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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代掌门！”
曹锦儿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算。她神色不悦地看过去，只见那是孟家堡的姬晓风。
只听得姬晓风说道：“曹代掌门，这些小事，何须放在心上。目前当务之急，应该是为令师治丧。”
翼仲牟亦附和说道：“是啊，曹代掌门。一切事宜，还是待你帮吕掌门治丧过后再做商讨罢。”
曹锦儿闻言，想了想，朝姬晓风和翼仲牟略一颔首，然后说道：“姬大侠与翼帮主远道而来，本应好生招待。但此时本派遭遇大变，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而未见谅。”然后转身，对邙山派众人说道：“你们都随我来。”
谷之华见状，亦跟了上去。
曹锦儿看见她跟上来，神色冰冷，“你来做什么？”
“师姐……”谷之华一愣，师姐为什么这样问？她自然也是要去为师父治丧啊。
曹锦儿冷冷地看向她，说道：“我现在虽然不追究师父的死因，但是谷之华，你不配帮师父治丧！”语毕，就带着邙山派众弟子离去，独留谷之华怔愣在原地，眼圈泛红。
金世遗站在一侧，他向来口拙，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谷之华好。
莫逆见谷之华难过的模样，温言说道：“谷姑娘，节哀顺变。你代掌门师姐，日后会明白你绝对无意篡夺邙山派掌门之位的。”虽然他真的很怀疑曹锦儿有没有明白的一天，但是眼前的姑娘这么伤心，他总不能实话实说。
谷之华闻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滴下，她抬眼看向莫逆，“莫大哥……”
莫逆朝她安慰一笑，然后说道：“谷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稍后，我与厉姑娘，还有世遗，陪你一道去祭拜吕前辈。”
谷之华闻言，朝他感激一笑，但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抬手拭去，“我……”
厉胜男看着在她眼前的两人，眉头不自觉地微拢，然后淡声说道：“谷姑娘，既然你说了你师父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何必让那曹锦儿在这里耀武扬威。”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是很让人怜惜，但她除了流泪，难道就由曹锦儿这般是非颠倒吗？她刚才出言挑拨，确实是不想让谷之华当上邙山派的掌门。主公先前要她挑起江湖上的纷争，是因为四大门派势力见长。曹锦儿之能，她也算是见识了。若是邙山派继续由曹锦儿当权，那邙山派根本不足为患。但如果谷之华不是这种委曲求全的模样，她厉胜男想挑拨，应该也难得很。
第22章 忽然忆昔日
谷之华听了厉胜男的话，顿时一怔，带着红丝的眼看向厉胜男：“厉姑娘，我师父尸骨未寒，莫非你要之华与师姐为了掌门之位相争，让我师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吗？”
厉胜男撇开眼，淡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金世遗见两人这样，赶紧出来说话：“谷姑娘，厉姑娘她说话就是这样，但是她没有恶意的。”
翼仲牟与姬晓风也还在大堂上，此时见这样，也上来打圆场。
翼仲牟见谷之华神色已较为平静，转身朝莫逆说道：“莫兄弟，别来无恙。”
然后看向一旁的厉胜男：“这是莫兄弟的妹妹？”
莫逆笑瞄了一眼厉胜男，应道：“是的，翼帮主。这是我妹妹，厉胜男。”
翼仲牟闻言，一怔。
谷之华与金世遗闻言，也看向他，但并未说话。
谷之华没有说话，是因为她对莫逆已芳心暗许，心中认为莫逆行事定时是有他的缘由，于是便不出言揭穿。
金世遗则是因为想到在山下的时候，厉胜男惹得邙山派的人十分生气，莫逆向邙山派的人赔罪时胡诌的。心中想着，要是此时说厉胜男其实不是莫逆的妹妹，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莫逆看向翼仲牟，知道他为何露出这种怔愣的神情，于是微笑着继续往下掰：“翼帮主，我从母姓。”
翼仲牟恍然大悟，然后笑着说道：“莫兄弟与令妹皆是人中龙凤啊！”厉胜男说话直来直往，听在翼仲牟耳中只觉得她是真性情。再加上她相貌俏丽，翼仲牟又以为她是莫逆的妹妹，当下便对她心生好感。
莫逆应道：“翼帮主过奖了。”
厉胜男闻言，白了莫逆一眼，然后问道：“翼帮主，你是吕前辈邀你前来邙山的吗？”
翼仲牟点头：“嗯，我本是来恭贺邙山派新掌门继位的。”语毕，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喜事成白事，变成是参加吕四娘的丧礼了。
厉胜男轻轻点头，眨眨眼，然后又问道：“可是翼帮主，江湖上只知道吕前辈召回邙山派弟子，却不知道邙山派新掌门要继位，你是如何得知的？”
翼仲牟之前丐帮有难，承蒙莫逆相助，加上他以为厉胜男是莫逆的妹妹，只当是小姑娘对江湖上的事情感觉比较新奇，于是也坦言相告：“厉姑娘，在下与邙山派深有渊源，吕前辈与家师交好，承蒙她看得起我这个小辈，所以将此事告知于我。而江湖上不知此事，是因为吕前辈担心有心术不正之徒，会趁新旧掌门交替之时，前来邙山闹事。”
“哦，原来是这样。”厉胜男低喃道，看来她之前猜的是正确的，吕四娘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谷之华。但吕四娘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曹锦儿不仅不信吕四娘会传位给谷之华，还因心中的嫉妒而振振有辞地指控谷之华勾结金世遗师父罢？
谷之华听到他们又在说起掌门之事，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于是朝他们勉强一笑，说道：“你们聊，之华失陪了。”语毕，转身便往外走去。
金世遗见谷之华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不免担心，然后看向莫逆与厉胜男，说道：“厉姑娘，我去陪谷姑娘。”
厉胜男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去陪她关我什么事？”她有绑着他，不让他去陪谷之华吗？真是莫名其妙！
倒是莫逆听了金世遗的话，神色微怔，然后那双黑眸缓缓看向金世遗，笑道：“世遗，吕前辈才刚去世，谷姑娘想必是很难过，你要去陪她就快去罢。”
金世遗朝他露齿一笑，点点头便转身往外走。
莫逆见金世遗离去，然后看向翼仲牟，再看向几乎没怎么说话却一直留在大堂上的姬晓风，作揖说道：“翼帮主，姬大侠，我与妹妹也先行离去了。”
翼仲牟与姬晓风朝他颔首。
莫逆侧首看向厉胜男，笑道：“胜男，我们走罢。”
厉胜男闻言，神色一怔，然后抬起一双明眸怔怔看着他。这是莫逆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很温暖，直直地扣进她心底。自从她被主公收养后，除了主公，再也无人喊她胜男这个名字。但主公的声音冰冷，从未让她有任何感想。而莫逆的叫唤，却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儿时，似乎听到娘亲开怀的笑声，爹爹宠溺的声音——
胜男，别淘气啊！
胜男，来，今个儿是你生辰，爹爹特地送你一个布娃娃，你可要收好了！
胜男，记住，不论你听到什么，千万别出来，知道吗？
……
胜男……胜男，一声又一声地在她耳边萦绕着……
莫逆见厉胜男从未有过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惊讶。而翼仲牟与姬晓风还在他身后，为了避免那两人对厉胜男的身份起了疑心，于是便一笑，手中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宠溺说道：“胜男，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想得失了神，也不怕翼帮主和姬大侠见笑。”说着，朝翼仲牟二人露出个“让你们见笑了”的笑容，然后示意厉胜男跟他走。
而厉胜男还在失神着，莫逆的折扇打过来，若是平时，她定会反射性地还手，莫逆说不准都已经被她甩到外面的雪地去了。但此时，她竟毫无要反击的举动，乖乖地跟着他走出去。
莫逆见厉胜男如此顺从，也更是惊讶。他与厉胜男同行以来，发现眼前这姑娘并不爱亲近人，你若离她太近，她会皱着眉头怒斥，让你离她远点。若是想碰她，那更是难上加难，手还没沾上她的衣角，肯定就被她拧断了。他对自个儿在第一次遇见厉胜男时，被她甩到了树干上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呢！但是刚才……他的折扇居然打中了她的头？他本意，只是想让她回神而已，却没想到，她失神到这种程度……
待走到无人处，莫逆停了下来，转身。而厉胜男宛如游魂般走着，连莫逆停下了也不知道，直直撞进他怀里。
莫逆身体顿时一僵，低头看向撞在自个儿怀中的姑娘：“厉姑娘，你没事吧？”
厉胜男才猛然回神，本来有些迷茫的目光此时变得清明。若是以往，她定是要怒斥莫逆是登徒子的。但此时，她却是静静地拉开与莫逆的距离，并未斥责莫逆。只见她掀了掀嘴角，但最终红唇紧抿，仍是不发一言。
莫逆剑眉轻扬，“厉姑娘？”这可奇怪了，今个儿眼前的姑娘居然没有跟他急？
厉胜男抿着红唇，抬眼看向他，沉默……再沉默……
莫逆好耐性地与她对视着，沉吟……复沉吟……
半晌，厉胜男拉开了视线，转身看向这周围的雪白一片，忽然说道：“莫逆，你可以叫我胜男。”
第23章 心中始撤防
莫逆听了，看着厉胜男的黑眸地闪过惊讶，但只是一瞬而已，随即稳稳收妥。只听得他应道：“好的，胜男。”声音温暖。
厉胜男闻言，并未回头，只看着眼前的雪景，怔怔出神。
她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冬天。厉家上下几十条人命，除了她，无人逃出生天。她被西门牧野所救，随后便被培养成血滴子杀手。西门牧野是朝廷的人，他所培养出来的血滴子杀手，自然也是替朝廷办事的。
所谓正邪不两立，在江湖人士的心中，为朝廷办事的人，都是与他们对立的，是妖女或者魔头。江湖中人说起血滴子杀手时，那股咬牙切齿地劲儿，让她听了都觉得好笑。这世上，哪有所谓正邪之分？所谓名门正派在她眼中看来，不过是那些用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着自个儿，然后笑里藏刀的算计彼此罢了。这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妖女魔头，相较而言，谁又比谁高尚到哪儿去了？
这些年来，她活着的目的，除了为主公西门牧野杀人，完成他所吩咐的事，便是查探当年害死厉家几十条人命的侩子手究竟是谁。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冰封了，不会感觉到温暖，也不会感觉到悲伤。但是自从遇见莫逆后，她会生气，也会难过。而刚才，听到莫逆叫她的名字，她心中，甚至感觉到温暖。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年爹爹娘亲所给予她的一样……
莫逆侧首看向厉胜男出神地模样，微微一笑，却并未打扰她。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姑娘会愿意让他直喊她的闺名，但他对她的这种举动，觉得异常异常的欢喜。
厉胜男回神，感觉到莫逆还在身边，眉头微皱，“莫逆，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逆闻言，爽朗一笑，看着眼前的雪景，笑道：“这里的雪景这般美，我想与胜男一起共赏碍。”其实他更想说，景美，人更美。但是想到自个儿这样说可能导致的下场，呃……他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厉胜男听到他的笑声，心中忽地一软，也朝他浅浅一笑，然后说道：“雪景再美，不过也是假象而已。待到日后这里的雪都融化了，掩埋在下面的一切也就露出来了。”
“……”
“莫逆？”他在发什么呆？
莫逆猛然回神，然后笑道：“你说得对极了。眼下无事，我们去瞧瞧世遗与谷姑娘，可好？”
厉胜男闻言，一怔，然后径自往前走。
莫逆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刚才……厉胜男的浅浅一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