遍体鳞伤,回来养了三年伤才好。她记的如此清楚。
我怎么能忍心你再冒险?
林画却道:“可是瞧不起师姐?本君堂堂元婴后期修士,你便是要星星,师姐也能为你摘下来!”
不,有什么不对……师姐为什么会是元婴期修士……
可她心里有什么声音在怂恿她说:元婴期修士为你跑腿,还有什么不知足,为了得到力量,你要抓住机会,那四象无韧石……
阮琉蘅甩甩头,突然问道:“师姐为何对我如此好?”
她此时已是双十年华模样,可林画依旧像对小姑娘一样捏捏她的脸,慢慢说道:“蘅儿不是想要力量吗?有了力量,你才能保护所爱之人、之物,你要强大起来,蘅儿,师姐能满足你的要求,你为什么还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那么蘅儿,你是为了什么来太和?”
为了……得到力量,那可以改天换地的、可怕的力量。
“师姐,我想要四象无韧石铸的小剑,可以助我修炼阵法。”阮琉蘅拉着她的手,想到其中凶险,又有些担心,“你……带我一起去吧?”
“好,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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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派通常不允许金丹期修为以下的弟子下山,但有元婴修士带着的话,就可以网开一面,更何况还是灵端峰主林画真君。
虽然太和剑修毕生只修一剑,但法器可以有很多种,四象无韧石便是铸造法器的好材料,内含四象威力,无论是布阵还是破阵,都堪称极品。
但想寻来也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四象无韧石都只生在四象山,又有护山圣兽守着,那圣兽虽然不是真正的远古圣兽,但已继承其血脉,所具有的神通也可与人修金丹期巅峰相媲美。
林画自持修为高深,即便面对四只五阶圣兽,也不在话下。
然而她却失算了一点。
本以为是金丹期巅峰的圣兽,居然是元婴期的修为。
林画一人独斗白虎、玄龟、苍龙三圣兽,而朱鸟则飞到她为阮琉蘅所布的结界上方,口吐烈火,灼烧那结界。
阮琉蘅虽是火灵根,但此时还未筑基,她被那火烤得衣衫尽被汗湿透,嘴里却焦渴难耐。
林画知道阮琉蘅撑不了多久,剑气寒光大盛,却不是攻击,而是勉强用来防御,人往朱鸟这边飞来。
可其他圣兽哪是省油的灯,见这女修士心神动摇,立刻变本加厉地使出神通,各种法术打了上来,直击得林画摇摇欲坠。
阮琉蘅看到林画为救自己陷入险境,心里已知道是自己为师姐带来了负累。
她咬咬牙,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道:“师姐,蘅儿不拖累你,你快逃!”
林画愣住了。她停下手中的剑,垂下头,低低说道:“是师姐没用,没有能力护住蘅儿,没有能力帮蘅儿拿到四象无韧石。”
“不,师姐!”阮琉蘅看到兽爪一掌拍向林画的后背。
林画却没有挣扎,她整个人都被白虎摁在爪下,只听得骨头被碾压的咯吱声。
“果然还是师姐太没用了,”林画依然垂着眼眸,说道,“我以为我能完全的宠爱你,帮你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但还是失败了,是师姐……对不起你。”
“我什么都不要!”阮琉蘅哭喊,“我要师姐一直陪着我!”
“但是!”林画突然抬起头,眼睛闪着诡异狂热的光芒,“你要变强!只有强大才能弥补所有的过错,所有的伤害!蘅儿,救我!救救我!”
白虎的口中放出风刃来,林画的身影已看不见。
阮琉蘅在结界里拼命捶打着。
师姐你等我,蘅儿来救你!
她心头一紧,喉头一缩,喷出一口热血!
那血在空中并不落下,而是变成一柄紫光流离的长剑,阮琉蘅伸手握住,立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遍布全身。
焰方吾剑!
她立刻将剑挥出,火光冲天,一切幻象皆破!
林画、圣兽、四象山……都不见了,不过又是一个心魔锁。
她手握焰方剑,孤零零地站在这荒地之上,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遮住了那滚滚而出的热泪。
我从此,不再任性,只求强大。
这样便不会再失去了。
第44章 夜行 金兰玉生香
再醒来时,身上满是绷带,不能打坐,只能伏在床榻上,整个后背都是尖锐的疼。
只见床边有一个僮儿正在打着瞌睡,她伸出手,轻轻推他的胳膊。
那僮儿一下子惊醒,立刻道:“阮师叔醒了!”
“我想,喝水……”她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火。
僮儿斟了一碗灵茶,递给她,看她喝下之后,立刻便回道:“我去叫穆师叔来!”
不一会,穆锦先便急匆匆走进来,未等她开口说话,便喂了她一颗丹药。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一招之差败于月泽之手,必定心存不甘。”穆锦先握着她的手,一丝灵力探入,检查她的经脉,“其实问题在于,你们都是不服输的人,只不过一个掌剑之位,却拼死相争,此等意气,才是最要不得的。”
阮琉蘅一愣。
她什么时候输给过月泽?无论是曾经筑基期战于朱雀廷掌剑擂台,亦或是剑庐祭典的剑域战,阮琉蘅从未输过。
一道清神决打入灵台,她便又有些迷惑。屋子里的清神香烟波袅袅,如嗅浮生醉里香,如入烟雨半日梦。
“师兄,我……还是太弱了。”
“无妨,你只是道心还浅,等金丹期下山历练后,相信你会领悟人间红尘事,在剑道上更上一层楼。”
“我会努力的。”她乖巧地点点头。
穆锦先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那一身伤,又带着些不明情绪地说道:“蘅儿,其实……输了也没什么不好,比起输,更可怕的,是一直在赢,赢到你都受不起的胜利时,才最危险。”
“可是师兄,为什么会有受不起的胜利?什么样的胜利才会这样?”
“等你真正变强的时候,自然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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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与月泽——朱雀廷的一代双骄,在朱雀廷掌剑争锋之后,其声誉终于达到了一个高峰。数万年来,多少惊才绝艳的太和弟子都曾自朱雀廷崛起,但一代同期两位天才,且还是一男一女,其热度又比其他人高出数倍。
而阮琉蘅对这些赞誉完全的冷处理也使得多少长辈高看她一眼,月泽是个心性冷漠的,且是男弟子,但女弟子能做到不虚荣不高调,着实精彩。
经过一场大败后的阮琉蘅也没有萎靡不振的迹象,甚至比别人更努力更刻苦的修炼。她与月泽都是同期标杆,被这两位修炼狂人带动得整个朱雀廷都处于你追我赶的良性修炼氛围中。
这一期的太和弟子,也被称为“黄金一代”,后来大多人都成为十八峰中顶梁人物。
养好伤之后,恰逢大秘境琉璃洞天开放,阮琉蘅理所当然地成为入秘境探宝的人选之一。
筑基期的大秘境人选在修真界里相当有讲究,对很多修士来说,探宝并不是最主要的——但凡得到进入大秘境名额的修士,有几个头上没有长辈罩着?谁缺那几样宝贝?
修真界的规定,炼气期弟子不得出山门,只有修为达到筑基期,弟子才可以在宗门的派遣下前往秘境探宝,直至金丹期,才允许下山历练。
因此筑基期是各大宗门的弟子第一次遇到外宗门弟子的机会,在这个时候交下的朋友,往往能成为一生肝胆相照的良友。
但各大宗门同样也不排斥散修入内,因为真正见血的争夺才会让弟子成长。
筑基期秘境的机会,既难得,又危险。
阮琉蘅便是在大秘境琉璃洞天中结识了衍丹门弟子南淮,随后又在九重天外天仙境小情山结识了鸿英,沂山黑水窟结识了复寥等人。
直到最晚一个结丹的复寥出关,四人便约定一同在郑国边界的一处城镇见面,一同去往金丹期大秘境烈神渊。
因离着秘境开放还有一个月,几人便商量好了一路步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