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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子道:“今日,小弟见到了我们‘道门四秀’中的三位青年才俊,昆仑东方震、华山司马轩、全真陆云山,果然各个不凡!尤其是那个二十岁时,便击败了血剑门掌门季秋野的东方震,更是英气勃勃。听说他近年还练成了昆仑夺命飞环绝技,武功竟已不在玉掌门之下!”
贞观道:“佛门虽有‘佛门三杰’,但我们却也有‘道门四秀’,说起来也是我们道门的荣光!这四位英才,贫道见过华山司马轩和武当紫石,东方震倒没亲见过。听说那东方震乃公认的‘道门四秀’之首,当然非比寻常!真羡慕那几位道兄,能收得如此佳徒!”
断虹子叹息道:“是啊!小弟尤其佩服那玉掌门,二十年前,他那力挫黄河五大帮派八十七人的马宁、翟晓通两名高徒,便已名动江湖;没想到晚年竟又调教出如此佳徒!哎,想不服都不成呀!”
贞观安慰道:“俗话说:‘各有因缘莫羡人’!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喝酒!”两派门下的弟子听掌门盛赞同侪,均心下羞愧,垂首不语。
天色渐晚,一坛酒也将喝尽。断虹子举杯道:“你们今日下午刚到,想必很是困乏,今日就不再劝酒了!可惜这里没客房了,要不然就留你们住在这里。这样吧,明日贺完寿后,我们约齐玉掌门、三生掌门他们,再喝个痛快!”
贞观道:“好。那我们告辞了。”
※※※
均州城并不大,因紧邻武当山,常有武林人物前来,故客栈倒还不少。四季客栈有客房三十余间,乃是县城最大的两个客栈之一,昆仑派玉掌门一行便住在这里。此次前来,除带亲传弟子东方震外,还带了贺晓川、秦朗两名弟子,住了两间客房。
夜色减浓,客栈内渐渐安静下来。忽闻客栈外“叮咚”“叮咚”的击地声渐近,接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手持禅杖的壮健老僧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四个灰衣僧人。小二忙迎上,客气的问:“几位大师是住店吗?对不住,小店已客满,请另寻别处吧。”一个胖胖的青年僧人上前道:“我们已寻了好几家客栈了,都没空房。小施主能否行个方便,随便腾出个地方来,让我们歇息一晚?银子我们照付。”
小二踌躇不决,看向掌柜的。掌柜的道:“何三,将储物室的物品腾出来,铺上木板,给这几位大师歇息。”众僧大喜,齐声道谢。
何三正准备带众僧去储物室,忽见一白须清瘦道人匆匆下楼,笑呵呵的快步走过来,拱手叫道:“空净大师!”
那老僧转首一看,合什喜道:“阿弥陀佛!原来是玉掌门!幸会!幸会!”玉掌门问道:“敢问大师,空无方丈是否前来?”
空净道:“月前因当今皇上召见,空无住持去了京城,至今尚未回寺。几日前捎来书信,说不能亲来贺寿。收到书信后,贫僧忙带领着这几个知客房的弟子,匆匆赶来,幸喜刚巧能赶得上。”
玉掌门道:“大师辛苦了!贫道已到了一日,在此占了两间客房。请空净大师和各位师傅住一间,贫道和我那些徒儿住一间。”
空净欲待推辞,玉掌门拉住他的手道:“大师别推辞了!否则,就是看不起贫道。”说完,吩咐小二准备一桌素斋。空净一行饭毕,向玉掌门师徒道了谢,便去了原本是贺晓川、秦朗二人所住的客房歇息。
东方震素来好洁,吩咐小二去烧了一锅热水,用木桶提了水去洗浴。洗浴房设在客栈后院的东北角落,中间用木板格成了两间。东方震进了左侧的那间,关上木门,慢慢的搓洗着身上的污垢。过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渐近,东方震听出是两个人提着水过来。
两人到得近前,一人道:“静灵师兄,有人正在洗,只剩一间了,我们一起洗吧!”另一人道:“好。”接着隔壁传来脱衣声和水声。洗了一会儿,一僧道:“赶了一天的路,满身臭汗,洗起来真舒服!等洗了澡,今晚美美得睡他一觉!”另一僧道:“说起来还真得多谢人家玉掌门,不然我们就得挤在储物室呢!玉掌门也真客气,不但腾客房给我们住,还请我们吃斋饭呢!”
先前说话那僧人道:“静清师弟,你有所不知。其实这倒并不能说是玉掌门他人有多好,而是因为我们少林派威名赫赫,自来都是武林至尊。不知有多少门派,平日想巴结我们找不到机会呢。有这种机会,他昆仑派当然不肯放过!看他有个徒弟还不大高兴呢,却哪里懂得他师傅的用心!”
静清低声道:“师兄小声!这种话要是被人听见了,传到江湖上,都会说我们少林妄自尊大;戒律院知道了,也会责罚我们的!”
静灵冷笑道:“怕什么!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昆仑派,就是数落了那武当派又如何?想那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不过我少林派的一个弃徒!在我们少林偷学了武功去,倒说是自创的武功,在武林中耀武扬威起来,妄想跟我们少林平起平坐!他们道派就这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虚伪得很!哪象我们佛门弟子,光明正大。”
东方震愈听愈怒,匆匆穿好衣袍,“啪”得一声踢倒木隔板,两个光溜溜的和尚惊得后退两步。
“哪一个是静灵!”东方震叉腰怒喝,面罩寒霜,标枪般的挺立着,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我……就是……”一个圆脸僧人半蹲在墙角,用手遮住下体,惊惶的嗫嚅着。
东方震迈步上前,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骂道:“好一个‘光明正大’!大言不惭之徒!枉你佛门弟子,却以德报怨,搬弄是非!”
静灵后脑勺撞在地上,摔得四肢欲裂。他摸了摸后脑勺,摊手见满手鲜血,又惊又怒,奋身跃起,双爪向东方震头顶猛力抓落。
“还敢还手!”东方震怒喝,探手抓住静灵双腕,右脚“砰”的踢在他肚子上。双臂一振,“喀啦”声中,门板撞裂,静灵。裸的身子重重得跌到院中。
静清忙拿衣服围住下体,奔过去查看静灵伤情。声响早惊动了众房客,这些人大多是武林中人,好事者居多,喧哗着跑来探看。立时,后院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两名少林弟子赶至,见静灵赤身露体的萎顿在地,地上血迹斑斑,惊怒交集,齐都恶狠狠得扑向东方震。东方震一掌劈倒冲在前面那个僧人,骂道:“秃驴!一起上老子就怕你们吗!”话音未落,陡觉双腕一紧,已被急步赶来的空净扣住。
众围观的武林人物,见东方震骂抓住他的老僧“秃驴”,其情状滑稽,许多人禁不住笑出声来。空净见东方震出手狠辣,加之少林派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心中嗔念顿起。忽觉对方双臂力挣,几乎抓之不住,忙沉臂下压。东方震但觉一道不可抗拒的巨力如泰山般压下,双膝一软,身不由己得跪地。二僧见空净出手制住对手,齐都住了手。
“空净大师手下留情!”玉道人惶急得叫道,同着两名弟子奔过来。空净忙松手,扶起东方震,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多有得罪!”
第二章 悄然厄近
玉掌门松了一口气,环身向围观众人连连拱手,道:“打扰大伙儿休息了,真对不住!这是个小小的误会!没事了!请大家回房休息吧!”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了,纷纷回房。但还有几个好管闲事之人,不时的探头探脑张望。
其实空净和玉掌门也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当下玉掌门向空净赔了罪,忙帮着将静灵抬回客房。转身见东方震惊惶得跟着进来,铁青着脸喝道:“孽徒!看你干的好事!还有脸过来!滚出去!”东方震愧然的退了出去。
玉掌门吩咐贺、秦二弟子帮着照看静灵,气冲冲的大踏步走出,喝道:“跟我来!”东方震垂头丧气的跟着师傅回了房。玉掌门问清楚了原由,面色稍和,道:“即便人家没有口德,但你也不应该将人家打成那样!走!跟我去向人家赔罪!”
东方震兀自不服,抗声道:“我不去!要我向这种小人赔罪,不可能!”
“大胆!”玉掌门气得“啪”的一拍茶几,将桌上的茶碗震翻,“你……气死我了……可知犯了多少戒条?目无尊长!骄妄冲动!好勇斗狠!哎,还是你师祖说得对,道德为先,武学次之!为师真是后悔:平日只注重传你武功,没注重教导你武德!”看了一眼垂首受训的爱徒,心下一软,轻声道:“如今你已二十有六,随我也习艺十五年了。但你做事还这么莽撞,真令为师失望得紧!”
东方震还强辩:“他如此诋毁师傅,诋毁我昆仑派,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少林派凭什么这么蛮横!自诩武林至尊,指手画脚!何必都那么惧怕于它!今日弟子若兵刃在手,未必会输给那空净老和尚!”
玉掌门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乾指大骂:“猖狂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若非空净大师手下容情,十个东方震也早被废了!你知人家精通多少门少林绝技?九门!当年太行门掌门邱杰多行恶事,只被人家一记‘大摔碑手’所击,从此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东方震慢慢爬起身来,看了一眼乌青的双腕,指痕宛然,心下骇然。玉掌门瞪视着他道:“你别以为那静灵师傅不是你对手,就瞧不起少林。他只不过是一个负责接待的僧人,武功方面在少林是最末流的。少林凭什么是武林至尊?听着,高手如云!比你强的多了是!你想想:你将人家打成那样,又让人家出丑,再经江湖中那些好搬弄是非之人一传,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听的话冒出来!人家少林丢了面子,还不怀恨在心哪?”东方震叹气道:“是弟子冲动了,没想那么多。”
玉掌门续道:“再说了,你和静灵师傅的争执,说不定会酿成少林派和我们昆仑派的争执,甚至引起佛门和道门之争!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远的不说,单是六十年前的佛、道之争,就令多少门派元气大伤,精英巨损。致使后来黑道势力乘机崛起时,无力抗衡,受尽屈辱、杀戮。这是多么令人痛心之事!这些年来,我们两门都痛定思痛,精诚团结,才逐渐将黑道势力压下去,成就了如今的太平局面。这是前辈们用血汗换来的江湖局势,我们岂可恣意妄为?”东方震象做了错事的孩子,羞惭道:“弟子知错了。”
玉掌门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托住他的手腕看了看,皱眉道:“如今,你领教了少林功夫的刚猛了吧!我们昆仑派武功,虽然也偏于刚猛路子,但比之少林还有所不及。毕竟,我们还是道门分支,道门武功,讲究以柔克刚。切莫小瞧这个‘柔’字!天底下的万事万物,刚者易折,柔者不毁。所以说,柔,才是天底下至刚之物。比方说水,无孔不入,至柔之物吧?然而,汇成山洪,可摧城拔寨;汇成江海,可山崩海啸!这难道不是至刚?”
东方震不迭点头:“是。弟子受教了。”玉掌门微笑道:“走,跟师傅过去,向人家认个错,道个歉。”
静清回复空净的问话,只说静灵说了玉掌门心存巴结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