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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夏日的静山,还是秋天落叶的时候和你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晚上的翠湖里,躺在船上看那月亮。世事变迁,只有那月亮从来没有变过,到今天还是一样。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春天的早上睡醒,睁开眼就是湖边垂柳和满眼的春色,开始一个明媚的春日。你还记得吗?夕阳下那群黑颈鹤,他们引吭高歌,中间还有一位仰着脖子叫的像破锣一样的你。那是唯一一次吧,你当着外人的面,大声的说,我爱你,小茵……之寒,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最甜蜜的一个新年,你知道吗?”
吴茵自顾自的回忆往事,“我记得每一件事,甚至每一个细节……我们坐在那楼上看月全食,我们在除夕的夜晚一起放地老鼠,我们牵着手在你老家逛商店,我们第一次路遇倪裳,我们坐在小店里和大师姐谈研究课题,我们在主席像下第一次偶遇Autumn,我们去郊外野营,我们一起回我家,我们坐在我中学母校的台阶上谈过往谈聪聪,我们第一次一起回你家,我们争吵,我们开始猜忌,……我记得所有的事,好的或是不好的,甜蜜的或是悲剧的。有时候,那些悲伤的似乎留下的印记更深一些……”
“分开之前我们就一起经历过很多,丹丹的死,文楚出事,白阿姨的车祸,你师父的去世,橙子工厂出事,你和林墨受伤,还有太多太多……每一件事,都曾经留下痛苦和伤害,最少也是忧虑和不安,但回头看去,那都是生活。你不是常说,生活中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吗?”
“你出事那一年,嗯,我还记得那天是个星期五。我刚走出办公楼,便看见楼铮永一脸严肃的站在外面等我。心咯噔的一跳,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和他一起回到中州,从晚上一直谈到天明。他告诉我说,从今以后,他准备卸下公司的责任,集中所有的精力来做一件事,就是保护你身边那些你拜托给他的人的安全。那时候,他们已经有预案,或者是你的主意?叔叔阿姨,和最关键的几个人都被接到一个小区,就在北山区临近大桥那一块儿,靠着山,是一个只有一个汽车出口但背后又连着山的封闭小区。外面有老周手下的人,再外面是林师兄的部下和警备区的人。林师兄那时候对我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短时间内也不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人。”
“楼大哥那晚对我说,中州以外的业务都归到羊城经贸的名下,那些操作你老早就委托大师姐在做,已经基本完成了。但是如果思宜愿意的话,最好还是让她回中州来,在这里更加安全一些。至于中州实业的业务,他离开以后,希望我考虑能接手统筹管理,他说一来需要最可以信任的人,二来需要管理大公司的经验,三来我本身就是中州实业最大的股东之一。他为的不是别的,只是希望你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要被那些家伙弄垮掉。他说起我们支持的两个基金会,说起那两个基金会帮助了多少多少的人如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而所有那些好意的背后,还要靠中州实业的利润来支撑。”
“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混乱。就像凝萃以前开玩笑说的那样,扩张以后虽然我们招聘了很多职业经理人,但在集团的核心,公司更像是一个家族企业,那里都是你很亲近可以信任的人。庆幸的是,这些人并没有一个动摇。但压力总是有的,各种审查接踵而至,银行方面也遇到很多困难。虽然思宜她爸帮了很多忙,一时间也打不开局面,资金的周转出现了些困难,我们都计划着适当的收缩。然后呢,我就接到倪裳的电话……”
“我还记得那一次见面……不瞒你说,在内心最深处,我对倪裳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有一些愧疚,因为白阿姨的事情;有一些委屈,因为你;还有些别的,也许是嫉妒或者是羡慕吧,也许莫名的还夹带着些怜惜。总之,我自己也不能完全读懂。我见到她,第一句话似乎是,他终究还是把账户留给你了。倪裳说,那是因为我在他的敌人的视野之外。我说,是吗?我问她,愿意回来管理中州实业吗?她拒绝了。她说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会坏事。但出乎我的意料,她说,我找了个工作,准备回中州常住。我知道,她是回来等你的。也许,真的要到你失踪以后,她才肯定自己的心意吧……”
“思宜那时候很自责,认为你离开中州出事很大一部分是她的责任。我想要安慰也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那次她从羊城飞回来,大师姐,黄阿姨,楼大哥,林师兄,老周,我,和思宜在一起,有一次很长的会议。楼大哥说是你的意思,希望思宜暂时回中州来呆一段时间。思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散会以后,她到我住的地方,我们又长谈了一晚。思宜对我说的话有一句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她说,有一点我可以很肯定自己能做到,等他回来的时候,羊城经贸只会比现在更强大。她想要守护你的事业,我能明白那份心意。”
“大概过了两年,你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但我们能感觉到外在的压力渐渐减小最后消失了,好像那只黑手已经缩了回去。林师兄也是这么说。羊城经贸被思宜经营的有声有色,她已经是那边著名的新锐企业家了。中州实业重新成为中州私企里的纳税头号大户。倪裳那个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在期间起了很大的作用。那时候倪裳来找我说,那个账户只是你让她代管的,现在挺过了最危机的阶段,里面剩下来的钱怎么安排处置,是个问题。她说,最恰当的还是应该把账户交给你父母处置。于是,我就托了林墨去和你父母说这个事情。你妈在楼大哥安排的那个小区住了几个月就坚持搬回原来的地方住,所以两年的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没想到,你妈回话说,要见见我们。然和呢,那一天林墨领我们去你家,包括倪裳和我,还有正好飞回中州的思宜也被邀请去了。那是我那年春节后第一次去你家,你妈妈很热情,甚至比当年还要客气很多。她看见思宜,说你几天大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才又见面。到了倪裳,她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却只是说,好,我老早就听说过。大家坐下来说起账户的事,你妈却发起了脾气。她说,我要这么多钱来干什么?你们把钱给我干什么?难道你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吗?呵呵,倪裳涨红了脸,林墨帮着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她帮忙管理这笔资金。你妈说,我什么都不会。后来抛下这个话题,气氛好多了。你妈开始说你小时候的事,说来说去你小时候的特点只有一个,就是老实本分四个字,思宜和小墨互相看一眼忍不住笑。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趣的一天。”
“你回来之前大概一年,我在香港见到芳芳。那时候,我听倪裳提起过,她婚姻不是很顺利。我们俩就在公司办公楼下面那个酒吧喝酒,然后就谈起你。很快我就发现她有些闪烁其辞,不愿谈这个话题。她安慰我说,他应该没事的。这句话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但我看她的眼睛,直觉她说的时候有那么些不同。在那之前,我只是一味相信你不会有事。那之后呢,我大概心里有了些把握,不再那么着急。但我从来没同林墨和倪裳讲过,因为万一……万一那不是真的,我不想把她们的希望调的太高……”
“我知道,你前脚刚到沪宁,我马上就飞加拿大,你心里一定是有疙瘩的。你一定觉得我还是恨你,所以不愿多呆哪怕一天。但之寒,你有时候挺傻的……我如果恨你,就不会接受楼大哥的邀请,回来主持公司的业务。我如果恨你,我会呆的离你远远的。你有时候是个完美主义者,梁浩对你说,他对我的爱是更纯粹的,更真诚的,我知道你这个傻瓜一定是听到心里去了。有段时间,我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后来我慢慢想通了,不管我们是怎么开始的,是契约也罢,或者有金钱的介入也罢,并不真的相互了解也罢……那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曾经心意想通,我们曾经一心想让对方快乐幸福,我们曾经彼此温暖,携手共同经历那些好的或是坏的事情。那就够了!怎么开始,怎么结束,其实是次要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总有一个开头,也有落幕的时候,难道不是吗?”
吴茵轻轻甩甩头,把一根发丝从眼睛前面甩开,“我之所以急着要离开,一来是因为聪聪太太早产的事情,二来呢,是因为那几年我看到倪裳林墨她们是怎么苦苦的支撑着,为了你还活着那个信念在等待。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并非如此。之寒,当你把以亿万记的资金交到一个人手里,她完全没有想过怎样从中获利,想的只是替你管好它,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这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的事啊……我知道倪裳的一个小秘密。在她公司的办公室里,有一尊小佛像,下面压着一个很旧的图册。每天早上上班以前,她总会虔诚的祈祷一番。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上任以后,所有你那个名单上需要保护的人,小薇是给了我一份备份的,安保的安排我也有参与。倪裳有一个手下,大概是爱慕她,或是纯粹的好奇,总之他有一次悄悄的把那里面的东西翻出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他被发现了,我们做了很多调查,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恶意的动机,所以并没有采取什么进一步的措施,只是让倪裳公司的老总把他开了。我看到了那个册子,是你的笔迹……十七岁,是啊,十七岁,你们才认识的半年多时候,就约定到三十,四十,约定到一辈子。她拿着你给她的东西,足足守候了十几年。我问自己,也许我能做到,但我们并没有那样的约定……既然你在大难临头的最后一刻,把你的东西托付给她,你其实已经做了一个选择。”
轻轻叹口气,吴茵说道:“小墨……对呀,小墨这丫头也马上三十了。她不再满足做你的妹妹,想要做你的妻子了。我说我早就看出来她对你的情意,你一定不会相信吧?对于你,她几乎是完美的。除去才华人品,年龄外貌,关键的是她和叔叔阿姨那么投缘,你和她家里处的也很愉快。结婚毕竟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相互托付。而你们两个的家庭,是很好的匹配。和倪裳一样,她从高中开始,也许更早,就在守候你。你失去音信的那几年,她身上那潇洒跳脱的东西一下子好像都消失了,整个人一味的沉重起来。我那时候很担心,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压垮,但她终究挺过来了……我想,她也不愿意和她最崇拜最喜欢的倪裳姐姐争夺你,但到头来,爱情终究是重于友谊的。有一次,我去羊城,思宜招待我吃寿司,接着去一个地方喝茶。我们说到小墨。你离开前的安排,几乎每个人都有他负责的东西,唯独小墨什么都没有。思宜说,在你心中,小墨到底是最特别的,你想让她留在象牙塔里,不要沾染哪怕一点点的危险。是啊,她是你梦中的声音,是你前生今世连结的纽带,是你的坐标。”
吴茵深深的注视,慢慢的讲述,“我原以为思宜还好一些,她有了淘淘和望望,就像她挂在嘴边的,养孩子比养老公真是划算太多。她是真正的女强人,那次在我家你就说过,思宜做生意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你了,时间证明那不是妄言。直到有一天,她在羊城的别墅家里招待我。说起这个,她做菜的水平真