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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二十来乘骏马飞奔在林荫道上,蹄声如雷,扬起了大片烟尘。
马上众骑士个个身着劲装,面相凶狠,不断高声吆喝,惊得两旁树林之中群鸟乱飞。好在此处道路偏僻,并无行人过往,不然叫人看见,定是以为哪一座山寨的强人下山了。
行得不久,只听得带头的一个瘦身汉子大声喊道:“天色甚是不妙,怕是要下暴雨。大伙加把劲子,落雨之前赶到前面的南门镇子。”马上众人哄然应是。一时之间马鞭如雨点般落在马臀之上,群马一阵惨嘶,奔得更急了。
那瘦身汉子长得尖嘴猴腮,身着褐色短衫,略显得有点猥琐。他背上负着一个长方形黄色布囊,上面残留着点点斑斑的血迹。只见他不断狠抽着座下黑马,口中吆喝着:“驾!驾!”那匹黑马口吐白沫,臀上尽是鞭痕鲜血,不断嘶嘶惨叫。那瘦汉子却是无心理会,自顾寻思:“此次立了奇功,少不得重赏一通,说不定还能混个官来当当,到时候,我陈庚生名成利就,还怕村里的小花不死心跟我。”想及于此,脸上不由露出一阵微笑。
正得意间,忽见前方路上有一人影正在缓缓步行,瞧及服色身影,似是一位尼姑。陈庚生等人马不停蹄,顷刻前便奔至那尼姑身后。蹄声虽然巨响彻野,那尼姑却恍如未闻,头也不回,兀自缓缓行进。陈庚生微觉奇怪,心道:“这尼姑是聋子么?”策马从尼姑身旁驰过,顺势回头一瞥。但见那尼姑容颜秀丽,肤光胜雪,头带一顶白色僧帽,身着一袭乳白色僧服,微风起处,飒飒飘动,自有一股威严端庄之势,便似菩萨下凡。陈庚生暗暗喝采,心想:“这尼姑好生美貌,便似仙子一般。但是比起村里的小花,那自是稍有不如了。”一想起小花,心里头便是一阵甜滋滋的,甭说这尼姑有多美貌,便真是那九天仙女下凡,月宫嫦娥现世,在他眼里看来,也自然是比不上小花的美貌了。
陈庚生当下不再理会那尼姑,毫不停留,策马疾行,身后那二十来乘骑士紧随其后,相继从那美貌尼姑身旁驰过。几十只眼睛从那尼姑脸上扫了一遍,一个个无不充满惊艳的神情。一个矮胖汉子在后头不知其故,见前面众人频频回头,嘀咕了一声,叫道:“尼姑嘛,有什么好瞧的?”说话间己从那尼姑身旁驰过,回头一望,不由怪叫一声:“哇哈,这尼姑果然是生得美貌,比起翠红楼的那些姑娘可要好看的多了。”对着那尼姑便叫道:“喂,大美人,长得这么漂亮还做甚么尼姑,不若嫁给俺郑老三,那可比做尼姑来得快活。”众骑士闻言无不哈哈大笑起哄。
那郑老三讨了便宜,得意之极,正要再开口调戏,忽见那尼姑身影一晃,顷刻之间,便己赶至郑老三马旁,猛地侧身一脚踹在了马肚之上,那马一声尖锐的惨嘶,连人带马,横飞了出去,呯得一声,撞在了路旁的树干之上,枝叶纷纷掉落,洒满一地。众骑士齐声惊呼,但见那郑老三软绵绵地滑落地上,整个脑袋都撞得变了形,两只死鱼般的眼睛睁得老大,眼见是不活了。
后头的骑士一时都呆住了,想不到这尼姑一踹之威,竟至于斯。两个离得近的汉子怒喝一声:“好啊,贼尼姑杀人了。”收缰回马,挥起手中马鞭便向那尼姑当头抽去,那尼姑看也不看,随手一抓,己将鞭梢抓住,手腕一抖,一股劲力顺着鞭子传去,那两个汉子齐声惨叫,虎口震裂,马鞭一起脱手。那尼姑抓着两条马鞭挥了出去,卷住了那两个汉子的颈部,双臂一拂,鞭子带着那两个汉子飞身离座,篷地一声,两个汉子在半空之中脑袋相撞,颈骨立断,哼也不哼一声,直摔在了地上,就此不动。
前方众骑士见后面突生异变,无不吃了一惊,纷纷掉转马头,但见群马嘶叫,人声哟喝,片刻之间二十来骑己将那尼姑团团围住。
适才郑老三开口戏弄那尼姑,陈庚生在前面听到,也回过头来附和着大笑一通。随后那尼姑踹马、夺鞭、杀人,这一切俱瞧在了眼里,只看得他心中发毛不已,寻思道:“江湖之中果然藏龙卧虎,想不到这么纤瘦的一位尼姑,竟有如此本事。这郑老三当真混蛋之极,平白无故地惹来这么一个高手来。”他本己驰出甚远,但自己手下兄弟被杀,自己这个做老大的岂能不闻不问?纵然明知这尼姑武功极高,自己万万不是敌手,但心想手下尚有二十来个兄弟,若是一哄而上,或可乱刀将那尼姑杀了。于是壮了壮胆,转身飞马返回。
那二十来骑汉子相继翻身下马,各抽出了兵器,前前后后地围着那尼姑,人人怒目盯着那尼姑,蓄势待发。陈庚生跳下马背,越众而出,望住了那尼姑,高声喝道:“兀那尼姑……”才说四字,见那尼姑一眼瞪来,美目之中满是杀气,心里头恪登一跳,口气立刻软了下来,说道:“这位,这位师太,嗯,这个,我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了师太,那也不过只是口头上臭了一点,罪不当死。师太出家之人,何以一出手便取人性命。”
那尼姑冷冷地瞧着他,不答他话,开口反问道:“你背上的那个是不是倚天剑?”陈庚生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面那黄布包囊摸了摸,脱口而出说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便己后悔,心道:“陈庚生呀陈庚生,你可当真蠢笨之极,这贼尼问你是不是倚天剑,自然便要回答不是了,又说甚么‘你怎么知道’,跟承认又有何区别。”但听那尼姑继续问道:“武守国是不是你杀的?”陈庚生心头一冷,暗道:“好呀,原来是冲着倚天剑来的,那跟郑老三说粗口可没半点关系。不好,老子辛辛苦苦得了这把倚天剑,可不能让她给抢去了。”见那尼姑杀气腾腾,心中暗叫不妙,随口应道:“谁是武守国,在下可不认识。”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退到众兄弟身后,突地大声叫道:“大伙儿抄家伙齐上啊,杀了这贼尼姑,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话一说完,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身,跃上了马背,转身便走。
众位汉子齐声呼喝,执着兵器便向那尼姑冲来。那尼姑冷笑一声,双目满是杀机,手中双鞭舞起,便似两条黑蛇一般,上下翻滚扑腾。那些汉子武功平平,哪里是她的对手,双方甫一接触,便听得几声惨叫,为首的几个被马鞭扫中,登时皮开肉绽,翻倒在地,哀号不己。但这些汉子均是亡命之徒,个个杀红了眼,丝毫不惧,纷纷抢上。那尼姑袖子一拂,鞭子卷住了一个汉子的手中钢刀,轻轻一拉,便将钢刀夺了过来,鞭子卷着钢刀左右飞舞,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那些座马受惊嘶叫,四处胡乱窜奔,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之极。
陈庚生飞马疾驰,听得后头众兄弟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心中越想越怕,暗叫道:“这贼尼杀人不眨眼,莫要给她追上了。”死命地催着马匹疾奔。但见两旁树林飞快倒退,片刻之间,己奔出了数里。陈庚生松了一口气,心道:“贼尼此刻定是把我那些兄弟都杀光了,不过此刻她也是决计追我不上,唉,倒可怜了我的那些好兄弟。”眼见前方一座小镇隐隐现现,不由大喜:“待到了小镇之上,有那些蒙古高手撑腰,这贼尼要是敢追来,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心中想着,手上鞭子却毫不停留,不断地抽打着马匹催行。
正行间,忽听得后头一个声音冷冷响起道:“小贼,把倚天剑和小命都给我留下吧!”正是那尼姑的声音。陈庚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回头一看,但见那尼姑摆动双袖,大踏步子,正不疾不缓地跟在他马后,陈庚生魂飞天外,怪叫一声,差点翻落下马。心中暗道:“见鬼了,见鬼了。”不敢再往后看,纵马朝小镇方向疾奔。
但听得后面那尼姑说道:“再不停下来,我可要发暗器了。”陈庚生听得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耳畔响起,更是心惊肉跳,暗道:“罢了罢了,此方我命休矣。只可惜了村里的小花,未嫁便要守寡了。”忽见前面有两乘快马驰来,片刻之间,便己接近。陈庚生看得分明,心中大喜,仿佛溺水之人抓着了两根稻草一般,高声叫道:“岳家两位哥哥,快来救命呀!”
那两名汉子骑在马上,身着黄色劲装,俱是满脸虬须,甚是雄伟。一个面色较黄的汉子听得叫声,见是陈庚生,咦了一声,喝道:“陈老弟,何事喊救命?”未等陈庚生回话,便己瞧见了追在马后的那美貌尼姑,心中一惊:“此人好高的轻功!”但听得陈庚生叫道:“这贼尼姑是来抢倚天剑的,我手下好多兄弟都被她杀死了,两位哥哥快快帮我拦住她呀!”
那两名汉子闻言又是一惊,另一个面色红润的汉子说道:“好!你带着倚天剑先走,这边就交给我兄弟二人!”说罢,对黄面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纵马抢上,分为左右向那尼姑窜去。马未到,两人身子己跃了出去,半空之中齐齐出掌,击向了那尼姑。
那尼姑见这两人身形矫健,掌力雄厚,武功比之适才那批乌合之众,实是高出极多。当下喝了一声:“来得好!”身子加速窜出,片刻间移至两人脚下,左掌反手拍出,轰的一声,与那两人对了一掌,脚下却是丝毫不停,借着两人的掌力,飞一般朝陈庚生闪去。右手马鞭挥出,己卷住了陈庚生背后包囊。
陈庚生心念电转:“为了小花,还是保命要紧,这把破剑便不要了罢。”但觉背后一股拉扯之力传来,不容多想,立即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割断了绑着包囊的带子。那长方形黄布包囊立时被鞭子带飞,落在了那尼姑的手中。陈庚生从马上翻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一头钻进了路旁的树林之内,片刻之间,消失无影。
那尼姑得了东西,也不再理会陈庚生。伸手便将黄布包囊解了开来。那黄布包囊上血迹斑斑,甚是触目惊心,尼姑脸露悲痛之色,将包囊解开了几层,露出一把剑来。但见古色古香的剑鞘上套着一个剑柄,剑柄上面刻三个大篆“倚天剑”。那尼姑手握剑柄,正要把剑抽出来,却听得身后风响,知是那岳家两兄弟袭击。也不回头,右手鞭子往后挥出,但听得喀嚓喀嚓声响起,手中一轻,鞭子竟己节节断掉。那尼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见那两个汉子手中各持着一把巨大的剪子。那剪子全身乌黑发亮,刀口极为锋利,似是鳄鱼嘴一般。适才鞭子便是被这两把剪子剪断。那尼姑见到了这奇门兵器,心中想到:“江湖之中用这般鳄鱼剪的人,只有南海的岳三元、岳四喜两兄弟了。想不到这两人竟也成了蒙古人的走狗。”
但见那岳家兄弟得势不饶人,挥舞着大剪子,朝尼姑袭来。那黄脸汉子喝道:“兀那尼姑,快快将宝剑留下。”两兄弟持着剪子,刃口一合一闭,分左右朝那尼姑的脖子剪去。瞧那刃口之利,若是被剪到了,只怕整个脑袋都要剪了下来。
南海岳氏一门的鳄鱼剪奇兵功夫创自北宋年间的一位岳氏祖先,人称“南海鳄神”。当时凭着一把鳄鱼剪子,在武林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那鳄鱼剪用精金制成,锋利无比,与人对斗之间,往往便是一个剪子过去,敌人便即兵刃断落,身首分离。这门功夫从南海鳄神留传至今,又生出了许多精妙的招式来。岳三元、岳四喜两兄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