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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香烟,戈登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管什么晕血不晕血了,走到树林里的那些尸体旁,皱眉闭眼地、手指颤颤巍巍的去搜。
程千寻在一具尸体上翻着,拿走手中的土枪后,去翻他棉衣内,棉衣内袋里翻出一张照片来。
全家福,她眉头微微一皱,最讨厌这种情况了。她将照片塞回了对方的内袋后,继续翻其他的口袋。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尸体”居然动了。
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居然睁开了眼睛。
这下程千寻愣住了,见到对方伸手要来抢枪,她立即拉开枪栓后退一步,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不准动,否则立即打死你。”
这个有着少许络腮胡子的男人,看人种应该属于白俄罗斯的,头上还带着那里特有的毡帽。他怒视的眼中带着仇恨、恐惧的目光。
程千寻看了看,用枪指着他正在流血的腹部以及大腿:“你伤得很不巧,有没有办法跑?”
对方一愣,一副好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程千寻微微叹气:“我们是医生,不是屠夫也不是战士。如果你能走,就自己走,趁着现在。”
随后她端着枪慢慢地后退,让出了地方。可对方显然是不能走了,他试了一下,一个翻身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那就没办法了,程千寻端着枪走过去,对准了他的头。
“干什么?”在一旁翻着另一具尸体的鲁道夫看到了,赶紧地踩着及膝深的雪,一路飞奔而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枪。怒气冲冲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他现在跑不了,那些纳粹一回来,那么他的结局还是死,或许死在我们手上更痛快点。。。”程千寻看着鲁道夫,从他的手中慢慢地将枪拿了过来,随后对着对方,平静而温和地道:“你来选择,是死在我们手里,还是死在纳粹手里?”
这是残酷的选择,不可能他们来包庇这个伤者,哪怕他成功能躲开,可不能走会让他最后不是冻死就是被狼吃了。如果选择活下去,那么德兵回来后,如果因为战友的惨死而迁怒于他,那么未必能一枪就毙了他。
程千寻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想活下去,谁都想活下去。这样吧,等那些兵一回来,快走到跟前时,我再打死你。放心,我会对准你的头,不会有什么痛苦的。”
那个男人棕色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很漂亮,大约也是他脸上唯一的亮点。这种复杂到难以描述的眼神,会让人记住一辈子。过了许久,他缓缓吐出:“谢谢!”
程千寻也是无奈,有时这种残忍也是一种仁慈。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明白,为什么杀人也是仁慈的,可经历让她学会了很多,也接受了很多。
程千寻端着枪等待着,侧头对着旁边的鲁道夫问:“有没有烟什么的,给他一根吧。吸烟反正对身体不好,让他能临死前抽上一口。”
戈登走了过来:“有点烟丝。”用小纸卷了点后,搁在对方的嘴边并且划了根火柴点燃了。
对方艰难地伸手想接,但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手很快地垂下了。
戈登就将烟直接递到他的嘴里:“老兄,我们也没办法,如果能保住你的命就保了。可这里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如果死了,不要怨我们呀!”
对方狠狠地吸了口,烟是随着浅呼吸慢慢地一口口吐出的,到最后也吐出了:“知道,不会怨。”
“这样就好!”戈登居然还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但他看到程千寻和鲁道夫的表情后,笑容收了起来,并且咳嗽两声。别人要死了,他却在笑,不大合时宜。
林子里还在激战,但枪声越来越少,最后一枪响起后,再无枪声时,宣布着一场战斗的结束。
戈登微微叹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伙计,认倒霉吧。但痛苦很快就结束的,相信我们,一枪打穿脑袋比绞死舒服多了。”对方只是继续狠狠地抽烟,没有多少时间,他就不用呼吸了。
程千寻用枪指了指他胸口:“那照片里的是你老婆和儿子吗?”
对方吐出一口烟:“都死了,我出去时,一个炸弹打中房子,都炸死了。”说得远不是想象中的苦大仇深,反而很平静,就象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
程千寻又是一声轻微的叹气:“你死后一定会见到他们的,一定。在另外的世界,应该没有痛苦、没有烦恼、也没有死亡了。”这种鬼话,也只有安慰一下人的作用,哪怕现在是在天界,她还在拼命。
“或许吧。”对方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夹着已经很短的香烟,依旧不象一个即将要死的人。
程千寻拿着枪等着,只要看到少尉了,就一枪打死跟前的人。这样也能让少尉知道,他们杀死了一个敌人。
可一直等着,就是没等到少尉,难道在很远的地方火拼吗?
程千寻正有点狐疑的时候,突然四周突然出现了好几支枪。黑黝黝的枪口都对着他们:“举起手来。”
有四五个人,而且还有十几个人正从林子深处走出来。。。该死,是诈败,将德军引入包围圈后一举歼灭。
程千寻也只有跟着对方的命令,一手拿着枪、双手慢慢举起来,但很快很无奈地道:“枪很重,能不能我先放下枪?”
枪被拿走了,而目前情况急转直下,三人由掌握主动权变为了被俘虏方。从决定别人生死,变成了小命拿在别人手上。
戈登双手举起,急着喊道:“我们可没有开枪杀了你们的人,看到没有,我们还点烟给他抽。我们可都是好人!”
好人?在特定环境下,好人活不长,只有聪明的人才更有可能活下去。
程千寻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直接了当:“你的运气真不错,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现在你又可以选择了,要么杀了我们,要么让我们给你取子弹。”RS
第546章 游击队员
有人受伤了,医生现成的。谁还会去杀了医生,自己想办法取子弹、伤口缝针的?
程千寻和鲁道夫先从受伤严重的人开始,无疑那个他们没有杀的家伙,伤是最重的。戈登则在旁边烧水,消毒器具。
没有专用的手术刀以及缝针,剪刀、小刀、缝衣服的针线,能用就用。
程千寻可不会取子弹,鲁道夫于是脱去棉衣,撩起袖子:“有没有能麻醉的东西?”
“给!”半瓶酒递了过来。
鲁道夫一口咬开瓶塞,往里嗅了嗅:“伏特加,不错!”他自己先喝了一口,随后递给了躺在雪橇上的伤员。地上太凉,雪橇上铺上了层层叠叠从哪些兵身上扒下的棉衣。
对方猛地喝了起来,高浓度的酒精灌进嘴里象是喝水一样。
“来压一下。”鲁道夫解开他腹部的衣服,露出伤口来。
“忍着点,很快就完。否则越动子弹越往下滑,找不到就一辈子留着了。”鲁道夫拿起一块纱布,往他嘴里一塞,就开始了。
程千寻在旁边穿着线,喊着:“压着,让他别动。”
“呜呜。。。”伤员疼得是满头大汗,死死咬着纱布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四个男人压了上去,将伤员的手脚压在了雪橇上。那样子头一次亲眼看的话,一定会触目惊心。
一粒带血的子弹,从肉里被挑了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伤员躺着累得大口大口喘气,鲁道夫看了看程千寻手中的针线:“把另外一粒取出来一起缝。”
还有一粒在大腿上,程千寻微微皱眉:“毅力太强也不是好事,索性痛晕过也好。”
“大腿上的子弹可能更深一点,希望不要太深。”鲁道夫开始叫人帮他脱下棉裤,还未缝合的腹部伤口保暖。他又拿起了小刀,开始挑子弹。
看着伤员咬着纱布疼得是死去活来,程千寻也只有微微叹气,能庆幸的是,子弹不是打在她自己身上,否则这样的疼,真能把人疼死过去。
“不要动,旁边就是动脉,快压着!”鲁道夫喊着,其中一个压着的人,索性就坐在伤员的腰上,死死压着。
终于子弹被挑出来了,掉落在了雪地上,立即没入白雪中,只留下一个带着血迹的小坑洞。
鲁道夫飞快地接过程千寻手中的针线开始缝合起来,他的速度简直快得离谱。大约是痛过头了,此时缝针,并没有给伤员带来多大的痛苦。
“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子弹都拿出来,而且没伤到内脏和筋骨,修养个半个月,只要不感染就没问题。”鲁道夫一边缝,还一边的说着话,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最主要是碰到了我。”
一时间,程千寻感觉以前的鲁道夫又回来了,嘴边露出了笑容。
一个转头,看到那个伤员正喘着气看着她,眼中少了许多以前的敌意,大约以为是为了他没事而高兴。
看着证件,对方微微皱眉着:“看来你们真是医生,为什么替德国鬼子干活?”
程千寻看着他,平静地道:“德国兵也是老百姓,他们很多人口袋里也揣着照片。百姓是无辜的,是被卷入到战争。如果没有战争,你们会出来打仗吗?生命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我们只救人,不管对方是谁。”
躺在一旁的伤员冷不丁地问:“如果把你们放了,你们会去救很多的德国兵。”
程千寻转向了他:“是救很多的命,一旦负伤,就丧尸了战斗能力。他们会被运回后方,等他们伤好了,也许战争就结束了。而你,看来不只是修养半个月,半年都要乖乖地躺着。难道瘸着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枪再去打游击?”
好似被说动了许多,这也是真理,战争中,倒霉的永远都是百姓。
“有可能我们还是不能放了你们,要不跟着我们,反正也是当医生,会有人给你们救的。”现在医生难得,打游击的非正规军更是如此。当然舍不得放!
对方的话虽然让人微微松了口气,命可以保住了,可这样不行。旁边鲁道夫却在欣喜地点头,把程千寻给气得,瞪了一眼。
想想怎么说,当然不能顶撞,也不能说鲁道夫是红军。那么更好,正好留下当专业指导。
也只有这样说了,程千寻反问着:“你们打算去前线吗,如果你们去的话,我们就跟着你们走。你们打你们的,我们救我们的。”
“你们还真是敬业。”对方嘴角微露耻笑,继续翻着的时候,看到了斯内德和雷格尔的照片,顿时语气变得犀利起来:“他们两个是谁?”
完了,这可怎么圆呀?程千寻越急越想不出来,旁边的鲁道夫猛然道:“是我的仇敌!”
鲁道夫双手握拳,咬牙启齿着:“我是苏联人,可为什么加入了德军的医护队?就是因为,我要找到他们两个,杀了他们。我的祖国、我的家人都是被他们两个杀了的,这是我千方百计才搞到的照片,麻烦还给我。”
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