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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玛尼诺夫用手抚过黑哥的头顶,黑哥便像那些异乡人一样化成了飞灰,随风飘散了。就连自杀都不能实现,生活的玩笑也开得太残酷了。
我们来到牧场办公室的楼下,看到波罗乃兹停在院里。上楼去看时,只见张彻正骑在老流氓脖子上,一左一右地抽他嘴巴。而后者仰面朝天,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醒醒醒醒。”张彻对老流氓吼道。
我蹲下去摸摸老流氓的人中,游丝般还有一口气。看来是被异乡人用什么法子弄晕了。
“你回来时就这样么?”我问张彻。
“是啊,”他说,“一回来你们都不在,只剩下他这么躺着,是不是让土匪给抢了?要不就是呆傻青年暴动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说,“你到哪个城里去了,买到通讯仪器了么?”
张彻困惑地挠着脑袋说:“没买着。是到最近的一个县城里,不知怎么回事,那里的通讯器材店都不敢开门了,说是莫名其妙失踪了很多人。”
不出意外,那些人都变成了异乡人。我说:“只能解释成见鬼了。”
“真他妈见鬼了。”张彻说着又冲着拉赫玛尼诺夫说,“这位是谁,怎么没见过?”
我刚想起来张彻没见过拉赫玛尼诺夫,还没决定怎么解释,拉赫玛尼诺夫说:“鬼。”
“大叔别开玩笑啊。”张彻皮笑肉不笑地说。
“外星人,他是外星人。”我实话实说,索性把异乡人、史前的动物、外星人和魔手的事都告诉了他,讲完以后,我摊开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也许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但很无奈,我还在梦里。”
22换魂记和重回现实(2)
张彻听完,掏出一颗烟点上,又递给我一颗。抽完了烟,他仔细地用脚把烟头碾灭才歪着嘴说:“太操蛋了吧,这也太操蛋了吧。”
“是操蛋,确实够操蛋的。”我说,“不过没办法,都是真的,纯粹是现实主义描写。假如你不信,可以让你看看。”说着我伸出手,让魔手的光亮映蓝了半扇墙,周身笼罩在蓝光之中。
“好像是真的。”张彻愣愣地说道。假如耶稣不显示神迹,也不会有那么多追随者,宗教也好外星人也好都必须经过这么一个庸俗的仪式。
“没灯炮吧?”我说着收起了蓝光,对他道,“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只想问你,还愿意不愿意变成约翰…列侬?”
“想。”张彻咽着唾沫,不假思索地说。
“换魂术在我们星球也是一项用途广泛的技术,”在空旷黑暗的房间里,拉赫玛尼诺夫端着一杯伏特加酒靠在窗边对我们说,“它用来治愈缺乏艺术爱好的外星人。既想追求艺术又想在世俗生活中高人一等的摇摆人在地球有,在外星也有。只不过外星的摇摆人来得更夸张,他们想要把利用魔手的力量来统治其他星球。摇摆人在外星被视为一种疾病,通常认为是两种性格的矛盾导致,也即艺术的性格和世俗的性格。治愈的手段很简单,但从理论上来说永远不能彻底,就是找一个健全的、性格中只有单纯的艺术追求的外星人和病人进行性格互换。假如病人的性格中有一半属于艺术,一半属于世俗,两种性格斗争不止,使病人痛苦无比,那么就将他那一半世俗性格中的再一半换到健康人身上,健康人换给他总量为四分之一的艺术性格。其结果是两个人都有四分之三的艺术性格,四分之一的世俗性格,艺术性格占优势地位,就可以慢慢同化世俗性格,使之发生转变。即使不能转变,也能有效地压抑住权力、财富等等欲望,防止它们为害宇宙。”
“但这种技术并不对地球人适用,因为地球人的灵魂中世俗性格太多了,几乎没有艺术追求,无论怎么交换,都是世俗性格占优,反而有可能会让艺术性格完全被世俗性格同化。但因地制宜,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换魂术似乎在你们两个身上适用。你们两人都属于摇摆人,既有一半艺术追求,又有一半世俗欲望。经过换魂,我将一个人的世俗性格与另一个人的艺术性格交换,可以造就一个纯然的艺术天才和一个彻底的庸俗市民。”
说到这里,拉赫玛尼诺夫看着我低吟:“既然你主动要求忘掉经历过的那些事,不愿与魔手再发生瓜葛,我只能把你换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作为补偿,在换魂的过程中,你能获得经商的天才、投资的天才和勾心斗角的天才,总之是在这个时代生活最重要的本领。你将变成一个世俗生活里的成功人士,假如这将使你如愿以偿的话。而张彻,你将变得为音乐殒身不恤,没有半点顾虑。不要在乎才能的问题,只要有魔手,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吉他手非你莫属。”
解释清楚以后,拉赫玛尼诺夫问我们:“最后再履行一个郑重的仪式:交换灵魂,是出于你们自由意志的所为,对不对?”
“是是。”我笑了,“怎么搞得像婚礼一样。”
“那么换魂之后,我们俩还能见面么?”张彻问,“看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另一个人体内显现,不是很奇怪么?”
“当然还能见面。”拉赫玛尼诺夫说,“不过你想,你们还会有见面的兴趣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俗人和离经叛道的艺术家之间怎么能有友谊?”
“那么提前告别吧。”我拍拍张彻的肩膀,“相忘于江湖。”
“相忘于江湖。”他也搂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我的意念飘忽了一下,明白自己将正式与所有荒诞不经的生活告别、与二十多年一如既往的生活状态告别,排除一切杂念和困惑,变成一个随处可见的社会中坚。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却是迫不得已的抉择。我再次想了一下动物般的女孩,正是因为我迷恋她无以复加,才选择将她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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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换魂记和重回现实(3)
而此时此刻,她的面庞已经开始在我脑海中模糊。这让我悲伤无比,因为我明白,我想忘却的只是我自己而已。
“开始吧。”拉赫玛尼诺夫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粒蓝色的小药片。
蓝色的小药片就象普通的小药片一样,只不过闪闪发着蓝光。假如在平时,我们一定会就此开两句玩笑,因为它实在让人联想起伟哥。但我什么都没说,默默接了过来。
药片长约一厘米,重约一克,我和张彻每人吃掉一半。每人吃掉长约半厘米,重约半克。
吃完以后,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这一转过身去,我就在有生之年中再也没见过拉赫玛尼诺夫和张彻。
来到院里,我还开走了波罗乃兹汽车,希望作个纪念。但没出几公里,我就开始无法忍受这辆充满噪声、车厢狭小的拼装货了。我想要一辆带真皮座椅、十二碟cd、卫星巡航系统和自动天窗的宝马745轿车。
回到学校后,我搬出了筒子楼,住到了宿舍。一年以后,我顺利毕业,开始找工作。在这期间,我和尹红住到了一起。她告诉我,自从那天当头一链子锁将我打翻在地,她就决定死等我了。不打我也不会爱得这么深。
我无动于衷地听完她翻身道情般的诉说后,像完成任务一般对她说:“我爱你。”
而后,尹红向我出示了lee牌牛仔裤里包裹的内容,不可谓不出色。每天晚上将自己掏空以后,我们在清晨像所有情侣一样空洞地笑着,信心十足地去找工作。
尹红很快被一家报纸雇用,成为社会新闻记者。她的工作是到马路上像捡钢崩一样捡新闻,诸如风吹大树砸奔驰、小区井盖被人偷之类的消息每天重复上报,报社和读者两方面乐此不疲。
我则去参加一家经营日用品的巨型跨国公司的考试。假如中国是世界加工厂,中国人民就是世界的民工,我立志成为一名世界包工头。对这种包工头的另外一个称呼是:中产阶级。
那家公司的考题被我忘得干干净净,说实话是没怎么看懂,都是一些英文版的脑筋急转弯。我楞着神坐了一个钟头,提起笔来在卷子上乱写。有一道题考的是英文会话能力,问“把钉子钉进板子里”应该怎样说?我不假思索,提笔就写:a pin ### a board。
这样考下来,我居然百里挑一地脱颖而出,被跨国公司选上了。我明白,那肯定是拉赫玛尼诺夫暗中相助的结果。那家公司每月付给我十个民工的月薪,而我每天只需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仅相当于两个民工的劳动量,当个包工头真是划算。我的工作是代理北京地区某一品牌女性护理液的销售,半年干下来成绩斐然,大约为五十万名女性长期清洗下身。跨国公司大喜,又调我去给两百万女性垫卫生巾。卖卫生巾的工作具有很大的挑战性,因为卫生巾分为许多种:加长的、夜用的、超薄的、防侧漏的、有网纹的,还有粉红色的和黑色的。这些卫生巾适用于不同女性,因此每天晚上只研究一个女性是不够的,于是我钻研业务,勇攀高峰,下班之后还要加班加点,和客户到夜总会搞小姐,借以研究数量众多的女性。最少的时候,一晚上也要深入研究一个,最多的时候,一晚上三五个摆在一起比较研究。后来发现,卫生巾的销量,取决于女性月经的流量,于是我突发奇想,联络了一家跨国食品公司,请他们研究一种能让女性月经不断的口香糖。让北京市的五百万女性患上血崩形同垂死的王熙凤,这是一个多么大胆的创意,在知识经济时代,最可贵的就是创意。一个报告打上去,跨国公司深感我是个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干脆将我调入了公司高层,使我得以和真正的资产阶级混在了一起。
三年以后,我和尹红搬进了城北的一个别墅住宅区,我买了一辆比大象还要大的宝马745轿车。我每天一早就出门,去开董事会、销售代表会、业务拓展会等诸多会,开完会和外国大老板去打高尔夫球,追求一杆进洞,晚上照例到夜总会去研究女性荫部,追求一杆进洞。而尹红早已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了,她对我的行径不闻不问,只知道恶狠狠地花钱。
22换魂记和重回现实(4)
我在跨国公司能够提升得那么快,想必全是拉赫玛尼诺夫的功劳,因为我发现,每一单生意我做赚了也升职,做赔了也升职。这让我更加放心大胆,有的时候干脆不上班,坐在夜总会等着升职。果然升了。
尹红在买了一千多件大衣、半吨化妆品和一游泳池的香水之后,忽然又对学校生活产生了兴趣。她迷上了穿上运动鞋和牛仔裤、扎上马尾辫子到师范大学里装纯情。装了半个月纯情以后,她在别墅后面修建了一幢与学校一模一样的琴房,重新开始拉小提琴。而我听到莫扎特、门德尔松和柴可夫斯基的曲子,已经一点感触也没有了。他们的作品听起来全一个味儿,音乐和打嗝放屁冲马桶的声音也全一个味儿。
作为一个新兴资产阶级分子,这个社会普遍认为我这种人有知识、有品位。有知识的证据是我看《财富》杂志,有品位的证据是我看《时尚》杂志。我也开始频繁在这两本杂志上露脸:穿着色泽邪恶的条纹西服,叼着手工哈瓦那雪茄,端着一个捷克出产的玻璃方杯。《财富》杂志罗列了我办公室的每一个细节,《时尚》则展示我的家居布置——“一处北美现代主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