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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纱之墓”。悲伤令剑气无法掌控,时断时续,白皙的手指磨破,莹红的血珠一滴滴落入碑下那抔黄土。
“慕容紫英!”重楼看不下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了过来。
眼前是紫英为了不让泪水流下而努力睁大的眼睛,懵懂失神的玳瑁色瞳里是满满的将要溢出的悲伤,那纯真的,不设防的,受伤小鹿一样的眼睛让人难以抗拒的心疼。
“又是为了女人!”无可奈何的闭上眼,“我可以起死回生。”
“真的吗?”惊喜的两个声音,一个是紫英的,另一个是后面追过来的天河。
“把韩菱纱的尸体送到树屋,你二人在外守候,不可打扰本座!”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个时辰了,那个魔怎么还没出来?”天河止不住的抓着头发絮叨。
“……”紫英无语,此时,自己何尝不是心绪烦乱,心浮气躁。
“他到底能不能救活菱纱啊?”不是傀儡梦璃轻轻拍着他的肩的安抚,天河头上都要冒出火星,“紫英你说话啊!”
“天河你……冷静一点。重楼,他是魔尊,他的力量很强大,应该没有问题。”虽如此说,但心中没有底的紫英也焦急的望着树屋。
吱呀一声,树屋门开,重楼大步走出。“那个女人,已经复生!但本座只能消去她之前的寒毒和业报,之后的寿数,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你们进去吧!”
“菱纱!”天河快活的像看到了烤猪向自己飞来,大步跑进树屋,“梦璃”只好也紧紧的跟了进去。
重楼向树下大步走去,头也不回。
蓝衫少年定定看着他的背影,“重楼……”
红色背影的脚步顿了一下,“你还不去看望那女人?”
“你的角,为何消失了?”
还是,被发现了吗?重楼心中一紧,“无事!”继续迈步,胳膊却被拽住,回头,是那熟悉的举世无双的俊美脸庞。
“重楼……难道,难道你?”想起小萤的话,自责的感觉蔓延到紫英全身。
“不妨事!若不是寅络那杂碎耗费了本座……救个把人,哪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偏过头,重楼望向浓艳连天的赤红色火烧云。
“你……现在有何打算?”
“本座自然要回魔界,你去看那女人罢,啰嗦些什么?”
“重楼,失去了魔力,你……是否已难以穿越结界,回到魔界?”紫英的眼神异常的黯淡。
“本座就在人间修炼。”慕容紫英,果然聪明。
“要……十年么?”
“十年!于本座不过是弹指一瞬。更何况人间一年,于魔界不过一日罢了,最近十日,魔界还不会出什么乱子。何况也未必需要那么久。本座在人间到处看看,倒也悠闲自在。”
紫英自觉黯淡的眼睛有点湿润,胸口也阵阵发闷:重楼,魔角已完全不见,你是否已魔力全失?如此,在人间只怕凶险非常。知道你不想人担心,也不愿人见你落魄,然而你为我,一个像你故人的陌生人所做良多,这个陌生人又怎可在此时离你而去?虽然我力量不及原来的你之万一,肯定……也比不上你那个故人,不敢谈保护你,然而此时,就让我尽我所能,稍尽绵薄之力吧。
“在下最近亦欲出游,可否结伴同行?”悠悠的话语波澜不惊。
“哦?”重楼挑眉,“你,下山?还想做什么?”
想了想,“在下……想要寻回当初所铸一剑残骸,此剑为挚友所铸,五年前于天火之祸时损坠,挚友如今无称手兵刃,在下欲寻回此剑残骸再行修复。”
你说的是,天河剑吧……你伤势才愈,又要开始为别人奔波了?重楼心中升起一丝酸涩,罢罢罢,虽然我魔力大失,好歹残余这一成仍稍胜你一筹,不至为无用之人,我就助你,完成你所有的心愿!
“回去安顿好你那三位朋友,本座在山下等你!”
第一卷:起之卷 第十一章 送锦囊柳府受托
本可御剑而行,但紫英坚持要用走的。御剑乘风,多是为了除妖而去的危险的地方,既然重楼要在凡间消磨十年,那么走的路越慢越平安越好,何况现在菱纱天河的状况,已经不需要自己担心。
“我需要慢慢查访。”紫英如是说。
“好。”怎样走,重楼无所谓,重要的是紫英在身边。
两个飘逸出尘、英武出众的男人走在一起,本就惹眼,何况更加上那耀眼的金甲。一路上大麻烦没有,小麻烦倒是不断。重楼虽毫不在乎,但在紫英的一再要求下,只得改装而行。
“你这个人,真是麻烦!”客房里,重楼不满的嘟囔。他改穿了一袭黑袍。黑袍红发,倒搭配出一种深沉的魅色。
“你这样,不那么高高在上的,很好看!”时间相处的长了,知道重楼面冷心热,紫英也没有了当初的拘束。
“是吗?”重楼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是啊,只是魔尊名头,恐怕世上有很多人知道吧?”想起赵有延,紫英眉头一皱。“以后没人我叫你重楼,有人的时候,我叫你朱阳吧。”
“为什么?”
“这个名字,感觉很配你的颜色。”
“难听!还是选一个字好了。”重楼私心希望能在称呼上亲近些。
“朱?”
“嗯。”转念一想,重楼不满的皱起眉头,“什么猪?你消遣我?”
“那阳好了……”紫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开心的笑起来,如春风抚地,看惯冰块脸的重楼一时竟有些眩晕。
见重楼没有反对,紫英暗笑,阳——羊,这名字很配你消失掉的那一对漂亮的角呢。
“今天你心情似乎特别好?”
“嗯,阳。”
“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重楼……你今天为何如此开心?”
“今天,到寿阳了。”
“那又如何?”
“临下山时,菱纱嘱我将此香囊送归此处县令柳世封柳大人,替梦璃转达歉意。”
“每次替别人办事自己却很开心,怪人!”重楼不冷不热,看紫英不理,又加上一句,“是因为是韩菱纱所托,还是因为是柳梦璃的事?”
相处月余,习惯于重楼偶尔的冷嘲热讽,紫英不再像上次在魔界被重楼问及感情时那样慌乱和深思,“重楼,我最近是不是话太多了些?”
“哦?”重楼挑眉。“好现象!”
“对修道之人来说,未必!”站在窗边,紫英看着天上高悬的圆月,那么低,低的似乎就在眼前。一丝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月亮好大,像个饼。”不由自主的低喃出这句话,却没发现重楼已经踱到自己身边。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虽说初衷是要保护失去魔力的重楼,可在他身边这段时间,自己却没来由的感到恬淡和安心,似乎,是一生从未有过的经历呢。
自己总是在充当保护者的角色,但是这次这个角色,却扮演的如此轻松惬意,让自己似乎忘记了自己曾是那个不拘言笑的高高在上的师叔,忘记了自己曾是那个要给所有人作出榜样的,要让嫉恨的人无懈可击的,要保护修为不够的师侄甚至师兄们的,要侠者为大斩妖除魔护佑百姓的琼华弟子。这种经历,似乎,也很好呢。
“月亮好大,像个饼”的日子已远的遥不可及,但是,友谊,似乎并不像自己以前所想,随着四人时光的消逝而离自己而去。现在自己身边这个男人,这个每天都要求自己比武,喝酒,说些怪话,却总是会在危急关头帮助自己的男人,和他之间,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友谊吧?
月色的清辉淡淡的撒在两个人的身上,银白色的光华在两人背后投射出两条修长的影。
“重楼。”紫英轻轻的说,“明天,陪我去县令府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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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世封府邸。
握着离香草制成的精致香囊,柳大人和柳夫人在紫英讲述梦璃故事的清朗声音里饮声低泣,全然不顾重楼不耐烦的脸色。
按奈不住,重楼忽地站起身来,“东西送到了,还不走?”
“阳!不得无礼!”紫英皱眉,瞪了重楼一眼。
“哼!”无法的重楼只好重新坐下来,偏过头去看院子里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天知道自己怎么鬼迷了心窍,跟慕容紫英来这个地方听他冗长的关于柳梦璃的故事,不就是只妖么。还要忍受一对老头老太太长达半个时辰的抽泣。没有父母子女的重楼,理解不了人间天伦之情。
察觉到自己冷落了客人的柳大人擦了擦红红的眼圈,“呜……抱歉,怠慢了两位。您是璃儿的师叔是吧?多亏了您,要不我们还不知道璃儿的消息。”
“本来老爷因政绩斐然,被提拔到京城任职,但老爷坚辞不受,就是怕璃儿回来找不到我们,希望能在寿阳等到璃儿回来,可是……”阮慈说不下去。
“梦璃……她很好,也很挂念伯父伯母,两位照顾好自己,梦璃在妖界才可安心。”紫英的心中也是一阵酸涩,梦璃,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了。
“天河侄儿,他可好?”
“天河……他……很好,劳伯父伯母挂心。”
“时至中午,一定在舍下用顿便饭。”柳氏夫妇虽然悲喜交加,但仍不改热情好客本色。
看了看重楼接近紫涨的脸色,紫英只能坚辞拜别。
“如此,老朽送送两位。”看出重楼不善的样子,不敢强留,柳世封跟着两人走到大门口。
“呃……”
“伯父有话但讲不妨,在下是梦璃好友,伯父就当我们是自己侄儿一般。”紫英拱手在胸,深施一礼。
“那,老朽就直说了。”解释了一大通裴剑的身份后,柳世封的唾沫星子横飞,“两位侄儿,能不能帮我劝劝裴剑?老朽夫妇无嗣,自从梦璃走后,他便如老朽亲儿一般,但如今也年过而立,偏偏不肯婚娶。老朽看他还念着璃儿,几次告诉他璃儿归来无期,叫他娶房好姑娘,但他总不肯,老朽身为他上司,也不便相强。但如今璃儿不归,可否请两位相劝?一是年轻人,好沟通,二是,你们……是璃儿的朋友,也许说了能有点效果吧,唉。”
“伯父……在下尽力。”
离开柳世封笑眯眯的视线,重楼忍耐不住。“这么婆婆妈妈的事你也答应?如果我魔力未失,你一定会让我把老头子老太太穿过结界送给柳梦璃!”
“……”
“你自己去找那个裴剑,本座不奉陪!”说完,重楼大步走向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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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寿阳客栈。
吱呀一声,紫英推开重楼房间的门,把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还在生气?”
“本座何时做过如此婆妈的事?”躺在床上的重楼显然的不耐烦。
“……六界之中,唯人有情,果然,魔是不懂感情的!”紫英悠悠的说,却刺激的重楼一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自幼别离父母,一生亲缘极淡,看到梦璃有如此疼爱她的父母,心里,其实非常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