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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真的是尴尬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多年后,两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她气呼呼的职责他:“当年你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不马上把我拉走?结果还让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听那种事情,相公你真的是太无耻了!”
“……”
分别之后,他将为她诊脉的情形告知了蒋太医。并请求蒋太医为她配药。蒋太医这次倒是答应的十分爽快,除了脸上的笑容有些令人发毛之外。
他这次去南疆面上虽然是为了帮蒋太医寻药,实际上却去暗中调查几位驻守南疆的将领被接二连三暗杀之事。
原本以为最迟不过半年就能回来,不想南疆的事情比预料中的还要复杂。最后他接到皇帝密令,让他暗中接管南疆防务并与新上任的将领一同扶植南疆首领禾钺秀。
当时“圣女”一派的南疆众人还十分活跃对抗手段是异常残暴狠辣,有一次他为了救回被困的镇南将军捣毁那些人的“巢穴”深入了毒瘴深处。
在带人进瘴林之前属下问他有没有事情需要事先交代的。
他想了想,给范姨娘和蒋太医分别写了一封信。
那位属下是从前跟随他父亲的老人了,还不忘打趣他道:“公子不给未婚妻或者相好的写一封么?”
他没有未婚妻属下都知道的,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那个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张笑脸,那笑容柔美温和。
不知道她的毒解得如何了。
最后他还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一同留了下来。
进入瘴林后他凭着范姨娘曾经教给他的法子平安脱险。只是外头的人却都以为他已经葬身瘴地。
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隐藏身份,他将错就错隐姓埋名潜伏在了南疆首领身边。
那时候的南疆首领禾钺秀还是个不爱说话的九岁孩子,说是首领,其实与朝廷的傀儡无异,南疆的大小事务大多是他在做决策。
在南疆一待四年,等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之后他便要回京了。
临走之前,禾钺秀曾经派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找过他,约他私下见面。他以为是要与他商议南疆内务,便派了要接替他留在南疆的属下前去。自己连夜启程了。
回京之后,处理好了鹰卫的事情后从蒋太医哪里得知她的病已经治愈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之后又从悬壶医馆的掌柜那里得知她和兄长已经进京来了,且在他失踪的这四年里,每隔一阵子王璟就会去医馆探听他的消息,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愣了许久,忍不住猜测王璟是不是为她去问的。
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却是在那样一个惊险的时刻。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跳上了他的马车,手才将缰绳拉住。就听到了后背有破风声。他下意识的空出来一只手去。夺过了来袭的利器。
“还给我!”女子惊呼。
这个声音却是让他身体不由得一顿,他低头去看自己刚刚夺来的武器。那是一把十分不显眼的匕首。可是这把匕首却让他熟悉到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把匕首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他曾带在身边多年。
“坐稳了,别乱动。”他说道。
声音虽然冷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一刻的心情是如何的飞扬。
身后半响没有动静,他勒住了缰绳之后,后面的人没有坐稳扑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拉住以免她摔下马车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下巴撞到了他的肩头。
记忆中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尖,让他恍惚之间心跳如擂。身体也不知道改如何动作了。
“宣……宣韶?”她瞪大了眼睛迟疑的唤道。声音就在他的耳侧。
他缓缓转头,鼻尖几乎能碰上她的。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立即坐直了身子,隔开的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怅然若失。
她长高了不少,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柔美娇俏。因为经过了刚刚的惊险,额头上有汗,脸颊上也染了红晕,墨玉般的眸子清灵透彻。正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
他不由自主的撇开了眼,暗自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可能有受伤之处。
“有没有受伤?”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他还想再问,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手臂一疼。惊讶的低头,正好看见她纤细雪白的手指从他手臂上离开。
“疼不疼?”她小声问道。
他有些呆愣地摇头。
她一脸失望道:“果然是做梦,宣韶早就死在南疆了,在我眼前的……是妖孽!改明儿我去寺里求一道符。一定要将这妖孽收了。”
他顿时哭笑不得:“我不疼是因为你的力道太小了。”
她眼波横斜:“你力道大,你扇自己一巴掌试试!你扇给我看我就信你不是妖孽!”
他却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跳漏了一拍,热度从耳根处蔓延了上来。
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是被她捉弄了,心里却无法产生半点恼意。
她总是能做出让他意外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将她放在心里的了,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她找他调查沈惟的事情的时候。
当听她说沈家有意向王家提亲的时候他的呼吸停顿了一刻,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闷痛从心口处蔓延,让他的身体有片刻的麻木。所以他只是定定的注视她,没有回应她请求他帮忙打探沈惟的事情。
她也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有些滞凝。
“若是你为难的话……”她半垂着眸子,掩饰着自己的无措。
这种眼神让他不忍,于是他应了一声“好。”
“谢谢你,宣韶。”她看着他勉强一笑。
他点了点头:“后日我来的时候会给你消息。”
转身过身去的那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听从自己的内心,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问完那句话之后他紧张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宣公子,这种事情怎么是我能做主的?我……我与那沈公子素未谋面,哪里来的愿不愿意?而且传闻还那么可怕……我……我躲还来不及吧?”她苦笑着道。
她不愿意……
他这么想着。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立即亮了起来。心中有一句话想要脱口而出:那若是我呢?你愿意与否?
也就是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她嫁给别人。甚至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都让他无法忍受。
这时候她将自己送给她的那一柄匕首从袖口间拿了出来,他有些愣怔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将它拿出来。
他想起来上次马惊的时候她误以为她是袭击之人,也曾将匕首拿出来过。那这四年里这把匕首是不是片刻也不曾离了她的身?
“宣韶,这柄匕首你是送给我了吗?”她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似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她展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晃神。“我会好好收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笑容是羞涩的,眼神却是带着些试探和急切,像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的那一份悸动就要化成一股冲动破茧而出。让他努力了许久才将这份冲动压制下来,心中的喜悦却是没有办法忽视。
“你……等我。”他看着她,认真道。
这是他的一句承诺,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明白。
她看着他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明媚:“好,我等你。”
那一刻,他相信她是明白他的暗示的。
从王家出来之后,他绕着皇城跑了两圈才将心情平复起来。人也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慢慢的意识到了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化的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并不想知道原因。
小时候,他跟随父母住在北境,有一次他母亲从邻居的一个卖艺的老妇人那里学到了一个能将手中的绢花变成真花的障眼法。
他的父亲被母亲骗了,愿赌服输乖乖的扛着扫帚去打扫庭院。
当时他十分好奇父亲怎么会被那种小伎俩骗到,明明连他也能轻易就看出破绽来。
父亲招手叫了他过去,十分自得的笑道:“小子你记住了。别人若是骗你你一定要往死里整他,让他后悔自己在这世上活过。不过若是你喜欢的女人骗你,那你就得学会装傻。就算她端了碗毒药走过来跟你说那是蜂蜜,你也得喝的心甘情愿。并拐着弯儿夸一夸她的厨艺。若是不能做到这一点,你还是别喜欢了。”
年幼的他自然是不理解他爹那怪异的言行。
可是现在,他并不在乎她利用她,至少她愿意。
他想明白了之后,沈惟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因为无论如何,他喜欢的女人都只能做他的妻子。
之后他便去找了蒋太医,蒋太医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虽为师徒,实际上情同父子。
蒋太医的医术向来剑走偏锋,却被同样不喜欢按牌里出牌的先皇所赏识,因此在当今太后面前他也是极有脸面的。
说服蒋太医并不难,蒋太医对太后的性子很是了解,所以最终他说服了太后。
当得太后将她招进宫去,并最终决定为他们赐婚的时候,他终于放了心。
那一晚他去了祠堂。给父亲磕头并上了三炷香。
除了告诉父亲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愿意与之相守下半生的人以外,还谢谢他教会他的那些让他在今后的人生中受益匪浅的东西。
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的频率变了,宣韶低头,正对上一双还带着睡意的茫然眼眸。
虽是似醒非醒,在见他低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冲他一笑,带着白日里绝不会出现的傻愣神态。
宣韶抚了抚她的脸颊:“还早,再睡会儿?”
三娘掩着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半睁着眼睛在他胸口靠了好一会儿才醒了过来:“相公你什么时候醒了?”
“刚醒。”宣韶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柔声道。
于是她不满地咬着他的衣襟嘟囔道:“大清早的不睡觉瞎琢磨什么呢?还把我吵醒了!”
“……”
对于这种毫不讲理的指控。宣韶早已经学会了沉默的接受。
他几乎从来不试着跟妻子讲道理。特别是在她明摆着不讲道理的时候。
可是不理她她也不满,于是他的小腿被她踢了踢
“喂。你刚刚在想什么?”
宣韶对上她好奇的眸子,嘴角微弯,将她的头轻轻摁到自己的怀里低声:“昨晚又被你骂禽|兽,睡不着,想了一早上我到底是不是在你十岁的时候看上你的。”
三娘正在挣扎扑腾的动作一顿,然后忍不住“噗哧”一笑,索性将头埋到了他颈子旁:“那你想起来了没有?禽兽?”
宣韶抱着她,微微偏了偏头,想躲开那种麻痒的感觉:“嗯,想起来了。”
三娘挣扎出来他的怀抱,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眼含期盼。
“那时候的你……长相普普通通,虽然喜欢对人笑,那笑容却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宣韶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