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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已决,遂将杨小帆身子轻轻放下,一面替她脱下满身泥浆、湿淋淋的长衫。尽量不去看她那鼓鼓胀胀的胸口,将自己身上长衫脱下,替她盖到身上。
诸事停当了,司马飘雪方替她撕开左肩衣衫,只见肩头有制钱大一圈,色呈乌黑,中间果然有一个极细小的针孔伤口。
司马飘雪心中暗暗忖道:“好歹毒的暗器。”一面慌忙倾出一颗“解毒丹”,纳入姑娘口,轻轻咬啐,敷在伤口之上,再小心翼翼地替她把手臂放入盖在身上的长衫下面。
这一阵工夫,敢情药物已经行下,她本来金纸般的脸上,已不像刚才那般惨白,呼吸也轻匀了许多,只是依然双目紧闭,还没清醒过来。
司马飘雪缓缓地傍着她身边坐下,一时看着杨小帆怔怔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杨小帆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声音虽然极轻,但司马飘雪已是警觉过来,心中一喜,急忙问道:“杨贤弟,你觉得好些了么?”
杨小帆眼皮抬动,倏地睁开双目,发现自己仰卧地上,看到司马飘雪傍着自己而坐,不觉惊咦了一声道:“小弟怎会躺在这里的?”说着待要翻身坐起。
司马飘雪慌忙一手按在她肩头,说道:“贤弟伤毒未痊,快躺着别动。”
杨小帆才一抬头,就觉左肩如被锥刺,痛得她“啊”了一声,只好依言躺下,不觉望着司马飘雪,问道:“大哥,小弟……?”
她一脸惊异之色,敢情忘了被蜻蜓叮了一口之事。
司马飘雪没待她说下去,忙道:“贤弟还记得方才在林前被蜻蜓叮了一口么?那不是真正的蜻蜓,是制作精巧的淬毒暗器。”
“会是暗器?”杨小帆睁大一双目,问道:“大哥是说有人暗算我们,你怎么知道的呢?”
司马飘雪点点头道:“我用剑劈落蜻蜓之时,听到‘叮’的一声,那是金铁交鸣之声,劈死一只蜻蜓,不应该有这种声音,拾起一看,果然是一枚制作精巧的暗器,头部有一支极细的钢针,色呈乌黑,分明淬过剧毒。”
杨小帆道:“大哥怎么没和我说呢?”
司马飘雪微笑道:“愚兄劈落蜻蜓之时,贤弟已经毒发不支,跌倒在泥潭水中。”
杨小帆脸上一红,问道:“后来呢?”
司马飘雪道:“差幸愚兄身边带有家传的解毒丹,就喂了贤弟一颗。”
他想到方才口对口哺她药丸之事,一张俊脸不禁骤然红了起来。
杨小帆正睁大眼睛望着他,看他脸上忽然红了起来,心头不禁大疑急急问道:“后来呢?”
司马飘雪道:“因为我家解毒丹,必须内服外敷,才能把毒气拔出来,愚兄只好,只好……”
杨小帆心头小鹿狂跳,问道:“大哥,只好什么,你快说呀。”
司马飘雪道:“只好抱着贤弟,先找到避风所在,一路找到这里。”
杨小帆听说是大哥抱着她来的,娇靥不禁一热,问道:“是大哥给我敷的药?”
她猛然想到,自己蜻蜓叮了一口,是在右肩,他替自己敷药,必然要解开衣襟,自己是女儿之身,这不是被他看到了么?这句话问出口,早羞得无地自容。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长衫已被脱去,身上盖着司马飘雪的衣服,脸上越发热不可当。
司马飘雪察知了她的心意,淡淡一笑道:“贤弟一身衣衫,都被泥浆浅湿了,愚兄只好先把你长衫脱下,晾到洞外去,又怕贤弟着了凉,把愚兄的长衫替你盖到身上。贤弟伤在肩头,愚兄只好撕开你肩头的衣衫,敷上丹药,孔针虽小,你肩头却是一片紫黑。”
这番话,只是表示自己并没发现你是女的,撕开肩头衣衫,只看到一片紫黑。
杨小帆听了放下心来,幽幽道:“真要谢谢大哥,是大哥救了我一命。”
司马飘雪道:“自己兄弟,贤弟何须说谢。”
杨小帆一双秀目只是望着他,忽然腼腆地道:“司马飘雪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这句话出口,她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
司马飘雪心头一阵狂跳,这句话问得他好生作难。杨月华是女儿之身,自己能说不小心碰到她胸脯?或是在替她敷药之时,发现她的肌肤细腻?
有些事情,装假可以避免难堪,即使装得不成功,也比挑明了的好。心念及此,司马飘雪扮出一脸天真之态,傻乎乎问道:“贤弟,你说什么?”
杨小帆看他说话的神色,相信他真的没有发现自己是女的了,一颗心不觉渐渐平缓下来,轻声道:“司马飘雪大哥,你真是个君子。”
司马飘雪道:“贤弟这话就不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是指交友而言。咱们是结义兄弟,兄弟应该情同手足。”
杨小帆迟疑道:“大哥,小弟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不说?”
司马飘雪猜她要说破这事,听了大急,他宁可只装不知,还能不受拘束,一旦说穿了,孤男寡女,那有多别扭!故慌忙拦着道:“贤弟,你毒伤未好,应该好好养息,话说多了会伤神的。”
杨小帆不好坚持,却改口道:“大哥,兄弟想到洞口去一趟。”
司马飘雪知她有难言之急,毫不在意笑道:“贤弟自去,只是可得小心,别再让蜻蜓叮上一口。”
杨小帆道:“兄弟晓得。”起身朝洞外奔了出去。
等杨小帆回来之后,二人方继续赶路。
黄昏之时,二人来到名叫大通的一个山区小城。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在此寻找宿头。
人得城来,却见街道狭小,店铺也稀稀落落的,比不得通都大邑一个小镇甸来得热闹。
大街上只有一家客栈,门口孤零零挑着一面望旗,写着“大通客栈”。这客栈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客房。
二人进入客店,见这里两边都是用木板隔的房间,大概约有二十来间之多,住的都是一些贩夫走卒之类。伙计领着两人穿过走廊,直入后面一所院落之中。
别看这家客店地处僻远的山间小县,前面的木板房间因陋就简,这后院可着实幽静,一个小天井,放着几排花架,花卉盆景,清香扑鼻;中间一排三间,糊着雪白窗纸,果然幽静。
那伙计赔笑道:“此间客房,二位公子还满意吧?”
司马飘雪点点头道:“很好。”
杨小帆道:“我们要两个房间。”
司马飘雪却动了玩笑之心,故意道:“兄弟,我们只要一间就够了。”
谁知这杨小帆脸上一红,急道:“小弟睡相不好,还是要两个房间,大家睡得舒服些。”
司马飘雪不好相强,只得说道:“随便你。”
杨小帆忙朝伙计吩咐道:“我们就要两个房间,你快去给我们送茶水来。”
伙计点头哈腰,说道:“回公子爷。”他底下的话,没说出口,就拿眼望两人,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嗫嚅地说不出口。
杨小帆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
那伙计赔笑道:“二位公子原谅,这三间客房是一起的,公子爷要住,就得全包下来。”
杨小帆道:“原来如此,那就由我们包下来就是了。”
伙计一年中间,也难碰上几人阔绰的客人,见二人答应得爽快,口中连声应“是”,替两人打开房门,就匆匆退去。一会儿却又上来,奉承巴结,惟恐不勤,一会送水,一会送茶,忙个不停。
司马飘雪和杨小帆各人一间房间。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三章 落入地底皇陵
司马飘雪在屋中梳洗了一番,顿觉精神为之一爽。少顷,杨小帆也换了一件长衫,丰采如玉地走了进来。
司马飘雪早已在房中倒了两盅茶,他手托茶盅,站在窗下,看到杨小帆走来,含笑道:“兄弟,我已经替你倒好了茶,你先喝一盅。”
杨小帆道:“多谢兄长。”从桌上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
司马飘雪接着道:“好了,明天我们还要赶睡,时间不早,贤弟也该去休息了。”
杨小帆道:“大哥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也就回房去了。
一宵无话。翌日清晨,司马飘雪起得床来,正待出门,却见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走进来,伺候着道:“公子爷起来了,西厢房的公子一早就走啦,他把这里的房钱,全付过了。这位公子爷可真阔绰,出手就赏了小的五两银子。”
司马飘雪惊道:“他怎么早就走了?”
店伙道:“那公子说,既然公子爷你还没醒来,就没有惊动你老。”
司马飘雪道:“他可曾留下什么话来?”
店伙道:“那公子说了,他因有事,须先走一步,来不及和公子爷打招呼,待到前面山中再相见。”
司马飘雪心中不禁起了一丝惆怅,这位贤弟行事,也真有些怪怪的。
司马飘雪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转而又想起她女扮男装,多半是因为自己看见了她身子而心下羞愧,想避他一避,却也没多介意,遂吩咐店伙打来了脸水。
司马飘雪漱洗之后,用过早饭,也摸出一锭银子赏了店伙,一个人上路而去。
司马飘雪在山中赶了一日路,料想那杨小帆必在前面什么地方等他,一路注意着,却哪里有她人影?心里有些怏怏不乐。
看看又是黄昏将至,司马飘雪嘀咕道:“这丛山竣岭之中,如何能找个宿头?”
司马飘雪游目远眺,瞑气四合中,终于发现了远处亮起一蓬火光,心头一喜,加速奔去。
不久,眼前出现一处林中空地,在素月清辉之下,一椽矮屋像一头巨兽般蹲伏着。
他在林边停住了脚步,运足目力观察,这矮屋居然有两重木门,看上去相当坚实。木门虽然紧闭,但仍有灯光从门窗缝里泄出。
静立了片刻,看到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司马飘雪才悄没声息地掩了过去。
司马飘雪走近木门,从门缝中凑目一看,却见门里是堂屋,中央有张供桌,桌上点了盏半明不暗的油灯,但供桌上没有供任何神佛或牌位,是空的,桌前跪着一个长发披垂到腰际的少女。
又是一个女人。
司马飘雪真不愿意再和任何女人打交道。因为这一向,司马飘雪所遇到的所有倒霉事都和女人有关。
背对门,看不到面目,屋里只有这么一个姑娘,看她的穿着打扮一点不像山里人。桌脚边有一堆纸灰,想来他刚才见到的火光是这个女子在烧纸。
屋里的气氛有极重的冷森味道。
一个少女不可能独居在杳无人迹的深山野林中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难道又是什么高人隐士的遗孤?
同样的背景一再出现,就不能不使人心疑了。
“外面是什么人?”这声音很娇,很脆,但也很冷。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司马飘雪反倒给吓了一大跳。
她背对着门,竟然能发觉门外有人。
“在下司马飘雪。”司马飘雪摸不清此间虚实,决定先据实以告。
“此来何为?”
“山行迷路。在下可以进屋么?”
“门没上栓。”出乎司马飘雪的意料,这姑娘答应得很痛快。
“怎么尽遇上些胆大包天的姑娘?”司马飘雪心中念道,一边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