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事这么有趣?」
三娘抬起水潋眸子,一朵笑花还兀自留在唇边,「圆满大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啊?」风琉不懂,狐疑地挑高眉眼。
「哎呀,是这本书啦!」
三娘指指置在膝上的书册,妍美的脸蛋动人地染著红晕,「故事里的男女描写得好生动,他们经历了无数曲折和磨难,终至成双。」
这时,风琉已移至她身畔,随意瞥了一眼,瞧见了书皮上题著「鸣凤记」,接著,眉头便皱成褶。
「我不认为别庄的书阁,会收藏这类风花雪月的书。」
「当然没有。」三娘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头,环顾满满的四面书墙,「这书是小春借给我的。谁教书阁的藏书全和动物相关,尤其是飞禽猛兽,随便抽出一册翻阅,便是教你如何捕捉兽类?如何调教驯服?如何训练成得力帮手?有些则还记载怎样利用动物打胜仗、做防卫。这些……我一点都不爱看。」
「哦?」风琉下屑地睨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就爱看这种言之无物的东西?」
碧烟渚搜集的书大多是古今医学著作,软性的小说三娘还是第一次读到,却觉十分新鲜。亮灿著眼眸,她扬起下巴,朝案牍上那些枯燥无味的文书努了努,「比起阁下埋首苦读的东西,至少有趣了十倍。」
风琉不置可否,嘴角勾勒出的笑中,带著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
四周的气氛极佳、极其安宁……他心底闪过一丝惊奇,明明两人相识时间不久,他却已将她融入自己的生活,习惯她跟随左右。这……似乎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太在意一个人,会让他的心浮动而不踏实。
思及此处,他淡下脸色,「你的事我已呈报至啸虎堡,等堡主回信批准後,便不怕马护卫再寻你麻烦。」
「我才不怕,你说过保护我的。」
三娘突然站了起来,鹅黄色的衣衫清新可爱,她发上别著同色的发带,小脸朝著风琉,「你什么都告诉那个堡主大人啦?」
「嗯……」淡淡的、熟悉的香味……风琉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连我们之间的赌誓也说了?」
「嗯。」他勉强的发了一个音,想到那个「赌誓」,心中不知是懊恼、是悔恨,还是……唉,不管如何,反正他肯定逃不过被大堡主和二堡主耻笑的命运。想他铁铮铮的护卫教头,偏偏就是不争气的栽在这病奄奄的姑娘家手里。
「唉,你还真是『忠心耿耿」。」
三娘特别加重了这个字眼;见他对主子这般热诚,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了,一转身,自顾朝书阁外头的园子去。
风琉搞不清为何,脚步自然而然地随著她移动。
「你跟来做啥?!」三娘忽又转身,辣辣地问。
方才,她真的生气了,不喜欢他生活的重心只有啸虎堡,什么事皆对堡主交代得一清二楚。有些秘密是属於两个人的,只能和相知的人儿与共。
对他,她已有这一层体认……感情这东西原就捉摸不定,毫无准则可言。月老在远古远古时便牵妥了红丝线,在他将她由渚边救起时,便牵动了那根静默的姻缘线,已觉春心动。
可是这个呆头鹅,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风琉差点儿煞不住脚,等定下神来低头一瞧,三娘那张美丽的秀容近在咫尺,如兰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他心底陡然震撼,默默盯了她一会儿才问:「这几日,可再犯病?」
「啊?」三娘让他脸上闪烁的神情迷惑了,他好像是怜惜,夹带著心疼,却硬生生困於压抑之下……瞧他指了指胸口,三娘这才回过神来,语气依旧辣辣的,「死不了,多劳费心。」
「若需要熬药服食,尽管吩咐厨房,我会要他们多煮些补品送过来。还有你的病,我已经拜托了庄里的刘大夫,他会定时帮你把脉诊疗。」他的语调如同在谈今天的天气一般。
「你不是主子,若我喝了庄里一碗药,你是否又得写信向上头报告了?」
风琉愣了愣,不知道她闹什么别扭,反正,女人就是难伺候。
「你身子不舒服尽管说,别理药是打哪里来的,所有的花费我全部担起。」
闻言,三娘瞅著他,「我会把你吃垮的。」
一瞬间,她的心情莫名地转好了,冲著他嫣然一笑,又朝园子里步去。北地春临,辰时的阳光半暖微热,洋洋洒洒地在一片片花叶间轻舞。
风琉的目光随清影而去,默望了一会儿,寸淡淡开口,「出来一段时日,从未见你写过书信回家,你爹娘难道不心急?」
「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她驻足在一朵盛开的黄花前,玉面与花相比衬,「我记不得娘长什么模样了。」
「我……抱歉。」风琉握紧拳头又放开,来来回回了几次,两眼紧紧看著她。
「不打紧的。」她故作轻快的扬起头,嫩颊边有两漩酒窝跳动,「虽然没了娘,我阿爹和兄长很疼我的;若不是……定下一桩婚事,我也用不著离家出走,我会在辽东等待,等你回来……还清赌债。」说著,她脸蛋红晕晕的。
「婚事?什么意思;:」整段话,他只捕捉到这两个字。
「阿爹……他老人家擅自决定了我的终身,把我许给他中意的人了。」
她悄悄地打探著他,而他的脸色真正凝到了极处。他不发一语,原先紧握的拳头突然击向园中装饰的石块,「砰」地一响,石块竟被震碎一大角。
「你发什么疯?石头又没惹你,我……」三娘惊喊著,突地又梗住话语,因为风琉又继续破坏那块无辜的假山石头。
她心里一震,冲过去捉下他的手,胸口疼极地喊,「大傻瓜!大笨蛋!你生什么气啊!」
他为何发怒?他自己也厘不清楚。在乍听她已许了人家後,他只知道自己整个意识都在排斥这件事,觉得属於他的某样东西让人夺了去,心头空虚不实。
被动的由她握住,他气息不稳,胸口上下起伏著,不动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著她的螓首。
「瞧,都肿起来了。」三娘捧住他的手,捆细地检查伤口。虽仅是几道擦伤,指关节处却红肿胀大,青筋泛起。
「疼死了啦!」风琉吭都没吭一声,反倒三娘喃喃地喊著痛。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里边透明的液体涂在红肿处,全心全意照料著他的伤口。一股沁凉的冰爽渗入手骨关节,三娘正噘著嘴,小心翼翼地朝抹上药的地方吹气。
风琉的手让她软软的柔荑捧著,完全感觉不出痛,如绵细腻的触感引著他想反握住那双小手……下意识的,他缩紧手掌。
「不可以动!」她凶了他一句,「这药得吹凉了才见效。」
她靠得好近,身上的混合药香再度乎息了风琉心头的躁动。他深凝著一口气,感到方寸某处让她吹出的气息拂软了。
忽而,他咬了咬牙,声音由牙缝中艰涩地进了出来,「你这年纪早应嫁人,既然……你爹替你许了人家,你便不该跟著我了。」
三娘头猛地一抬,美眸狠狠的瞪著他。
「你反悔了?你怕惹麻烦,要赶我走?」
「没有。」他沉声反驳。
原以为暴烈的本性已修炼至深藏不露,但了解到她将成为别人的花嫁新娘,他整个躯体如同被火焰烧著,莫名的怒气攻心。
「婚姻大事本由长辈作主,不能违抗。」他错乱了吗?这些话根本不是他想说的,怎么瞧著她怒潮泛滥的小脸,出口就没好话?三娘果真动气了,甩开他的伤手,极想恶狠狠地踩他一脚,「那是我的婚姻大事,嫁的人也是我,怎可随便作主就把我送出门?那个人我见也未曾见过,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阿爹他老人家中意,可是我不中意!一点也不!」
她音量愈来愈尖锐,都是被他气的。这个呆头鹅,竟然教她乖乖从了阿爹,嫁给那个什么玩意儿的袁记药庄少庄主!他真的都不在乎她吗?果真如此,他方才何必把气发泄在石块上头呢?说时迟这时快,三娘二话不说,玉手迅速地扬起,「啪」地一声赏了风琉一记,快捷而清脆地正中目标。
「你干嘛打人?!」风琉愣愣地捂住脸颊,这巴掌可辣得很呢。
「我手痒,心里有气。」她怒极反笑,嘴边漾著笑花,瞳仁闪著小火焰,「这在你我的协定之内吧?可没有违反仁义道德。」
风琉没说话,眼神带著点无辜,又掺杂点迷茫地瞪住面前姣美的容颜。赏在他脸上的那一下,可说是极大的侮辱,他竟然不如何在意。换作平时,他绝对会锉了对方的手臂,再左右开弓多掴几下耳光讨回……喔,不不不!若是平常,根本没人能这般俐落的「欺负」他。
但他不在乎的,在听见三娘激烈地喊著:「我不中意!一点也不!」之後,他心里便提不出一丝气了。这简直……莫名其妙!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将这小女子看成自己的东西了。此番的体验太过陌生,他过於感情用事了。在以往,这从未有过,而未来,至少在尚未解决血海深仇之前,他也不想有。
掌印明显地浮现,那是她的杰作,她的心却疼了起来。手指沾了点消肿的药,她伸过手想替他抹上,风琉的头微微一偏,神色有些抗拒,还是让那些沁凉的药液沾上了脸。
「这药打哪里来?」他按捺著,不去想在脸上抚摸的小手。
三娘顿了一下,原想像刚刚那样帮他吹凉的,但她得踮起脚、噘著嘴,这种姿态……好暧昧呵……
「我常把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甩掉脑海中亲密的画面,她小手在他上了药的颊边煽风。
「够了。」他头一偏,冷淡了眉眼。「收起你的药吧,我的命没这般娇贵。」
他是正常的男人,能承受的考验已到达饱和,若让她再这么靠近,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是属於我的东西,娇不娇贵我自会判断。」
气至极端,心情倒平静了下来。敛著眉,她低垂下头,仔仔细细地收起药瓶,她那么专注,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能否为自己多思虑一些,更重视自我的价值?即使身属啸虎堡,也该拥有掌控自心的权利,他不是附属,更不是别人的工具。唉,就是这一点让她心头闷疼。
收妥药瓶,她缓缓地抬起头,幽幽地瞅著眼前峻削的男性面容,跳动的方寸就这样缩紧再缩紧,缩紧成一团了。
「你已是……我的,我自是十足珍惜……」三娘低吟著。
而风琉根本没法反应,他脸色苍白如鬼,彷佛一尊化石般不得动弹。
***
连著几日早出晚归,风琉巡视了位於长白山南段的猎兽场,还有其他的产业,而他身旁一直伴著一位女子。这几趟的巡逻,三娘跟著他四处奔波,马背上的技术是硬被磨练出来的。身子尽管辛苦,她依然甘之如饴。
自从书阁园子那一天後,风琉明显沉默了许多,他拚命让自己忙碌,不断不断地劳累肉体,每日的工作量早已超过身躯的负荷。他情愿如此,拒绝去思索那句把自己震得七荤八素的话。
但显然的,这种「逃避」方式的成效并不显著,毕竟那个始作俑者成天跟在他身旁。偶尔,他的思绪会在不知不觉间脱了轨,在自己也没能察觉下,拿一双深渊沉思的眼,怔怔地望著三娘出神。
而三娘一直是乖顺的,安静自在地与他相随相伴,将他的一番挣扎尽数瞧入眼底,收藏於心。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